漢朝時的婚喪嫁娶遠沒有後世人們想象中的那般繁瑣,真正繁瑣的時候可能是唐宋之後了。


    不過作為如今的河套之主,張揚娶妻,娶的還是大儒蔡邕的女兒,一樣非常的隆重。


    從清晨開始,張揚便被抓了起來,腦袋還是一團漿糊,任由奴仆們給他收拾妥當,帶著一群人來到了祠堂。


    作為河套之主,沒有祠堂當然不行,到了祠堂,又要祭拜祖先,舉行一係列繁瑣的儀式。


    張揚的祠堂裏供奉的當然是他的便宜祖先留侯張良,也不知道吳用哪來的本事,居然還給張揚修訂了一本家譜,看起來像模像樣的,至於真假,張


    揚不去問,自然也不會有人去深究便是。


    張揚快要困死了,酒勁兒還沒有過去,好像木偶一樣的任人擺布,不過還不能有怨言,畢竟這是祭祖,對祖宗口出怨言,在這個以孝治國的年代,


    怕不是要被讀書人噴死。


    原本,這祭拜祖先的事情應該是由張揚的的父親主持,可是張揚一個穿越者,別說父親,親戚都沒一個,所以根本沒人來給他主持。


    蔡邕倒是合適,不過張揚要娶的正好是他的女兒,所以他也沒辦法來給張揚主持。


    無奈之下的張揚隻好讓劉伯溫親自上陣了。


    祭拜了天地祖先,一群人簇擁著張揚浩浩蕩蕩來到了蔡邕的住所。


    剛一進門,張揚就被攔住,依照當時的習俗,先來一觴烈酒。


    然後正準備過去,卻見以顧雍為首的蔡邕弟子攔住了去路。


    因為不是張揚下屬的原因,顧雍等人對待張揚也不是那麽嚴肅,所以反倒是他們比較玩得開。


    “元歎,你們想幹什麽?”


    被折騰了一個早晨,張揚已經快要崩潰了,看到這些士子的出現,讓他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


    顧雍笑嘻嘻的道:“使君,是不是特別著急著想要見小師妹?”


    張揚官職為並州牧,叫一聲使君也算不得過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張揚雖然腦子不太清醒,但說話還是比較謹慎,盡量不留下破綻。


    “是,就請使君做一首應景兒的詩來,我可是聽說了,使君的文采,可是相當不錯,若是做不出來,便不許進去。”


    張揚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身後眾人,也一個個麵帶為難之色。


    吳用靠過去,剛準備支招,卻聽見顧雍大聲道:“加亮先生還有伯溫先生,你們可不能提醒,否則可是不算的。使君,快點,小師妹還在等著呢。


    ”


    一群士子大聲起著哄,來河套也有幾個月了,也見過張揚幾次,知道這個外界傳言十分兇惡的小人屠其實還是十分好說話的,尤其是在這種大喜的


    日子,根本不可能和他們翻臉。


    這也就形成了四百年大漢的一道奇景,以前能做到一州州牧這種封疆大吏的官員,年輕的也得四五十歲,怎麽可能這麽大年紀還沒有娶妻?納妾的


    倒是有,不過納妾自然不可能像娶妻這麽隆重,再加上年紀大了自然不會像年輕人一樣玩鬧。


    但張揚不同,他職位高,但是年紀卻不大,平常對這些跟著蔡邕學習的士子又比較寬容,這就形成了四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一州堂堂州牧,居然


    被一群士子給攔在了新人的門前。


    吳用和劉伯溫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多言,今天這個時候,確實也不應該他們來出頭。而且兩人都是實用型的文士,對於這種談詩做賦的事並不在


    行,能幫張揚的實在不多。


    而且他們也未嚐沒有期待的意思,主公偶有驚人之語,文采也算得上不錯,若是今日真的能夠作上一首不錯的詩,這群士子必然會傳播出去,這對


    主公的名聲來說,可算得上一件大好事。


    見張揚求助地向他們看來,劉伯溫、吳用等人一扭頭,視若不見。


    “使君,快些,否則可就要耽擱了時辰。”


    蔡邕在大堂內,笑嗬嗬的一臉高興,田豐在他身旁陪著,輕聲道:“蔡翁,主公他,沒問題吧?”


    “我怎麽知道?”


    蔡邕一臉笑意道:“若非昭姬說,我根本還不知道子昂還有這般本事,不過元皓放心,元歎知道分寸。”


    昭姬是蔡琰的字,不過後世都稱蔡琰為文姬,那是因為後來三家歸晉之後,司馬炎為了避免司馬昭的名字才把蔡琰的字改成了文姬。


    田豐也笑了,準備看熱鬧。


    張揚憋得是麵紅脖子粗,身後的楊七郎輕聲道:“娶婆娘就娶婆娘,吟個勞什子的詩啊。以後打死我小七都不娶識字的婆娘讓我殺人可以,吟詩,


    殺了我好些。”


    一旁的楊業聽到這話,花白的胡子一挑,眼睛一瞪就準備教訓楊七郎。


    楊七郎連忙道:“爹,今天可是主公大喜的日子,你看看是不是改天再教訓我?”


    聽了這話,楊業也沒好意思再教訓楊七郎,隻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過楊七郎的話可是引得眾人哈哈大笑,這不大的院落中,一派洋洋喜氣,驅散了隆冬的寒意。


    急壞了的張揚靈機一動,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這一時片刻的,如此便做得出詩來,不過人生有四喜,各位可知?”


    一眾學子一聽來了興趣,問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使君果然有才,張口便是金句,卻不知使君說的是哪四喜?”


    張揚一聽壞了,這隨口一說怎麽又成了文抄公?不過事到如今,他也隻好硬著頭皮說下去。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也算應了景兒吧?”


    “等等。”顧雍開口道:“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這三句倒是貼切,卻不知這金榜提名,在下還要討教一下,這金榜是什麽榜,


    又為何要提名?”


    “這”


    張揚一聽,頓時愣住了。


    他這才想起來,科舉那是隋唐之後才有的事,這句話是他上輩子總聽的,一下子憋不出詩來,就隨口拿來應付差事,根本沒考慮到這個時候根本就


    沒科舉這迴事,自然不可能有金榜題名。


    眾人本來也沒有在意,但經顧雍這麽一問,不由都疑惑的看著張揚。


    “這個所謂金榜,就是古時候,如果能立下大功,帝王會將名字刻在黃金打造的榜上,送到家中,以昭示榮耀。”


    既然迴答不出來,那我就信口胡謅,張揚不由為自己的機智洋洋得意。


    眾人也是一臉的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麽迴事。


    不過能糊弄得了周倉、裴元紹這種莽漢,但是卻糊弄不過顧雍,就連一旁的吳用和劉伯溫都是一臉的思索,實在是想不起哪本古籍上有這種記載。


    “古人有這個習慣嗎?在下為何並不知曉?”


    “秦朝始皇帝焚書坑儒,何止千萬書冊被毀,元歎不知道也不稀奇。”


    反正已經信口開河了,張揚決定硬撐到底。


    關係到成親的大事,張揚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出了岔子。至於吳用和劉伯溫兩人,從張揚的麵色來看就猜到了他在胡謅,但是他們可不會在這個時候


    落了張揚的麵子,一起點頭道:“善。”


    顧雍雖然懷疑,但他確實不清楚,不好一口咬定張揚是在瞎說,隻好靈機一動道:“我們分明是要使君作詩,使君如何拿這種話來搪塞我們?”


    張揚一聽傻了,繞來繞去又繞了迴來,現在他寧願去鮮卑陣中殺個七進七出也不願和這群士子談詩論道,可是他又沒辦法說我作不出來,你們繞了


    我吧。


    絞盡腦汁,張揚勉強道:“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情綿綿無絕期。”


    一片寂靜,片刻之後,響起一片轟然叫好之聲,顧雍更是拜服道:“使君大才,文武兼備,雍不及也。”


    這幾句好嗎?當然好,這可是張揚截取唐朝白居易的長恨歌中的幾句,千古名篇能不好嗎?張揚隻不過將此恨綿綿無絕期改成了此情綿綿無絕期,


    絕對相當的應景兒。


    隻不過這是七言,這個時代,流行的還是四言,像曹操便是此中的行家,在曹丕等建安七子之後,七言才逐漸流行。但是張揚作為一鎮諸侯,能有


    如此文采已經相當不易,是以也沒人來深究。


    終於搞定了這群士子,張揚鬆了一口氣,心道:可算是完了。


    伸手擦擦額頭上急出的熱汗,張揚繼續向前走去,來到了門前,張揚伸出了手。


    蔡琰雖然在屋中,但外麵的動靜卻聽得清清楚楚,當張揚念出那首詩的時候,蔡琰已經醉了。見張揚伸出了手,蔡琰也不自覺地伸出手,任由張揚


    牽著。


    張揚順勢將蔡琰抱起,風一般跑了,他實在怕顧雍等人再給他出什麽幺蛾子。


    其實張揚這麽做,於禮法不合,可偏偏每一個動作,卻又是那麽自然。也好在他穿越的是三國,而不是宋明禮教興盛的時候,否則的話,今天他這


    麽一番作為,立馬就能成為全天下的笑柄。


    楊七郎、典韋、林衝等人也非常的識趣,上前攔住了這群士子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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