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悄悄踏入了六月,氣溫好像在一夜隻見陡然升高。


    早幾天的時候,還能夠說是涼爽宜人,但現在,卻已經是酷暑難當。


    長樂宮的門外,小黃門們進進出出,顯得十分熱鬧,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藥味,久久不散。


    協皇子被董太後抱在懷裏,辯皇子緊緊拉著何皇後的手,四個人,八隻眼睛,緊緊盯著長樂宮門,神情格外緊張。


    如果算上這次的話,這已經是劉宏在開春之後第九次昏倒,其實早在去年冬天的時候,劉宏的身體就已經出現了不少的狀況,但當時有太醫的治療


    ,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包括劉宏本人在內,都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但是這一次,情況好像有些不同尋找,太醫屬的所有太醫全部被召集了起來,整整三個時辰還沒有人出來,這讓得到消息的董太後和何皇後心中十


    分不安,連忙帶著兩位皇子便趕了過來。


    其實大漢的皇帝命數都算不上不長,但今年劉宏才三十多歲,應當不至於此才是。可能和他早年比較貧困有關係,自從登上了皇位,劉宏不僅特別


    愛財,還十分的貪玩,讓宮女和狗相交取樂已經算不上什麽新鮮事,他一開始命所有宮女隻能穿開襠褲,隨時方便他淫樂,後來覺得不過癮,又建立了


    一個裸遊館,所有人都不準穿衣服


    更為可怕的是,劉宏有一個專門的寵幸日程表,短短半月竟然要和一百二十一個女子顛鸞倒鳳,如此一來,劉宏的身體不出問題才是奇跡。


    其實劉宏的突然昏迷的原因還不止於此,更為重要的其實是當年黃巾之亂,張揚兵寇洛陽,以及最近董卓實力膨脹以及整個大漢的不安穩讓他驚嚇


    過度,再加上為了大漢江山殫精竭慮,這才油盡燈枯了。


    長樂宮的門口,包括上軍校尉蹇碩在內,足足有數百全副披掛的甲士護衛,別說是人,哪怕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董太後和何皇後兩人,一個是劉宏的生母,一個是劉宏的皇後,算是整個大漢朝地位最為尊貴的兩個女人,幾次要求進去探望劉宏,但都被蹇碩給


    攔了下來,偏偏她們還拿蹇碩沒有任何的辦法,因為整個皇宮之內,能夠指揮蹇碩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劉宏!


    如果不是劉宏的親自下的命令,哪怕再給蹇碩十個膽兒,他也不敢把太後和皇後攔在這裏。


    蹇碩抬頭看看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上前一步,低聲道:“太後、皇後,時辰已經不早了,兩位皇子年紀還小,您兩位還是迴去吧,等這裏


    一有消息,奴隸馬上派人通知兩位。”


    蹇碩說得也是實話,劉辯的年紀大一些,看上去隻是略微有些無精打采,而劉協卻已經在董太後的懷中昏昏欲睡。


    董太後無奈之下,也隻得答應,而何皇後見董太後走了,也沒有多留,交代了蹇碩一句,一有消息馬上通知之後,也領著劉辯離去。


    這兩位一走,蹇碩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不過他還是滿臉的憂慮,靜靜地等在長樂宮門口。


    如今能夠守在長樂宮門口的,全部都是蹇碩的親信,對於這支人馬,蹇碩可以說是費盡了心思,最好的裝備,最高的軍餉,從最小的伍長開始,全


    部都是他蹇碩的人,為的就是能夠完全掌握這支人數算不上多的軍隊。


    而上軍司馬潘隱是蹇碩的同鄉,也是他最信賴的人。看著心緒不寧的蹇碩,潘隱低聲問道:“碩公,太醫進去了這麽久,你說陛下是不是”


    “閉嘴!”蹇碩的聲音有些尖銳,“什麽事也是你能說的?”


    如果是在平常,蹇碩對潘隱都是十分客氣,但這一次,蹇碩就像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瞬間就把全身的毛給炸了起來。


    倒也不能怪蹇碩,要知道,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和他自己的本事有那麽點關係,但是不大,最多的原因還是來源於劉宏的信任,若是劉宏有個三長


    兩短的話


    “碩公,陛下請您進去。”


    正在蹇碩準備好好教訓一下潘隱的時候,一個小黃門湊到了蹇碩的身邊。


    蹇碩沒敢怠慢,連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流星地走進了長樂宮中。


    劉宏側躺在龍榻之上,臉上滿是蠟黃之色,眼窩深陷,若不是身軀還在隨著他的唿吸微微顫動,蹇碩恐怕都要以為劉宏已經死了。


    太醫悄無聲息地湊到蹇碩麵前,在他耳邊低聲道:“碩公,陛下隻怕是”


    “怎麽會這樣?”


    太醫也沒保留,直接道:“陛下這些年來縱欲過度,本就根基不穩,這些年來又受到過數次驚嚇,再加上這些時日思慮過度,重重原因加在一起,


    這才”


    “出去之後,不準亂說,否則的話”


    “碩公放心,下官清楚。”


    這話其實根本不需要蹇碩來提醒,做太醫的,若是連這點規矩都不懂,恐怕他的腦袋早就不在脖子上了。


    兩個人說話都很輕,但還是驚醒了正在假寐的劉宏。


    “是蹇碩來了嗎?”


    “奴婢在,陛下可感覺好些了?”


    劉宏疲憊地睜開雙眼,見蹇碩就在跟前,臉上露出一絲欣慰,道:“這個時候,也就你還陪著朕。”


    蹇碩察言觀色的本事絕對是爐火純青,不需要劉宏提醒,他便已經命周圍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見周圍隻剩下他們兩人,劉宏開口道:“朕不行了。”


    一句話,讓蹇碩嚇了一跳,他連忙勸慰劉宏道:“陛下多心了,太醫說您隻是勞累過度,安心靜養就能慢慢好轉。”


    劉宏勉強扯動一下嘴角,道:“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隻是還有一件事,朕放心不下。”


    “陛下吩咐便是,奴婢萬死不辭。”


    “殺了何遂高,給朕殺了那屠戶!隻要那何遂高不死,隻怕是協兒便無法坐穩皇位。朕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一封詔書,你可憑此斬殺何遂高。若成了


    還好,若是不成的話,你可密令張揚和董卓一同率軍進京,他兩人皆為虎狼之輩,何遂高手中無兵,你又有朕的詔書,讓協兒繼續大位當沒有問題。可


    惜,朕命不久矣,否則的話,大可不必引狼入室。”


    從劉宏開口的第一句起,蹇碩身上的冷汗就不停地往下滴落,這種事情,成了還好,不成的話,那可是誅九族大罪。


    不過這也怨不得劉宏,他也沒想到自己的身體這麽快就不行了,按照他的計劃,等西園新軍練成,他完全可以從容地廢了何進和何皇後,到時候,


    立劉協為太子的話就完全不會有什麽阻礙了。


    可惜


    他也隻能想出這麽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董卓和張揚兩人同樣不是什麽善類,一時之間還能互相牽製,但時間久了,總會分出一個勝負,他現在也


    隻能寄希望於劉協快點長大,不要像他一般,等到身體不行的時候才想起來要勵精圖治。


    其實要論親近的話,蹇碩雖然也不差,但遠遠比不過張讓和趙忠。可惜的是,這兩人太過油滑,而且手中並無兵馬,根本不可能成事,而蹇碩雖然


    也是強差人意,但矮子裏麵拔將軍,除了蹇碩之外,劉宏實在想不出來能把這件事托付給誰。


    深陷的眼窩使得劉宏的目光更加深邃,他就這麽直直得盯著蹇碩,一句話也沒說。


    蹇碩感覺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給浸濕了,他心裏明白,若是他敢說一個不字,恐怕立馬便會人頭落地,可要是答應的話,他也確實沒把握能辦


    成這件事。


    使勁咬一咬牙,蹇碩硬著頭皮道:“陛下放心,奴婢一定盡力而為。”


    劉宏枯槁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道:“你也無需擔心,事情還沒等那一步,趁著朕還在,你可以密令麾下部曲藏在長樂宮中,朕會命人傳何


    進前來,到時候,你隻要將他亂刀砍死,然後和董重收了他的兵權便是。”


    一句話,仿佛一顆定心丸一般,讓蹇碩鎮靜下來,仔細想想的話,這確實是個不錯的計劃,成功的概率應該很高才是。


    “奴婢遵旨。”


    這次蹇碩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了下來。


    “你可有合適的人選前去宣旨?”


    蹇碩沉思片刻,道:“上軍司馬潘隱乃是奴婢的心腹,派他前去的話,此事應該會成。”


    “宣潘隱過來,你先下去準備吧。”


    “遵旨!”


    蹇碩應諾一聲,大步離去。


    邊往出走,邊在心裏盤算著這件事的得失。若是能夠成功的話,他便可以擁有擁立之功,到時候,不管是張讓還是趙忠,都得給他滾一邊去,至於


    不成,那他除了這條命,別的什麽都沒有。


    沒過了多久,潘隱便從長樂宮中走了出來,看見蹇碩正在調動兵馬,潘隱心中咯噔一下,這可不算什麽好消息,皇宮之內藏起這麽多的甲士,哪怕


    一是個傻子也看看出了劉宏的意思。


    皇上這是要殺何遂高啊。


    其實早在潘隱進宮之前便遇到過何進,當時的潘隱身無分文,正好遇見了剛剛進入洛陽的何進,兩個同樣落魄的人,相遇在了一起。


    不過也就那一天而已,當潘隱醒來的時候,何進已經離去,隻留下一袋子五銖錢。


    而潘隱也是用這一袋子五銖錢才撐到遇見蹇碩。


    後來,潘隱又見過一次何進,當時的何進已經成為了當朝的大將軍,隻見何進已經認不出他了,而後來,何進的官職越做越高,潘隱也好像忘記了


    何進的存在。


    但作為一個有恩必報的人,那份感激還是埋在潘隱的心底。


    這一次,潘隱敏銳地察覺到,何進會有危險,猶豫片刻之後,他終於下定了決心。雖然成績不好,還是感謝一直支持伶仃的大家,感謝大家的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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