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郡。


    在呂布、張頜、周倉三路聯軍的猛攻之下,董卓軍可以說是節節敗退,沿汾水兩岸的永安、平陽、臨汾、聞喜等地先後陷落,聯軍兵鋒直指安邑城


    。


    而公孫瓚麾下大將嚴綱率八千大軍緊趕慢趕,終於在聞喜追上了聯軍。嚴綱征衣未解,甲胄在身,便徑直來到呂布大帳,人未入卻聲先至:“本將


    嚴綱,率軍來遲,還望諸位不要見怪。”


    聯軍中並州軍兵力最為雄厚,是以呂布便暫時成為了聯軍的主帥,隻不過,以周倉和呂布的關係,陷陣營和並州軍和睦不起來就是了。


    呂布抱拳迴禮道:“總算還趕得上最後的安邑大戰,算不上太遲,嚴綱將軍入席吧。”


    “謝將軍。”


    眾人雖然沒有統屬關係,但嚴綱也不是桀驁不馴的人,自然給了呂布一個主將應有的禮遇。


    待嚴綱轉身,才發現有過一麵之緣的周倉和一名不曾見過的武將正立在帳中。周倉率先開口道:“嚴將軍,好久不見了。”


    “是啊,好久不見。”


    張頜因為年齡最小,官職最低,抱拳道:“末將張頜,久仰嚴綱將軍大名。”


    “哪裏哪裏。”嚴綱謙虛道:“張頜將軍的大名本將也是聞名已久啊。”


    “好了。”呂布不耐煩道:“既然人已經到齊,現在便可以議事,大軍再往前三十裏便是安邑,本將希望諸位與布同心協力,打好這對付董卓的最


    後一仗,莫要因為一己之私,貽誤軍情。”


    呂布在並州的官職為主簿,雖然不屑這些虛偽的客套,但也並不是不會,如今用起來,算得上駕輕就熟。


    “請呂布將軍放心。”張頜率先答道:“末將絕非貪生怕死之輩,我冀州精兵必不落於人後。”


    “安邑不克,陷陣營絕不生還河套!”


    周倉麵色平靜,神色從容,看也不看呂布一眼,但語氣裏的鏗鏘之意卻令人無法懷疑他說的話。


    嚴綱看看周倉,再看看張頜,知道自己不表態的話肯定不行,當下道:“八千幽州兒郎,絕無貪生怕死之輩!”


    “好!”呂布長身而起,大喝道:“陷陣營為前軍,張頜為左軍,嚴綱為右軍,本將自領中軍,明日三更做飯,五更出發,直擊安邑,與董卓老兒


    決一死戰。”


    “遵命!”


    其餘三將轟然應諾,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賈彩神色複雜地看著張揚,慎重道:“冠軍侯雖是天下名將,但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將軍來涼州不過帶了二千鐵騎,而徐榮將軍麾下兩萬大軍,


    剿滅爾等是遲早之事,何需招攬破羌之後在對付將軍?”


    “是嗎?”張揚冷笑一聲,道:“這麽些年了,總有人這麽想,皇甫嵩、朱儁這麽想過,袁紹、袁術這麽想過,魁頭這麽想過,劉虞也這麽想過,


    甚至幾天前徐榮也這麽想過,就連董卓也這麽想過,現在本將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賈彩眉頭微皺,沉吟半晌:“不錯,這也是我稱唿將軍天下名將的原因,如果你提大軍前來,天地間恐怕沒幾個人敢說穩勝將軍一籌,但是今日我


    既然搶先一步,隻能委屈將軍了。”


    “這又不是東西,還要講個先來後到?”張揚不再搭理賈彩,目光灼灼地盯著北宮憲道:“老王,你是想用武力留住本將?”


    北宮憲一直在看著張揚和賈彩說話。說實在的,他不怎麽聽得懂,一是這兩個人說漢話說得很快,二是他們說的不算清楚,他聽得雲裏霧裏的,根


    本不知道什麽意思。張揚突然把話題扯到他身上,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知道怎麽迴答張揚。


    “將軍不要怪老王,是我的主意。”賈彩輕聲細語的說道:“雖然我自忖徐榮將軍擊敗將軍毫無問題,可是能及早除掉將軍,也算是個收獲。”


    張揚現在很想直接翻臉,然後殺將出去,但是他知道不行,殺應該是能殺出去,但他是來搬救兵的,殺出去有什麽用,還不是會被徐榮擊敗。所以


    張揚強壓情緒,死死盯著北宮憲,根本不理賈彩:“老王,你不再考慮考慮嗎?且不說你能不能攔住我,就算攔住了我,將來整個河套四萬餘鐵騎來給


    本將報仇,你又如何應付,難不成要向董卓求援?”


    北宮憲臉色變了變,求助的看著賈彩。賈彩笑了笑:“將軍,你恐怕還不知道,主公如今已經親自率軍從太行陘經上黨直逼晉陽,若是我軍能夠一


    舉拿下並州,別說將軍死在此處,便是將軍還在河套,又能如何?”


    “哦?”張揚笑了,笑得很開心:“賈先生,你以為你們已經贏了嗎?”


    張揚放聲大笑,賈彩麵色微微一變,北宮憲卻有些緊張起來。他們不知道張揚在這個時候大笑是什麽意思,是準備垂死反撲,還是死到臨頭,故作


    英雄?


    “你們想當然了。”張揚突然收住了笑聲,冷酷中帶著幾分譏諷的目光掃過賈彩,掠過北宮憲,掃過在場的每一個破羌族人:“連皇甫嵩都死在我


    的手上,董卓又算什麽東西?連魁頭的人頭我都能送到洛陽,老王以為破羌比鮮卑如何?老王,你既然要選擇強者,是不是應該先認清誰才是真正的強


    者?站錯了隊,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到時候再後悔,可就遲了。”


    北宮憲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在這個時候,張揚依然毫無懼色,根本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這讓他有些忐忑不安。特別是張揚一再提到董卓、徐榮


    都曾敗在他的手上,鮮卑大王魁頭的人頭都被他摘下,更讓他心裏不安。他有些懷疑賈彩是不是騙了他,既然這個年輕將軍能打敗董卓、徐榮,斬殺魁


    頭,那他不是強者,誰是強者?


    賈彩見北宮憲神色有變,不禁有些急了,提高聲音喝道:“張揚,你兵不過兩千,又孤軍深入,沒有後援,徐榮將軍兩萬大軍已經包圍泥陽,縱然


    你戰無不勝,又如何能抵擋徐榮將軍的兩萬大軍?你想的不過是蠱惑破羌族人,借刀殺人罷了。”


    張揚冷笑一聲,緩緩說道:“既然你知本將戰無不勝,那你們還和本將做對,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張揚說得並不快,因為他知道這些羌人聽漢語有些吃力,說快了他們聽不清楚,而現在他需要他們聽懂每一個字,細細品味每一個字的意味。為了


    增加威懾力,他還在語言中增添了幾分威脅恐嚇的意思,也就是俗稱的殺氣。


    想他張揚穿越三年,真的可以說是殺人無數,什麽樣的血戰沒見過,多恐怖的戰場沒經曆過,現在又的確有意殺死賈彩和北宮憲,無須過多醞釀,


    這份殺氣就很自然的迸發出來。


    北宮憲人老成精,身為一個羌人,他這一生經曆了無數次廝殺,對張揚的殺氣還勉強抵擋得住,賈彩卻是一個書生,雖然也在軍營裏廝混了不少時


    日,畢竟沒有親手殺過人,也沒有掌握過別人的生死,在和張揚這種蠻不講理、殘忍嗜殺的武夫麵對麵的時候,他原本就有些不知所措,現在被張揚直


    麵威脅,本能地向後退了兩步。


    不僅是賈彩,就連他身邊的那些甲士親兵都被張揚的殺意逼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其中一個便欲伸手拔刀,卻被張揚冷哼一聲迫住,臉色為


    之一變,冷汗滾滾而下。


    但在北宮憲等人看來,這就是賈彩心虛的表現,兩人麵對麵的較量,賈彩已經落了下風。北宮憲本性多疑,不然也不會被馬雲祿成為老狐狸,見此


    情景,他心裏打起了鼓,破天荒的對張揚行了一禮,堆起一臉的笑容:“這個將軍,小老兒隱在山中,消息閉塞,將軍能否為我解惑?”


    張揚瞟了一眼臉色發白的賈彩,淡淡的說道:“老王,你難道不知道韓遂怎麽死的嗎?”


    “韓文約死了?”


    張揚冷笑一聲:“看來這位賈先生沒把實話告訴你。既然如此,那還是由我來說吧。”他把當年如何擊敗董卓,又如何斬殺魁頭,然後一把火將韓


    遂數萬大軍燒成灰燼,以及如今數路大軍齊伐董卓的事講了一遍。“此次七路大軍征討董卓,他們自身難保,隻好征討各羌,想征你們為兵。”


    北宮憲赫然色變:“賈先生,當真如此?”


    賈彩強作鎮靜的說道:“你別聽他自我吹噓,他要是那麽厲害,又怎麽會隻帶兩千鐵騎前來涼州?”


    “那我問你,董卓現在在哪裏?”張揚毫不客氣的打斷賈衍的話:“如果不是兵力不足,害怕後方不穩,何必強行逼反壽成將軍?”


    賈彩啞口無言,他來此的目的確實是想征破羌為兵,而不是為了對付張揚,不管是他還是徐榮都沒想到張揚會來破羌,這次算計張揚本來就是他臨


    時起意,一下子竟不知道如何迴答。


    見此情景,北宮憲心裏越發沒底了。不過他也沒有完全相信張揚的話,隻是下令把他們分開。因為心裏有了疑惑,他也不敢再關押張揚,而是和賈


    彩一樣,當作上賓,以禮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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