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不定的火光下,慕容恪的信使看著麵前的兩個文士,一臉疑惑道:“你們就是漢軍的主將?”


    劉伯溫一臉和煦的笑容,淡淡道:“將軍不在,小可腆為馬邑縣令,不知貴部是?”


    信使換上一臉倨傲的表情,道:“我們小王乃是大鮮卑慕容部大王的兒子,我們小王說了,隻要你們投降,我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能夠盡心盡力


    幫助我們小王統一鮮卑,將來封你們為王也不是沒有可能。”


    聽完信使的話,吳用忍俊不禁,笑道:“你知道四世三公的袁家大公子招攬我家將軍的時候,我家將軍怎麽說的嗎?”


    信使一臉不解,四世三公的袁家的名號在鮮卑也算出名,至少在仰慕漢家文化的慕容恪麾下頗為有名,袁術的名字他也聽過,但他還真不知道這護


    匈奴中郎將是誰,還被袁術招攬過?


    “怎麽說的?”


    吳用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陰惻惻道:“憑你也配?如今這句話同樣送給你們小王。”


    信使遭受如此屈辱,怒道:“爾等可想好了?如若不降,破城之後,雞犬不留!”


    再無一人搭話,劉伯溫、吳用和李嚴三人目光冰冷地看著他,就仿佛在看一隻上竄下跳的猴子一般。


    鮮卑信使明顯感到了屈辱,冷哼一聲,轉身便想離去。


    “來了還想走嗎?正方將軍,把他的人頭給他們的小王丟迴去。”


    信使猛然轉頭,隻見一抹寒光閃過,李嚴收刀迴鞘,一顆人頭衝天而起,滿臉的不可置信。這個鮮卑信使到死也沒明白,不是說漢人最講禮儀,兩


    軍交戰,不戰來使的嗎?為什麽招唿都不打就動手?可惜,他的印象沒有錯,但他遇到的卻是陷陣營,大漢最不像官軍的官軍。


    看見一顆人頭從城頭落下,慕容恪雙臉的肌肉猛地抽搐一下,怒道:“無恥漢狗,安敢如此辱我!大鮮卑的勇士們,隨我殺!”


    阿骨那連忙拉住慕容恪的馬韁,道:“小王,這群漢軍近戰強悍,弟兄們就算能贏,後續也無力攻城,不如先撤,迴部落中通知大王,再率軍前來


    。”


    慕容恪猛地冷靜下來,冷然道:“我已經想到了對付這群該死的漢軍的辦法了,這些漢軍確實強悍,如果兩軍近戰,一對一的話,我軍怕還不是對


    手,不過,他們不會騎射,等一下咱們不和他們近戰,帶著他們跑。”


    阿骨那眼神一亮,讚道:“小王果然不愧是大鮮卑有名的智者,這個辦法好。”


    不及片刻功夫,鮮卑鐵騎再次蜂擁而來。


    馬蹄聲響起,廖化目光一冷,沉聲道:“弟兄們,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把這群鮮卑土狗的狗頭給老子擰下來,殺!”


    廖化話音剛落,刺耳的破空聲響起,冰冷的箭矢如同雨點般從天上紮落,廖化亦被一箭射中左肩,無盡的冰寒如同潮水一般襲來,廖化感到左半邊


    身軀頓時一陣麻木,雄壯的身軀在馬上一晃,如若不是馬鐙的存在,絕對要從馬背上栽落下來。


    “啊,不要。”


    “呃。”


    淒厲的哀嚎從廖化的身後綿綿不斷地響起,猛然迴頭,隻見已有近百騎英勇的將士已經慘叫著從馬背上跌落,廖化瞋目欲裂,仰天怒吼道:“兄弟


    們,追上去,殺光這群卑鄙無恥的鮮卑土狗!”


    “殺!”


    剩下的不到千騎陷陣營士卒狼嚎響應,無所畏懼地追隨在廖化的身後,向著疾馳而去的鮮卑騎軍窮追不舍。


    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這一刻,張揚的怒吼迴蕩在所有人的腦海當中,那個仰天長嘯,狀若魔神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振奮著這支大軍


    的軍心。


    城牆上,劉伯溫的目光瞬間一冷,看來鮮卑人終於明白他們的優勢了,不過好在城裏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看來鮮卑人的主將頗有智謀,並沒有被我們所激怒。”吳用眉頭一緊,望著不斷被屠戮的陷陣營士卒,幽幽說道。


    劉伯溫緩緩道:“無妨,傳令,收兵!”


    清脆的鳴金聲瞬間響徹雲霄,正催馬猛追的廖化聞聽鳴金聲響起,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狠狠一勒馬韁,調轉馬頭,厲聲道:“兄弟們,撤!”


    不遠處的曠野上,慕容恪眸子裏悠然閃過一絲殘忍的殺機,一抹獰笑在他的嘴角浮現,驍勇善戰又如何?不同於以往的漢軍又如何?在大鮮卑勇士


    無往不利騎射麵前,還不是惶惶如喪家之犬!想跑?跑得了嗎?跟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鮮卑勇士比馬術,滑天下之大稽!現在,再沒有什麽人能夠阻擋


    鮮卑勇士前進的腳步,這夥漢軍裝出一副強勢的樣子,敢出城拚殺,不正是說明馬邑城守備空虛嗎?休想騙過我慕容恪!


    “大鮮卑的勇士們,打破城池,縱情劫掠,雞犬不留!”


    “雞犬不留!”


    還剩的三千多鮮卑鐵騎仰天狼嚎,追隨在慕容恪身後,緊追慢趕,向著馬邑蜂擁而來。馬邑低矮的城牆上,李嚴的身影不知何時已不見了蹤影,唯


    有劉伯溫和吳用兩人屹立不動,淡然地看著城下相互追逐的兩波人,一抹殺機在他們的眸子裏凝聚。


    雜亂的鐵蹄沉重的踩過吊橋,破損不堪的橋板發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不到一千的陷陣營士卒在前狂奔,三千餘鮮卑騎士在後緊追不舍,幾乎糾纏在


    一起的兩支大軍仿佛兩股滔天巨浪,眨眼間便越過早已損毀的城門,殺進了馬邑城中。


    “是時候了。”


    “動手!”


    城牆上劉伯溫和吳用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一旁早已準備好的傳令兵拎起手中鼓槌,用力的敲擊在碩大的戰鼓上。


    “咚咚咚!”


    震天的鼓聲瞬間響徹雲霄,直震得人耳膜生疼。


    “殺!”


    潮水般的喊殺聲瞬間從長街兩側響起,在廖化率領的陷陣營士卒安然通過之後,奔行在最前方的幾十名鮮卑鐵騎轟然倒地,馬背的鮮卑勇士被狠狠


    摔落馬下,還沒等他們爬起身來,數十支鋒利的長矛突刺而至,頃刻間在他們的身上戳出數十個血洞,泊泊的鮮血將長街染得一片殷紅。


    響亮的號子聲中,上次阻擊匈奴人的鹿角被重新抬了出來,可惜的是,上次封住城門的鐵柵欄被拆下來熔鑄成了兵器,不然的話,今天將是上次覆


    滅匈奴人的重演。


    就算如此,仍然有不少的鮮卑人收不住戰馬,連人帶馬狠狠地撞在了鋒利的鹿角之上,頃刻間被戳出無數的血窟窿。


    “鮮卑土狗,受死吧!”


    隨著李嚴的一聲大喝,城牆上的漢軍弓箭手將手中的狼牙羽箭毫不吝惜的傾瀉而下,鮮卑人可不是陷陣營,他們可沒有精良的鐵甲,陷陣營的弓箭


    對他們的殺傷十分之大,數百名鮮卑鐵騎連人帶馬被射成了刺蝟。本來殺得性起的鮮卑人瞬間陣腳大亂,不知所措,前方和左右兩方皆被鋒利的鹿角堵


    住了去路,可沒有慕容恪的命令,誰也不敢擅自後退,不管是在漢人中,還是草原遊牧民族中,未得命令,擅自後退可都是殺頭的大罪,沒到萬不得已


    ,是不會有人挑釁這個規則的。


    阿骨那打馬來到慕容恪的麵前,慌亂道:“小王,大事不好,我們中埋伏了!”


    慕容恪一雙碧藍的眸子早已因為怒火而變得通紅,不需要阿骨那提醒,眼前的形勢他看的清楚,隻不過片刻的功夫,三千多鮮卑大軍便又倒下了將


    近千騎,再這樣下去,別說屠戮馬邑,他能不能逃出馬邑都是個問題。狡猾的漢人,馬邑城根本一點都不空虛,該死的,還是小瞧了這些漢人。


    想到這裏,慕容恪的眼中怒火更盛,幾欲能噴出火來,但他僅存的理智告訴他,再不跑的話,五千慕容部的勇士將會在這裏全軍覆沒。


    “撤,撤出城去!”


    雖然心有不甘,但慕容恪還是下達了這個讓他十分屈辱,但也最為明智的命令。


    阿骨那一馬當先,向著城門策馬而去,為慕容恪開路。


    劉伯溫緩緩轉過身來,吩咐道:“封鎖城門!”


    “遵命!”肅立在一旁的傳令兵飛速奔下城牆,高聲喊道:“大人有令,封鎖城門!”


    早已埋伏在城門外的數百名陷陣營士卒鬼魅般的出現,將沉重的鹿角抬到城門口連結成一堵鋒利的堅牆,將鮮卑人最後的求生之路死死擋住。


    難道今天要死在這裏嗎?慕容恪的眼中流露出野獸一般的狂亂,不,不會的!天狼神的子孫怎麽會死在卑鄙懦弱的漢人手中,狼怎麽能輸給羊?


    “啊!”


    慕容恪兩膀用力,手中長矛直直探出,不過片刻功夫,需要兩人才能堪堪抬動的鹿角竟然被他生生挑起,狠狠砸了出去,直飛出四五丈的距離,將


    躲在鹿角後的陷陣營士卒砸到一片。


    阿骨那護在慕容恪的身邊,給他阻擋了無數趁亂偷襲的陷陣營士卒,慕容恪一片也不停息,居然在瞬間便清出了一條可供三匹馬同時奔馳的通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寸山河一寸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歎伶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歎伶仃並收藏一寸山河一寸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