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消散,一輪殘月悄悄露出麵容,冰冷的月光揮散在整個戰場之上,遍地淋漓的鮮血觸目驚心,殘肢斷臂隨意堆積,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隨著北


    風四處飄散。


    張揚麵沉如水,看著山包下互相對峙的兩波人,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很清楚,不管是烏桓人還是鮮卑人,他們的神經就像繃緊的皮筋,隻要稍稍用力,引線就會被點燃,這塊並不寬闊的山穀就會再次開啟大戰。


    張揚麵色一冷,厲聲喝道:“張弓!”


    從一介奴隸轉變為張揚禦用翻譯的張鴉堅決地執行著張揚的命令,就在張揚話音剛落,他便用匈奴語大聲傳達著張揚的命令。


    兩萬匈奴人同時取下背上的騎弓,彎弓搭箭,閃爍著寒芒的箭鏃直直瞄準著山穀中涇渭分明的兩支大軍。隻要張揚一聲令下,隻需兩三輪箭雨,這


    個山穀中將不會再有一個活著的生物。雖說匈奴人的騎弓威力並不大,根本沒辦法和大漢的製式長弓相比,但對於同樣隻有皮甲的烏桓人和鮮卑人來說


    ,騎弓依然是能夠奪取他們性命的利器,弓箭以及騎射,從來都是草原上最為犀利的武器,這也是為什麽大漢對於草原的侵襲,一般采取防守的策略,


    因為在馬上張弓搭箭真的是一種技術活。就像草原兒郎沒法打造堅甲利刃一樣,大漢也同樣缺乏能夠在馬上張弓搭箭的精銳騎士。這一點,可能在張揚


    普及馬鐙和馬蹄鐵後能有所好轉,但現在,乃至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漢人仍將處於劣勢。不過這對張揚來說並沒有太大關係,因為他將擁有無數的


    草原兒郎為他效命,被他統治。


    “我數三聲,三聲過後,如果烏桓人再不投降,本將將不再接受投降,你們會被全部擊殺在此!”


    清幽的山穀中隻有張揚惡魔般的咆哮在迴蕩,仿佛催命符一般,緊緊貼在山穀中的烏桓人和鮮卑人的心頭。


    “一!”


    “二!”


    三字還沒出口,烏桓頭目再也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放聲吼道:“殺!”


    剩下的二千烏桓人在他們頭領的帶領下,再次向鮮卑人發起了無畏的衝鋒。


    “聰明的選擇。”張揚的麵上浮起一抹冷笑,大聲下令道:“收起弓箭,全軍衝鋒!”


    兩側山包的匈奴人爭先恐後的向山穀中衝去,山穀中敵人的首級在他們的眼中就是一個個耀眼的軍功,不少人在心中暗暗盤算著需要多少首級能讓


    他們升上十夫長,能讓他們多分一點牛羊,在這群大腦簡單的匈奴人心中,第一次覺得敵人太少,根本不夠分。


    張揚轉過頭,對身旁的林衝低聲道:“把烏桓人的首領都悄悄幹掉,做得隱秘一些,不要留下手腳。”


    “遵命!”


    林衝輕聲應諾一聲,縱馬而去。


    林衝算是張揚最為信任的將領之一,因為林衝是張揚第一個召喚的名將,跟著他時間最長,再就是林衝性格謹慎,上輩子乃是八十禁軍教頭,執行


    能力絕佳,最為適合執行這個命令。管亥等黃巾軍勇則勇矣,執行力也不錯,就是不夠仔細,難免會留下手尾。


    奔騰的兩萬匈奴鐵騎瞬間便把這片並不寬闊的山穀擠得滿滿當當,而且這群匈奴鐵騎並不是把人殺死就完了,他們還會在殺人之後割下他們的首級


    懸在馬頸上,好方便戰後計算軍功。以前的草原兒郎可沒有這種習俗,不管是匈奴人、鮮卑人還是烏桓人,他們普遍認為如果戰死之後被割下首級,靈


    魂便會無法超生,會成為遊魂野鬼,永遠的遊蕩在草原上。這種觀念在他們的心中根深蒂固,所以完全可以想象鮮卑人和烏桓人看見匈奴人的所作所為


    後,心中的那份恐懼。


    隻不過片刻的功夫,就有數百人哀嚎著倒在了血泊之中,精疲力竭鮮卑人和烏桓人根本不是匈奴人的對手,不少匈奴人為了軍功在偷偷向烏桓人下


    手,反正草原上的兒郎區別並不大,哪怕仔細分辨也不一定能分清烏桓人和鮮卑人的區別,在他們的眼中,沒有什麽是比軍功更為重要的。


    “我們投降!”


    “我們願意投降!”


    “別殺了,別再殺了!”


    目睹匈奴人如此聲勢,鮮卑人腦海深處的恐怖記憶頓時被喚醒,多少年以前,他們的祖先曾被匈奴人殘忍地屠殺,而強大的匈奴又被大漢殺得分崩


    離析,也就是在匈奴人遠遁之後,鮮卑人開始崛起,成為整片草原的主人。


    可隨著歲月的流逝,鮮卑人逐漸淡忘了這段迴憶,忘記了他們曾經臣服在強大的匈奴之下,忘記了不可一世的匈奴人曾被漢人屠殺,他們以為漢軍


    的武力早已隨著滄桑的歲月而流逝,以為強大的匈奴已經成為懦弱漢人的一條看門狗。可是今天,鮮卑人才發現,大漢還擁有曾經那支勇武無敵的漢軍


    ,匈奴雖已內附,但強大的武力並沒有衰減。沒有人不怕死,就算是野蠻而無畏的草原兒郎,也無法直視死亡的恐懼,尤其是戰死之後,靈魂不得安息


    ,仍然要受到草原上烈日的灼燒,朔風的摧殘,對他們來說,沒有比這更為可怕的事。


    “放下武器,跪地獻刀!”


    匈奴人不想接受投降,但張揚軍令已下,如果違抗軍令,別說軍功,腦袋能不能保住都得再說,所以匈奴人隻好不甘心的止住了手中的彎刀。


    鮮卑人和烏桓人唿啦啦的跪倒一地,紛紛將手中的彎刀高舉過頭頂,頭顱低垂,忐忑不安的等待著戰敗者的命運。


    烏雲再次把那輪殘月遮住,仿佛月亮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那殘忍的一幕,不忍心再看。


    匈奴人重新集結成整齊的隊形,不少的馬頸上還掛著鮮血淋漓的頭顱,個別人還不止掛著一個,最多的一個足足掛了四五個人頭,隨著戰馬的動作


    ,這一串人頭微微晃動,互相撞擊,場麵說不出的可怖。


    峽穀中跪滿了密密麻麻的胡人,這些胡人大多渾身浴血,遍體鱗傷。


    不管是烏桓人,還是鮮卑人,都被緊縛雙手,跪在地上難以動彈,等待著命運或者說張揚的裁決。


    突然間,黑壓壓的騎陣從中裂開,讓出一條通道,匈奴勇士微微低垂他們高昂的頭顱以示恭敬。在所有鮮卑人和烏桓人驚悚的眼神注視下,一隻渾


    身雪白的巨狼馱著張揚來到了他們的麵前。


    隻有近在咫尺的時候,白雪帶給人的壓力才最為恐怖,沒辦法,它實在太大了,恐怕一般的老虎都沒它大。


    “神將!神將!”


    在所有匈奴人炙熱崇敬的歡唿聲中,這次大戰的主角,張揚閃亮登場。


    微微一揮手,張鴉策馬而出,立於鮮卑人陣前,以阿爾泰語厲聲大吼道:“卑鄙無恥的鮮卑人襲擊了烏桓人的老營,掠奪了烏桓部落的牲畜和女人


    ,烏桓人早已歸屬大漢,歸屬將軍統領,所以,鮮卑人的罪行是不可原諒的,大漢伏波中郎將,領護匈奴中郎將,謹代天子巡邊,現在下令,將寇犯大


    漢邊疆之鮮卑強盜梟首示眾!”


    最後剩下的兩千烏桓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三千多鮮卑人頓時騷動起來。


    騎在白雪身上的張揚麵色陰冷。


    什麽不可饒恕的罪行,隻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張揚根本不打算留下這群鮮卑俘虜。鮮卑人和匈奴人、烏桓人不同,不管是匈奴人還是烏桓人,都已


    經習慣了漢人的奴役和驅策,相對而言比較溫順,容易駕馭,更能理解漢人的命令。


    而鮮卑人不一樣,他們長期居於塞外,尤其是東漢中後期以來,大漢國勢衰微,而鮮卑日益強盛,鮮卑大王檀石槐屢次寇掠大漢北方邊境,幾乎所


    有的鮮卑男子都是在屠殺漢人中成為起來的,漢人軟弱可欺的形象幾乎在他們的腦海中根深蒂固。


    匈奴人、烏桓人和鮮卑人的區別,就好像家犬和野狼的區別,野狼雖說並非不可馴服,但卻絕對不是現在。


    張揚的事太多,北方的邊境太過混亂,他不會狂妄到要憑手下這兩萬匈奴鐵騎就能夠讓人數超過百萬,控弦數十萬的鮮卑臣服在他的腳下。他現在


    的目標是征服全部的匈奴人和烏桓人,飯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現在還遠未到征服鮮卑的時候。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就唯有殺之以絕後患


    。


    張揚算得清楚,現在鮮卑多死一人,將來征服他們的時候就少一分阻力。


    匈奴人可不知道什麽叫手下留情,不少匈奴人開始爭奪起了行刑的名額,張揚可沒說這些人頭算不算軍功,萬一算呢?哪怕兩個人頭抵一份軍功都


    行,勤儉持家的匈奴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成為貴族的機會。


    “斬!”


    被張揚任命為匈奴統領的管亥一聲令下,刀光閃爍,二千餘柄彎刀狠狠劈下,鮮卑人的鮮血頓時染紅了枯黃的草原。


    張揚輕輕催動白雪來到烏桓人的陣前,輕輕取下猙獰的天狼盔,冰冷的眼神橫掃而過,所有烏桓人心神巨震,無人敢與之對視!


    “宣誓效忠,饒爾等不死!”


    張揚以略微生硬的阿爾泰語仰天長嘯,兩千多烏桓人頃刻間垂下他們高昂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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