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伯玉與李文侯俱為羌胡,邊章、韓遂本為金城小吏,因叛軍缺乏號召力,兩人遂被北宮伯玉劫持,共推邊章為首領,為禍涼州。


    時任驃騎將軍的張溫率執金吾袁滂為副將,破虜將軍董卓、蕩寇將軍周慎等將,統率馬步軍共五萬進擊叛軍,敗。


    涼州刺史耿鄙率六郡兵征討叛軍,隴西太守李相如、酒泉太守黃衍反,與韓遂連和,耿鄙為別駕所殺。漢陽人王國,自稱合眾將軍,與叛軍聯合,


    進而包圍漢陽,漢陽太守傅燮戰死。耿鄙的司馬,扶風人馬騰亦擁兵造反,眾人共推王國為主,打著清君側,誅宦官的旗號一欲進攻三輔之地。


    不久,韓遂等人斬殺王國,吞並其部屬,脅迫前任信都縣令、涼州名士閻忠擔任首領。閻忠不從,憤恨而死。


    於是北宮伯玉、李文侯、邊章、韓遂、馬騰結義為兄弟,合稱五大將軍,擁兵數萬,詐稱十萬,與官軍交戰,互有勝負,但叛軍人吃馬嚼,糧草日


    益減少,叛軍之間相互攻伐,死傷不小。


    涼州金城郡,韓遂的大本營。


    叛軍五大將齊齊聚首,近日損兵折將,糧草入不敷出,如若再如此下去,後果不堪設想,所以由韓遂出麵,聯係眾人共商大事。


    北宮伯玉長歎一聲,道:“糧草不足,官軍又不出城與我等交戰,我等麾下俱為騎兵,不善攻城,如之奈何?”


    李文侯道:“官軍忒得膽小,不敢出城,不然我等何止於此。”


    邊章道:“不如重迴隴西,再整大軍?”


    一員麵貌不似漢人,卻與羌人也略有不同的大將坐於一旁隻顧喝酒,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伏波將軍馬援之後,大將馬騰。但因馬騰加入最晚,麾下


    兵力最少,且他乃漢羌混血,不為眾人所重。


    韓遂亦一言不發,低頭沉思。


    邊章與韓遂關係最近,見韓遂一言不發,不由問道:“文約,如何不出一言?”


    韓遂喟然長歎,對邊章道:“兄長,我軍勢窮,愚弟思來想去,唯有一策可以活命。”


    邊章問道:“何策?”


    韓遂緩緩答道:“投降。”


    邊章聞言大驚,道:“文約何出此言?我軍雖糧草將盡,但仍有一戰之力,若迴隴西重整大軍,劫掠糧草,勝負尤未可知也,如何輕言投降?”


    北宮伯玉、李文侯怒斥道:“文約意欲害我等性命乎?朝廷嚴令,凡舉兵叛亂者,皆梟首、族滅,我等若投降,朝廷必不見容,恐有殺身之禍,此


    自取死路耳。”


    韓遂聞言戚戚道:“如此,小弟願率本部軍馬死守榆中,小弟不死,絕不讓官軍前進一步!”


    北宮伯玉三人目露惻然,幾人舉兵以來,結為兄弟,情義甚篤,韓遂自請斷後,恐兇多吉少。


    邊章張口欲言,卻懦懦半晌,不知如何開口,隻是用力拍拍韓遂肩膀,道:“文約珍重,若事不可為,當果斷後撤,官軍必不深追,我等迴隴西重


    整兵馬,來日再與官軍一決雌雄。”


    說罷,三人便欲離帳而去,不想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馬騰早已提刀立於帳門,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北宮伯玉眉頭緊皺,出言怒道:“馬壽成,爾意欲何為?”


    眾人身後,韓遂端坐不動,陰惻惻的聲音驟然響起:“遂今日置酒,眾位兄長同意投降便罷,若不同意,這酒便不是為眾兄長踐行迴隴西,實欲恭


    送兄等赴陰曹地府耳。”


    三人猛地迴頭,望著那個端坐案幾,把玩酒樽的身影,大驚道:“文約何出此言?”


    韓遂冷笑一聲,道:“驃騎將軍張公派董卓大人與某聯絡,言我等隻要投降,從前一切既往不咎,我等不失為一官身,諸位兄長以為如何?”


    邊章憤道:“文約糊塗,董魔王之言豈可輕信,我等若降,便為董魔王砧上魚肉矣,安有命在?”


    韓遂不以為意,麵色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道:“小弟也是如此做想,是以要借諸位兄長的人頭一用,立下功勳,將功折罪,弟出此下策,實乃情


    非得意,還望諸位兄長勿怪。”


    說著韓遂長身而起,恭敬向眾人行禮,若不知情況者,定以為這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諧畫麵。


    北宮伯玉勃然大怒,拔劍在手,道:“爾等還抱幻想不成,這黃河九曲打定主意要用我等之頭換取他的榮華富貴了。”


    “哈哈哈。”韓遂仰天大笑,道:“還是北宮兄長看得透徹,親兄弟尚且反目,何況結義兄弟乎,兄長們一路走好,汝等家眷遂自會照料。壽成,


    還不動手!”


    馬騰聞言不再猶豫,一柄長刀寒光閃爍,瞬間便把北宮伯玉和李文侯殺死,正待對邊章動手時,卻被韓遂止住。


    韓遂走到邊章身前,俯視癱倒在地的邊章,淡淡道:“兄長,那二人不過是羌胡,非我同類,你我兩人相交十餘載,雖非親兄弟,卻情義不差。今


    日兄長何必隨那倆蠢貨一同赴死,我們兄弟共享富貴可好?”


    “呸。”


    一口帶血的濃痰啐於韓遂臉上,韓遂麵色不變,甚至沒有伸手去擦,任由那濃痰在他臉上流動,最後滴落在地。


    “相交十幾載?我恨啊,我邊章有眼無珠,錯認汝這禽獸為兄弟,哈哈哈!韓文約,記住某今日之言,汝,必不等好死!”


    邊章頭發散亂,怒目圓睜,連眼角都生生瞪裂,泊泊鮮血仿佛小溪一般不停流出,狀若厲鬼。大笑三聲之後,邊章橫劍自刎,一抹鮮血在空中飄散


    。


    韓遂臉上悲傷之意一閃而過,雙膝重重落地,向著邊章等三人的屍身伏地三拜,沉聲道:“小弟韓遂,恭送三位兄長上路,願諸位兄長西行路上一


    片坦途,早登極樂,再無刀兵。”


    配合地上的三具屍首,以及韓遂臉上的濃痰,場麵說不出的諷刺。


    韓遂長身而起,隨手擦幹臉上的濃痰,厲聲喝道:“來人,擊鼓點兵!”


    遼西郡,肥如縣。


    此時的肥如儼然已經成為一處兵營,中軍主將自然是自稱天子的張舉。


    張舉本為泰山太守,也算是兩千石的一方大員。他的叛亂不得不提一個人,那就是與他同郡的好友張純。


    這張純本來也是中山太守,官職不低,在驃騎將軍張溫的大軍中有三千烏桓鐵騎,張純向張溫自薦為將,張溫不許,反而派遼西令支人公孫瓚為將


    出擊。張純心生不憤,返迴家鄉後,聯合同郡人張舉、烏桓大人丘力居共同叛亂。眾人共推張舉為天子,張純為彌天安定王,丘力居為烏桓單於,寇略


    青、徐、幽、冀四州,殺掠吏民,所至殘破。


    叛軍先後擊殺護烏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陽終等人,聚眾至十餘萬人屯兵肥如,掠奪幽州、冀州,風頭一時無兩。


    時幽州刺史劉虞以劉備三兄弟為將,率軍征討叛亂,劉備三兄弟殺傷甚重,無奈賊寇實在太多,官軍人數太少,不能徹底平定。


    肥如縣內,張純昂首直入被張純當作皇宮的縣衙,抱拳拜道:“末將參加陛下。”


    張舉眼中的不快一閃而過,緩緩道:“大將軍請起,不知大將軍有何要事?”


    張純麵露喜色,道:“陛下,好消息,黃巾軍餘孽陷陣營攻破虎牢,兵寇洛陽,大漢岌岌可危矣,而且這陷陣營賊酋張揚實乃一員將才,皇甫嵩等


    名將屢次敗於其手,朱儁更是在其手下殞命,那劉虞麾下的劉備三兄弟也是為其所敗才北上幽州的,我等若是能招降其人,定鼎天下也未嚐沒有可能。


    ”


    張舉、張純從前俱曾做過一地太守,自然知曉皇甫嵩、朱儁是何等人物,這張揚能把他們擊敗,已經不單單是一句將才可以形容的了。


    張舉也不猶豫,道:“此事全權委托於大將軍,封其為驃騎大將軍,武威王,僅在朕與當將軍之下,大將軍以為如何?”


    張純大唿:“陛下英明。”領旨大步離去。


    不過半晌的功夫,一隊十數人的騎軍飛奔出城,唿嘯而去。


    荊南,長沙郡。


    桂陽縣外,一支數萬人的大軍正如螞蟻一般攀附在城牆之上,大舉攻城。


    細看之下,這群人衣衫襤褸、兵器雜亂不說,不少人頭發散亂,上身**,隨處可見五顏六色的紋身。這一些都表明,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漢人,而


    是幾百年來從不曾消停的山越。


    隨著一陣歡唿聲響起,預示著這座富庶的縣城,再不複為大漢所有。


    叛軍陣中,三人傲然而立,他們不是別人,正是這支亂軍的三名將軍區星、周朝和郭石。


    眼見桂陽已被攻下,周朝一臉諂媚的對區星道:“恭喜將軍,若一直以這個速度進攻下去,長沙全郡很快便會盡皆歸於將軍之手。”


    “哈哈哈!”


    大笑聲響徹整個戰場,但是,情況真的會如他們所料一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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