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隆隆,號角唿嘯,激昂的殺伐之氣在天地間迴蕩。


    洛陽城的吊橋緩緩放下,雄偉的城門霍然洞開,司隸校尉袁紹全副披掛,一馬當先,率三千司隸大軍從城門中魚貫而出,在距離城門一箭之地處迅


    速列陣。


    看著城下頗為精銳的官軍,劉宏的麵色好了許多,他都有些等不及要讓大漢的精兵來教訓一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賊寇。


    陷陣營陣前,裴元紹不屑的嗤笑一聲,道:“老管,這些官軍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和咱們這些騎兵作戰,他們居然沒有弓箭手?待我前去衝殺一番


    ,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管亥麵容嚴肅一些,但還是調笑道:“既然官軍看不上我們,那你就去給他們一個教訓吧,記住沿兩翼挾掠而過,別和官軍硬拚,咱們人少,消耗


    不起。”


    裴元紹哈哈一笑,道:“瞧好吧你就。”


    說完,裴元紹縱馬出列,所有陷陣營士卒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裴元紹緩緩舉起長刀,向著洛陽城的放向猛地揮下,大喝道:“陷陣之誌!”


    “有死無生!”


    整齊的大喝聲中,三百鐵騎從陣中奔出,緊隨裴元紹身後,向著嚴陣以待的官軍席卷而來。


    袁紹位於中軍,心頭一片火熱。


    他的麾下並不是沒有弓箭手,而是全部被調到了城牆之上,協助守城,但袁紹的心中沒有畏懼,他隨朱儁作戰之時,不知擊敗過多少黃巾賊寇,黃


    巾賊不堪一擊的印象在他心中根深蒂固,哪怕是現在這支算得上名動天下的陷陣營在他的眼中也和以前的黃巾賊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陷陣營並不是黃巾軍!很多人將兩者等同,比如曾經的南陽太守秦頡、潁川太守種拂、豫州刺史王允等等,他們無不吃過陷陣營的大虧,有


    的甚至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而現在的袁紹不過是在重複他們的錯誤。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不斷響起,三百鐵騎如同風卷殘雲一般直衝官軍而來。


    “列拒馬陣!”


    袁紹手握寶劍,大聲唿喝,一千長矛兵踏前一步,將手中長矛一端杵於地上,帶矛尖的一端斜直前方,如果騎兵敢正麵衝擊,絕對會落得一個串糖


    葫蘆的下場。


    裴元紹在馬上不屑地冷笑一聲,輕輕一勒馬韁,胯下戰馬調轉方向,斜切官軍左上角。


    不少官軍見騎兵不正麵對敵,連忙拿起插在地上的長矛準備迎敵,但步卒怎麽可能是騎兵的對手,無數的官軍被撞得倒飛而出,數不清的人頭在空


    中飛舞,官軍的左上角瞬間被陷陣營吃下,沒有泛起一點浪花。


    三百鐵騎縱馬而過,卷起漫天煙塵,連綿不絕的慘叫聲不斷在官軍陣中響起,城樓上文武大臣甚至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麽,城樓下的官軍陣形已然大


    亂,無數的官軍慘叫著倒在血泊之中。


    劉宏眼見如此情況,不由驚駭異常,想他何曾見過如此情景,急怒攻心之下,一口鮮血從口中湧出,身體往後便倒,若不是張讓眼疾手快,劉宏非


    得砸在地上不成。


    “陛下!”


    “還愣著幹什麽,快傳太醫!”


    “快,將陛下送迴宮中!”


    城樓上頓時亂成一團,大漢皇帝被賊寇嚇得生生昏厥過去,這在大漢恐怕還是第一遭吧?


    裴元紹調轉馬頭,劃出一個圈又迴到了陷陣營陣中,放聲大笑,道:“老管,這群官軍忒他娘的蠢,比皇甫老頭手下的官軍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管亥也是滿臉喜色,道:“行啦,子昂的任務咱們也完成了,現在開始,你我兵分兩路,我城北,你城南,放開劫掠,最後在城西匯合,別忘了子


    昂的話,這次別殺人,搶東西就行了。”


    裴元紹不耐煩道:“知道,知道,你老管什麽時候也變得婆婆媽媽的。”


    張揚帶領的多為步卒,速度快不起來,隻能緩緩而行。


    官路的行人不多,雖是三輔京兆之地,但算不得太平,黃巾大帥馬元義在洛陽的起事雖然因為唐周的告密而失敗,但京兆仍然有不少小股的流寇在


    四處流竄,打劫過往行人商旅。


    張揚坐在馬上默默沉思,以後的事他還沒有拿定主意,不得不多加思考。


    不遠處,數輛大車正迎著大軍而來,速度很快,看起來有些匆忙。


    “兄長,那些人好像有些慌亂。”


    林衝湊到張揚麵前,突然開口說道。張揚這才留意到,那些人地行動很慌張,不時看著自己這邊,又不時朝著過來的方向張望。


    “誰看著咱們這麽多人都應該害怕吧,沒想到這大漢的京兆之地也不太平,除了咱們之外還有別的賊寇。”


    張揚不以為意,繼續道:“好了,與咱們無關,咱們可不是來劫掠的,正事要緊。”


    話音剛落,那行人最末尾的一輛大車突然翻倒,書簡落了一地。接著從最前麵的馬車之中跳出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不停地在撿著那些書簡,臉上


    心疼之色溢於言表。


    就在此時,突然從官道上傳來一陣嘈雜聲,那些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從馬匹上抄起了兵器,緊張地觀望。


    大約四五百頭裹黃巾,衣衫襤褸,仿佛難民一般的人出現在張揚的視線中,為首一人年紀大約三十上下,穿著殘破的鎧甲,看起來頗為魁梧。他隔


    著老遠就大聲地喊:“吾乃陷陣營神威大將軍麾下大將張闓,勸爾等速速放下金銀細軟,不然休怪我手下無情!”


    說著話,那人已到了近前,隨手拿起一卷竹簡,看了看,發現不是值錢物件之後,隨手丟在地上,一口濃痰啐了上去。


    那頭發花白的老頭一臉心疼的撿起書簡,使勁用袖子擦幹這麵的汙穢,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隻見張闓一揮手,他手下的士卒已把這一群人團團圍住。


    “大王,我們並無金銀,這幾輛車上俱是書簡,還請放我們一條生路。”


    一名家將模樣的漢子頗為恭敬地對張闓道。


    “放屁,你當老子是傻子不成,來人,給我搜!”


    五百餘人瞬間動手,幾輛大車被掀翻在地,數不清的竹簡滾落煙塵之中,氣得那老頭忍不住破口大罵:“賊子,安敢如此!”


    張闓不為所動,見幾輛大車真的真是書簡,不由有些惱怒,道:“不是還有一輛馬車?給老子搜,那裏麵肯定都是金銀。”


    家將攔在馬車之前,厲聲道:“大王不可,那裏麵是我家小姐,並沒有什麽金銀。”


    張闓聞聽此言,臉上浮起淫笑,道:“如此更好,正好本將軍還差個壓寨夫人,你家小姐有福氣了。”


    那家將怒火衝天,率人將老頭和馬車護在身後,怒道:“賊子休要趁兇,先問問我手中長槍是否同意。”


    張闓勃然大怒,道:“不識好歹的東西,來人,給我上!”


    五百餘人齊齊上前,舞動手中兵器和對方戰在一起。


    叮叮當當的碰撞聲瞬間響徹曠野,十餘名家丁家將明顯不是這群匪徒的對手,更兼人數差得太多,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一個個遍體鱗傷,岌岌可危


    。


    “住手!”


    清冷的嬌叱自車中傳出,車簾一挑,從裏麵出來一位麗人。


    正是二八好年華,肌膚豐潤,凝脂般粉腮,恰如新荔。一雙杏眼,柳葉彎眉,顧盼神飛。白色荷葉裙隨風輕輕擺動,腰間環佩隨她舉手投足而生悅


    耳之響。纖腰楚楚,隨錦衣而動,恰如風迴雪舞,盡顯婀娜之色,令人心生向往。


    這麗人站在車轅之上,粉腮如罩冰雪,猶如萬年冰山,卻偏偏包含端莊之氣,當真是大家閨秀,神采非常。


    “不知對麵的是哪位將軍,家父乃是當朝侍中蔡邕,還請將軍搭救。”


    清脆的聲音仿佛悅耳的銀鈴,直接傳入張揚的耳中,張揚原本在遠處觀戰,並不想插手此事。像張闓這種打著他名號四處劫掠的山賊天下不知有多


    少,恐怕全天下的黃巾餘黨都免不了借用他的名號。張揚也需要這群人來分散官軍的注意力,可謂是各取所需。


    張闓也不是沒看見張揚等人,但他明顯已經認出張揚不是官軍,所以才如此的有恃無恐。


    可當這麗人出現,張揚的腦子嗡的一聲響後,卻變成了一片空白。


    “婉兒”


    張揚甚至懷疑他是在做夢,呆立在馬上,半天說不出話。他心中那份唯一的柔軟在此刻不停顫動,兩行熱淚從他眼中緩緩流出。像,太像了,連說


    話的語氣都那麽相似,張揚曾以為那段記憶已從他心中徹底抹去,但這個人的出現讓的心房好像撕裂一般疼痛,迴憶如同潮水一般,隨著他的熱淚不斷


    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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