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這真是一群野獸!”


    兗州牧劉岱滿目震驚,哪還有平日裏的名士風範,這群賊寇對他的衝擊實在太過巨大。


    皇甫嵩心中的驚訝一點也不比劉岱少,他不是第一次見識陷陣營的恐怖戰力,但上次還隻是張揚嫡係的幾百騎軍才如此可怖,沒想到這才幾日不見


    ,他竟然能把那群不堪一擊的黃巾軍也整合到如此地步,究竟是為什麽?這張揚有鬼神之助不成?


    狼狽不堪跑到中軍的鮑信歪斜的頭盔都不曾帶好,急急忙忙的向皇甫嵩道:“將軍,局勢不妙,是不是全軍壓上,阻擋張揚和城內賊寇匯合?”


    皇甫嵩麵露不甘,無奈道:“沒用了,中軍已被擊破,現在已經沒有什麽能夠阻擋張揚和城內賊寇的匯合。沒想到啊,區區一支賊寇,居然比北麵


    那些胡虜還要難纏!”


    劉岱麵露驚慌,道:“那該如何?我們敗了不成?”


    皇甫嵩麵上浮起一抹冷笑,淡淡道:“無妨,就算兩股賊寇匯合又能如何?他們要是敢跑,我們便尾隨追殺,他們要是敢迴城,已吾孤城一座,必


    不能久持,隻要我等能攻破已吾,還怕他張揚能插上翅膀飛了不成?”


    鮑信點點頭,道:“將軍所言極是,兩日的圍城,城內萬餘賊寇現在最多也就剩5000人,張揚所帶人馬今日也損失不少,兩股賊寇相加也不到萬人


    ,雖說我們也損失不少,但比之賊寇還是要強,更何況,袁術將軍的大軍也要到了吧?”


    皇甫嵩目露果斷,沉聲大喝道:“傳令,收兵!”


    鳴金聲瞬間響徹戰場,正在和陷陣營交戰的官軍聞聽鳴金聲起,立刻轉身後退,互相掩護,散而不亂。早已精疲力竭的陷陣營並沒有追擊,不管是


    城內守城兩天的士卒還是張揚率領強行趕路一天一夜的士卒,他們都太累了,能撐到現在完全是憑借一股悍不畏死的氣勢,如果再追擊官軍,不需要官


    軍動手,他們自己就能累趴下。


    已吾城下,兩支大軍終於成功匯合在一起。


    “大頭領,大頭領,你可算殺迴來了,兄弟們都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何曼和黃邵兩人喜極而泣,伏跪在地,大聲哭嚎。


    “哭個屁,老子還死呢!”張揚甩蹬下馬,卻突然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管亥搶前一步,想要攙扶張揚,卻被他一把推開,冷聲道:“老子還


    沒到站不穩的地步!”


    “廖化呢?給老子滾出來!”張揚環視四周,發現沒看到廖化的身影,厲聲喝道:“廖化死哪去了?”


    一名駐守東城的士卒滿目黯然,哽咽道:“大頭領,廖化頭領戰死了。”


    張揚聞聽此言,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怒道:“戰死了?那屍體呢?老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士卒搖頭道:“沒找到。”


    一股希望湧上張揚心頭,顧不上背上還在微微顫抖的羽箭,搶步衝到城門處,在橫七豎八的屍體中到處搜尋,厲聲大喝:“廖化,給老子滾出來,


    老子知道你沒死!”


    張揚發瘋一般的狂吼吸引了所有士卒的注意,所有人都圍攏在他的周圍,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狀若瘋魔的張揚,隻敢遠遠注視著那個並不魁梧


    ,背上還插著一隻羽箭,渾身浴血的男人在敵我難分的殘肢斷臂中逐一尋找他忠誠的部下。


    夕陽已經完全落下,濃濃的夜色升起,讓張揚的身影看起來無比蒼涼。


    終於,失血過多的張揚再也無法保持站立的姿勢,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但他依然沒有放棄,他努力的手腳並用,膝行向前,繼續搜尋著他腦海中


    那個熟悉的麵孔。


    “大大頭領。”


    弱不可聞的呻吟聲在張揚身前響起,但張揚還是聽得清清楚楚,隻見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向前撲去,短短不過三五丈的距離,他竟然跌倒


    三次,但他還是準確的找到了發出聲音的地點,手腳並用地把幾具糾纏在一起的屍體搬開,終於找到了他熟悉無比的麵龐。


    “廖化,老子就知道你小子沒事!”


    張揚的聲音早已沒了平日的冰冷,反而十分哽咽,可虛弱的廖化分明聽出了一絲莫名的喜悅。一股暖意湧上廖化的心頭,這個八尺高,受傷無數的


    漢子此時哭得就好像一個孩子,“子昂,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起來,別他娘躺地上挺屍,還他娘的流貓尿,真給老子丟人!”


    一巴掌趴在廖化的腦袋上,卻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罵著廖化,但張揚自己的臉上也是熱淚滾滾。被張揚拍了一巴掌,廖化沒有一點惱怒之意,


    沒別的,大頭領沒有拋下兄弟們,幾萬官軍沒沒法阻擋這個男人殺迴來,他永遠也不會拋下兄弟們!


    人群中,管亥和裴元紹衝了過來,扶起滿身鮮血的廖化。


    “哈哈哈!”


    廖化仰天大笑,他的嘴中滿是血沫,但絲毫不影響他心中的喜悅。


    張揚昂首一步一步挨上城樓,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張揚目光所到之處,眾士卒無不挺起身板,屏住唿吸。


    “在迴來之前老子就知道此戰一定傷亡慘重,所有人都可能會死,包括我在內,但我們還是迴來了!”


    張揚一雙眸子仿佛能滴出血來,他起家一千多陷陣營士卒到現在居然隻剩下三百餘人,如今張揚麾下,包括駐守虎牢關的一千人也不過六千餘人,


    甚至包括張揚在內,林衝、管亥等頭領也個個帶傷。


    更讓張揚擔心的是,不知道官軍是不是發現了他們胯下戰馬的秘密,這次大戰肯定沒辦法把戰場完全打掃幹淨,如若讓官軍發現馬鐙和馬蹄鐵的秘


    密,張揚手下騎兵的唯一優勢也將蕩然無存。


    廖化、何儀、黃邵三人雙目通紅,他們當然知道張揚不管不顧殺迴來的目的,就是要為了接應他們,殺出一條生路。


    手中長刀高舉,張揚怒喝道:“但是,今天我要告訴你們的不是傷亡有多大,而是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哪怕隻剩老子一個人,老子也會毅然決然


    地殺迴來,老子必須迴來!我,張揚,從不會,也不能拋棄任何一個兄弟!”


    “哪怕城裏隻剩一個兄弟,哪怕官軍再多上十倍,老子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嗷!”


    狼嚎聲響徹天地,城下數千名士卒瘋狂地迴應著張揚,這一刻他們熱血上湧,這一刻他們無比確信,追隨在這個男人身後是他們一生中做得最為正


    確的決定。


    長刀揮舞,止住群情激奮的眾人,張揚繼續道:“我希望你們牢牢記住,無論情況多麽惡劣,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哪怕前麵是懸崖峭壁,我張揚


    都不會拋下任何一名兄弟,哪怕是死,我也要和兄弟們死在一起!”


    這一刻,再沒有什麽潁川黃巾、南陽黃巾、陳留黃巾,全有人被張揚所折服,包括作為統領的何儀、何曼、黃邵三人,他們胸中的熊熊烈火已被張


    揚徹底點燃。


    “你們還要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不論是怎樣的絕境,不管是什麽樣的對手,你們都必須牢牢記住,我張揚絕不會拋下任何一個兄弟,陷陣


    營的所有的兄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兄弟,所以,你沒有任何理由放棄,因為你不僅僅是你,你還是我們所有人的兄弟!”


    這番話說完,看著城下群情激奮的眾人,張揚知道,他已經把這群虎狼之師徹底收入囊中,隻要他不犯傻,他將一直擁有數千的鐵杆擁護者,這支


    軍隊也會擁有不滅的軍魂!


    雍丘城外,一座碩大的軍營在此建立。


    現任虎賁中郎將袁術端坐帳中,帳下人才濟濟,汝南袁家在豫州這一畝三分地的影響力獨一無二,前來投奔袁術的人絡繹不絕。


    “報!”


    一名斥候奔入大帳,急道:“稟將軍,今日皇甫將軍猛攻已吾城,眼看要破城之時,賊酋張揚率軍趕到,雙方直戰至傍晚才各自收兵,已吾城如今


    還在張揚的控製之中。”


    隨意地揮揮手,袁術道:“如此,張揚不是成了甕中之鱉,我等豈不是白跑一趟?”


    袁術軍師閻象眼珠一轉,道:“主公,陷陣營可能連夜突圍,這正是我等的機會。”


    “突圍?”袁術一臉不解,問道:“張揚若選擇突圍,則勢必是輕裝簡行,無法攜帶糧草輜重,陷陣營何以為繼?皇甫將軍隻需一路尾隨,便可輕


    而易舉的破之,張揚不會這麽傻吧?”


    閻象麵露尷尬,沉吟道:“這隻是象之猜測,並無確實根據。”


    就在此時,守門士卒來報,言門外有一大漢前來投靠將軍。


    待來人進賬,袁術大驚失色,因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袁術率軍出洛陽之時,有過一麵之緣的虎牢關守將張勳。


    張勳全身血汙,跪倒在袁術麵前,哭嚎道:“將軍,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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