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盡管心情忐忑,疲憊的陳依仍舊睡著。直到次日天亮,被母親叫醒。


    他還猶自期望昨夜經曆隻是怪夢一場。


    “你父親打我,你也不幫忙,就讓他這麽欺負我你才開心?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早死他就繼續把那個臭婊子姓方的女人帶迴來是不是,那個女人對你好不罵你打你是不是……”


    陳母的抱怨粉碎了陳依自知不可能的幻想,昨夜父母的確吵架打架了,總是這種時候母親才會對他抱怨這種話。


    五年前陳父分到現在的房子,也是那時候陳母才帶著女兒來到這座城市定居。陳母口中的女人的確存在,過去一直與陳父同居。年幼的陳依開始並不明白這些,總是奇怪為什麽那個女人老跟父親一起洗澡,同床睡覺。


    陳父在陳母過來前曾交待陳依不許提此事,但因為幾張合影的照片疏漏最終還是讓陳母知道了,陳母暗中又套問陳父交好朋友,謊稱已經詳細,因此了解到更多究竟。


    但陳父一直不承認,堅決把事實否認到底的架勢導致頻頻爭吵,陳母因此對其懷疑更多,雙方的信任漸漸蕩然無存。


    陳依並不喜歡那個女人,五年前剛搬來這裏,陳母還沒過來的半年那女人也曾住在這間房子,那時候陳依讀一年級。某天晚上,陳父洗澡的時候,那個女人進了陳依睡房,逗他玩了會後,忽然抱他深吻了口,不是緊緊唇與唇觸碰的那種,至今他都能記得那鑽進口腔的舌頭,就像一條濕潤的蛇。


    “好孩子,千萬別把這事情告訴你父親喔!將來等你長大些,阿姨更疼你。”說著這種話時,她的手還在年幼陳依的褲子裏撫摸,見陳依完全不懂的傻傻點頭答應,又俯身輕吻一口,誇聲‘好孩子’,迴房去了。


    那時的陳依完全沒有男女**,更不知道這些意味了什麽,隻是覺得伸進嘴裏的舌頭有些惡心。


    到陳依讀四年級的時候才漸漸曉事,同學之間已有孩子看過色*情錄像帶,互相傳道私議,他明白當初已經丟失了初吻。好在男人的初吻似乎並不值錢,於是也並不太介懷,隻是對那女人就從心裏給印上淫蕩的烙印。


    這些事情陳依至今沒有對人提起過,那個女人跟父親的感情他不了解也不懂,但從來不曾見過他們爭吵。


    陳母每次跟陳父吵架後總會抱怨類似的話,陳父則必然提早上班。


    “當初怎麽嫁了這樣的男人!八幾年過來玩的時候他聽人家兩句流言就說我在老家偷男人,把我按地上用皮帶抽的滿身是血。找不到是哪個王八蛋胡說八道,老家你都曉得,從小就帶著你和你妹妹一起睡,你們怕黑,哪天晚上不陪著你們不鬧?說我偷漢子的王八蛋簡直沒得天良……”


    這些話陳母抱怨過很多次,陳依知道這些,也明白母親是真的傷心,但未必是需要人勸慰,也許需要的隻是有人傾聽。他從小就不介意傾聽,父親會對他抱怨母親的過錯,母親亦然。他從不在父母之間評論另一者的不是。


    盡管他從小隨父親生活的多,但不知為何,也許因為明白父親過去那些事情,也許是真的體諒母親,總之,他心裏認為父親錯的更多。


    最初父母吵架時文文害怕的哭,打架時年幼的陳依也害怕的哭,仿佛世界末日來臨,仿佛下一刻父母之間就有一個會血濺五步。他不知道怎麽阻止打鬧,就帶著妹妹在陽台上哭喊,直到把鄰居吵下來勸架。


    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很多次,每一次過後陳父就打罵他,說他鬧的人盡皆知,讓他丟臉。那時候他就不明白,既然如此為什麽要吵鬧,那麽大聲的吵鬧為什麽不在乎鄰居聽到。但這些話他沒有說。


    吵架打鬧的多了,陳依慢慢發覺一個事實,即使父母打鬧至一個拿菜刀,一個拿拔塞的熱水瓶對持。前者揚言要殺了對方,後者揚言要燙死對方。最終刀不會真的砍下去,熱水不會真的潑出去。


    至於拳腳相向,陳母也出生農村,離開的比陳父晚很多年,雖然是女人,力氣並不小。沒有一次雙方真的受重傷,最多隻是不小心刮破皮膚,或者過幾天氣消後彼此抱怨對方當時那一拳打的有多疼,那一腳踢的有多重。


    陳依開始不再勸架,吵鬧打架的時候帶著妹妹躲在房裏,等完了再出來。開始時在房裏還會擔心狀況,但很多次後都見父母的傷逝狀況仍舊不疼不癢,終於連擔憂也不再會,仿佛麻木,熟視無睹又不可能改變的那種麻木。


    文文比他小,目前還沒能麻木,仍舊會躲在房裏害怕,抽泣,顫抖。


    陳依曾經很想安慰妹妹,但後來發現,他連自己都無法安慰開解。


    聽著陳母的嘮叨抱怨,陳依領著妹妹招唿一聲去上學。


    他們兩兄妹讀同一所小學,就在小區裏,快些走三分鍾路程,慢些走也不過五分鍾路程。文文在路上走時忽然蹲下身看著地,陳依湊過去問她怎麽了,她一張天真的笑臉以十分認真的表情麵對哥哥。


    “我聽見那隻小螞蟻說迷路了。”


    陳依忍不住笑了。


    “螞蟻的聲音你也能聽見,能聽懂?”


    文文一時啞口無言,隨他繼續走,快到學校時,忽然賭氣似的辯解道“我就是能聽見!”


    “好吧,可是你不知道螞蟻的家怎麽走,沒辦法幫它。”


    文文高興了些。


    “螞蟻說現在已經找到家了。”


    上到三年級的那層,文文邊朝課室去邊迴頭叮囑。“放學要等我。”


    也許是還小,文文的話也少,但比陳依更害怕孤獨,總喜歡跟在他身後,無論去哪裏。


    但這天還沒到中午放學陳依又看到文文了,文文同伴的要好朋友在課間時跑到六年級課室,著急的喊叫陳依。


    “文文跟男同學打架了,文文跟男同學打架了……”


    陳依怒從心起,飛似的直奔三年級課室。文文低著臉,眼裏都是委屈,在課室外站著,幾個要好的同學在安慰,她一言不發。


    “為什麽打架?”


    “哥,他拿我的鉛筆盒,我不讓,他就摔我的筆,我也摔他的,他把我的鉛筆盒甩地上,我也要甩他的,他就把我推地上……”


    陳依看文文臉上有處指甲刮傷,得知對方理虧,徑直闖進課室。身後傳來學生的喊叫。“老師來了……”陳依知道再晚肯定來不及,話也不說揪住那男生照臉就是一耳光抽下去,見沒有打出太明顯的印記,不甘心的伸指過去在那男生臉上一摳。


    班主任也進來了,忙一把拉住他。那男生當場哇哇大哭。


    片刻後,陳依和那男生被帶進老師辦公室,兩個班的班主任都來了。


    “陳依你怎麽能這樣?六年級欺負三年級的小同學!你看看,還把別人臉上摳傷,萬一留下疤痕知道多嚴重嗎?那會影響他一生!”


    麵對三年級班主任的質問陳依毫不畏懼,反而理直氣壯。


    “他臉上受傷嚴重,我妹妹臉上被他刮傷就不嚴重?我妹妹還是個女孩子!我六年級欺負他三年級,因為他仗著是男的跟我妹妹打架!”


    兩班班主任一聽文文臉上也受傷,問起究竟知道那男生有錯在先,也不再糾纏受傷問題。


    “你為妹妹抱不平於情我們也能諒解,他也畢竟有錯在先。但發生這種事情你為什麽要去打人,而不等我們當老師的處理解決呢?你這樣做覺得對嗎?”


    “我覺得很對。等老師解決,不過是把他訓斥一頓,再把家長叫來。可是這處罰根本不公正,他一個男的,把我妹妹打了,還把她臉上掛傷,最後隻換幾句訓斥就算了。他會害怕嗎?下次就不敢再欺負我妹妹了?現在這樣很好,他讓我妹妹怎麽受傷,我讓他怎麽受傷,公平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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