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也是一方父母官,這種問題,還需要來問本王嗎?”


    祁璟璵慵懶地靠坐在太師椅上,垂著眸,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杯蓋。


    看似漫不經心,可每一下都仿佛敲在趙騰的心上,叫他心驚肉跳。


    趙騰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苦笑,“還望王爺明示。”


    祁璟璵默然不語。


    站在他身後的影青笑了笑,嘴角勾出一抹輕蔑的弧度:“趙大人還不明白主子的意思嗎?身為父母官,自該按照律法辦事,懲奸除惡,還世間一片清明。”


    “當然,選擇權還在趙大人這裏,你是想做個不畏強權的好官,還是畏首畏尾,隻求明哲保身,主子都不會強求。”


    趙騰聽話聽音,品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知道,這件事辦好了,他就誰都不用怕,自會有人為他兜底。


    心裏有了計較,他起身告辭道:“那下官就不叨擾王爺了,下官告辭。”


    “趙大人慢走。”影青上前引路。


    趙騰笑著點點頭,整了整官服,跟在他身後往外走去。


    等人走了,影青望著那道逐漸遠去的背影,輕嗤道:“這老狐狸,明顯是誰都不想得罪。還專程跑過來詢問主子的意思,不就是想讓主子給他撐腰嗎?”


    “這位趙大人能在京城地界混跡這麽多年,絕對不是表麵上那麽無用。”


    蒼艾說著,一隻信鴿撲棱著翅膀朝他飛了過來。


    他抬手接住鴿子,從鴿子腿上解下一個竹管。


    取出紙條,展開道:“王爺,是餘白傳迴來的消息,將軍府秦姨娘的畫有問題。”


    “嗯?”


    祁璟璵從他手裏接過紙條,幽邃的瞳眸微眯。


    想著薑雲染要找人怕是不容易,吩咐道:“替她把消息傳出去。”


    “主子,你似乎對丹陽縣主的事越來越上心了?”影青一臉看好戲似的笑道。


    祁璟璵:“五軍棍。”


    影青笑容一僵:“……”


    京兆尹府衙。


    趙騰迴去後,親自點了幾十個好手,帶著人直奔奉國將軍府。


    彼時,祁晏初正陪著秦若瑤在私庫裏挑選皇後千秋的壽禮,聽聞京兆尹趙大人來了,兩人俱是一愣。


    這幾日過得太過得意,他們倒是忘了,相國寺的事還沒了呢。


    祁晏初道:“你先在這裏挑著,我去見見趙大人。”


    秦若瑤搖頭,“我們一起去。”


    兩人相攜著走進大廳,就見老夫人、方氏和已然迴府的薑雲染都坐在裏麵。


    趙騰一見祁晏初,當即起身道:“將軍,趙某奉旨偵辦相國寺一案,特來帶秦氏迴去問話。”


    “趙大人,若隻是問話,在這裏問也是一樣,就不必空跑一趟了吧?”


    祁晏初的意思很明白,問話可以,帶走不行。


    趙騰冷笑,“大家同朝為官,祁將軍又何必明知故問,令趙某為難呢?實話說了吧,如今幾份證言證詞都直指秦氏,她為主謀的嫌疑很大。按照規定,公審前必須先行收監。”


    “趙大人,不能通融一下嗎?不看僧麵看佛麵,若瑤可是白大儒的關門弟子。”


    老夫人適時開口,話裏話外看似是在維護秦若瑤,實際上在意的還是將軍府的名聲。


    這幾日,好不容易有所扭轉,可不能功虧一簣。


    可惜,趙騰不為所動。


    老夫人隻好看向緘默的薑雲染,冷聲逼迫:“雲染,相國寺的事是淫賊和東越探子所為,與秦氏沒有關係。你快跟趙大人好好說說,莫要因為一點私怨,就冤枉無辜!”


    聽出了她話裏的威脅,薑雲染譏誚一笑,“母親,話可不能亂說。趙大人英明神武,自有決斷,豈是我一句話就能左右的?”


    “你……”老夫人被堵得啞口無言。


    秦若瑤看向薑雲染,眸中盈著淚光,委屈道:“夫人一定要看著若瑤入獄才開心嗎?好,那若瑤就如夫人所願。”


    “夫人,你不能仗著縣主的身份,如此欺壓我家姑娘啊!”小桃哭喊。


    青芝氣得咬牙,“你少血口噴人!”


    秦若瑤擦了擦淚,一臉倔強地道:“小桃,清者自清,相信趙大人一定會還我一個公道的。”


    趙騰隱隱覺得這秦氏不簡單,但開弓沒有迴頭箭,再怎麽樣也得把這出戲演下去。


    立刻給幾個衙役使了眼色,厲聲道:“帶走。”


    “趙大人!”祁晏初想要阻攔。


    趙騰道:“將軍應該知道,妨礙本官辦案會有什麽後果!”


    一時間,兩方人馬劍拔弩張,僵持了片刻,最後還是趙騰取勝,帶著人離開了將軍府。


    祁晏初緊了緊拳頭,瞪向薑雲染,“這下你滿意了?”


    “這才哪到哪?你該祈禱,秦若瑤當真什麽都沒做過,否則公審時,就是她付出代價的時候。”


    薑雲染說完就走,有小熊護著,沒人敢阻攔。


    老夫人氣得七竅生煙,奈何動不了薑雲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


    在她走後,趕緊對祁晏初道:“晏初,你快去拜見白大儒,一定要把秦氏救出來。否則真的等到公審那日,無論結果如何,將軍府的臉麵都丟盡了!”


    “好,我這就去。”祁晏初也知道情勢刻不容緩,騎馬去了白大儒的府邸。


    當白大儒聽聞自己的得意弟子被京兆尹帶走了,護短的他,立刻就坐著馬車往府衙趕。


    可惜趙騰鐵了心不放人,根本不肯見他。


    白大儒沒有辦法,隻能寄希望於聖上,誰知還沒走到皇宮門口,就被宸王府的人攔住了去路。


    “你們這是要做什麽?老夫要麵聖!”


    白大儒氣得吹胡子瞪眼,影青不徐不疾地道:“大儒不在國子監教書育人,有事沒事總跟將軍府的人攪在一起,就不怕禦史台的幾位大人參你結黨營私?”


    “你……你……”白大儒活到這個歲數,還從未有人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往他身上潑髒水。


    一向善辯的他,愣是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跟在旁邊的祁晏初聞言,臉色黑沉下來,隱忍著怒火質問道:“宸王攔住我們,不允許我們過去,難道就不怕世人詬病,說他隻手遮天嗎?”


    “祁將軍還真是大膽,影青佩服!來人,此人膽敢口出妄言,汙蔑王爺清譽,杖責五十,即刻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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