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你哄騙明月得罪公主在先,謀算雲染的嫁妝在後,如此歹毒,犯下如此大錯,怎配嫁入我將軍府?來人,將她送迴秦家!”


    老夫人厲聲喝道。


    祁晏初滿眼驚惶,“母親!”


    他知道,母親這是要舍棄若瑤,讓她背負一切罪責。


    是,這樣一來便可以讓他置身事外,順勢擇出將軍府,可他是個男人,怎麽能犧牲女子的名譽保全自己?


    更何況,他們還有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跪在老夫人麵前,他毅然決然地道:“母親,她固然有錯,但這絕對不是她一個人的錯,還請母親收迴成命!”


    老婦人震驚,遍體生寒。


    兒子竟被蠱惑得連尊嚴都不要了麽?


    秦若瑤是當真留不得了!


    一個女人而已,等兒子將來襲爵了,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


    “你先起來。”老夫人沉著臉道。


    祁晏初紋絲不動,“望母親三思!”


    “你這個逆子,你是要氣死我才罷休嗎?”老夫人氣得臉色泛白,站立不穩。


    薑雲染在一旁冷眼旁觀,忽然覺得有點反胃,惡心。


    大概當初昭陽公主在侯府看著駙馬和妾室恩愛,也是這種感覺吧?


    一時間,她更堅定了和離的決心。


    與她不同,方氏看著小叔子為了一個女人下跪,驚詫之後,便是深深地嫉妒。


    秦氏何德何能,竟能讓他做到這一步?


    若是她夫君能有小叔一半的能耐和深情,她就是死了也甘願了。


    可最震驚的,還要數秦若瑤。


    原本她以為自己就要被舍棄了,正想著該怎麽自救,沒想到祁晏初竟會不顧男子尊嚴,當眾跪下為她求情。


    望著他那挺直的背影,她的整顆心都像是被火燒著了一樣,一片滾燙。


    還好,她的苦心沒有白費。


    但她心裏清楚,如果想留在府裏,光是這樣還不夠。


    上輩子的經曆告訴她,永遠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


    前一刻他可以為了你忤逆長輩,後一刻也可以因為自身利益拋棄你。


    她要讓祁晏初更愧疚,更離不開她。


    轉念之間,秦若瑤走上前,跪在了祁晏初的身旁,抬手附上他緊握的拳頭。


    隱忍著淚水,讓點點淚光在眼眶中打轉,卻不落下來。


    “晏初哥哥,別再說了,不要再為了我惹老夫人生氣。這件事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動那些歪心思。”


    “但你要相信,我絕對沒有害你,或者害將軍府的意思。我之所以當了那些金器,隻是想著,現下正是你升遷的關鍵時刻。無論是在外打點關係,還是應酬,都需要銀子。我……”


    話說到這兒,戛然而止。


    秦若瑤太過激動,暈了過去。


    祁晏初嚇得不輕,趕忙抬手接住她。


    “母親,若瑤有錯,但她到底懷著我的孩子。等她醒來,孩兒再帶她去給您請罪,還請母親寬宥!”


    話落,抱著人徑直離開了大堂。


    “真是孽障!”


    眼看著又讓秦若瑤躲過去了,老夫人氣得眼淚陣陣發黑。


    方氏心下不滿,“母親,那這罰就免了?等秦姑娘醒過來,是送走還是不送啊?”


    老夫人沉著臉,平日裏菩薩一般慈和的麵容,此刻無比陰沉,“她德行有虧,不配為平妻。若是當真要進門,也隻能為妾!”


    不過如此一來,也能緩和她與兒媳婦的關係。


    想到薑雲染,她又笑了起來,“雲染,你也看到了,不是母親有意袒護那秦氏。讓她為妾,也算給她一個教訓。今日之事,你看……”


    見婆母的都放下身段開口求她了,薑雲染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想靠這件事讓老夫人和祁晏初鬆口,答應和離,顯然還不夠。


    她放下茶盞。


    “鐺”的一聲,滿屋寂靜。


    見眾人麵色凝重,薑雲染心頭的惡氣才消了些。


    她從善如流道:“母親放心,雲染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牽連整個將軍府。時候不早了,雲染就先告退了。畢竟明日一早,還要去清點嫁妝。”


    從前,她的嫁妝都在將軍府的庫房裏放著,這下總算是可以全數拿迴來了。


    老夫人察覺到不對,想阻攔。


    薑雲染莞爾一笑道:“對了,為防將來再出現這種有損將軍府聲譽的事,防止宵小之徒妄圖偷竊,雲染的嫁妝就鎖迴自己的私庫了。想來,母親也不會反對的。”


    話落,她沒有再給老夫人開口的機會,行了禮便離開了。


    沒走出多遠,聽到裏麵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她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紫芙和小熊一直等在堂外,等得心焦,見姑娘終於出來了,兩人趕忙上前。


    “姑娘,沒事吧?”紫芙聽著裏麵的響動,臉上滿是擔憂。


    薑雲染好心情地揚了揚唇角,“自然是沒事。不但沒事,還有好事。今晚你們可要養足精神,明日一早陪我去驪珠院。”


    “去驪珠院?”


    紫芙聞言一怔,忽而想到什麽,眸光變得晶亮,“姑娘,那些嫁妝都要迴來了?”


    “是啊,到時候記得叫上青芝。”


    紫芙覺得通體舒暢,笑容滿麵地點了點頭。


    但想到剛剛堂內的動靜,她又有些疑惑,“既然老夫人讓您去抬嫁妝,那剛剛裏麵的動靜又是怎麽迴事?”


    “自然是惱恨秦若瑤,毀了她的苦心謀劃。”


    出了昭陽公主府和東祥當鋪的事,將軍府的名譽必將受損。


    若是事情鬧得再嚴重一點兒,祁晏初襲爵的事也可能泡湯。


    老夫人忍了那麽久,都沒有敢明目張膽地動她的嫁妝,卻被秦若瑤毀了她苦心經營的一切,她怎能不氣?


    不過,老夫人也很高明,竟然將所有罪責都推到了秦若瑤的身上。


    想必很快,她就會吩咐府中上下統一口徑。


    到時候,秦若瑤從平妻降成妾,恐怕會成為全京城的笑話,倒是能為將軍府分擔一些流言蜚語。


    冷笑了一聲,薑雲染對紫芙吩咐道:“你再去辦一件事。”


    既然這局已經成了,自然要把作用發揮到最大。


    想要僅憑著三言兩語就把將軍府和祁晏初都擇幹淨,那怎麽能行?


    同是一家人,自然要整整齊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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