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搖晃晃,一路上,祁明月都在做著美夢。


    覺得以她的姿容身段,一定能在眾多貴女中脫穎而出,得到那些王孫公子的青睞。


    再者,她是皇族後裔。


    以他們將軍府的名頭,再加上二哥在皇上麵前得臉,她想嫁個伯爵侯爵也是不成問題的。


    想著想著,就到了公主府,破天荒地沒有去找薑雲染的麻煩。


    當然,薑雲染也沒有心思搭理她。


    自從嫁入奉國將軍府,她很少出門,已經很久沒見過自己的閨中密友了。


    興許趁著這次的壽宴,還能見上一麵。


    可能是心有靈犀,這邊才下馬車,一道甜甜糯糯的聲音就響起道:“婉婉,婉婉。”


    聽到熟悉的聲音,薑雲染下意識轉頭,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如陽光般,明澈溫暖的少女。


    “桑桑?”


    婉婉是薑雲染的乳名,是薑老夫人給她取下的,裏麵藏著老人家對她的期許。


    希望她將來能長成一個品德美好,外柔內剛的女子。


    而虞桑是她在閨中時最好的朋友,兩人相識於江南,算起來已經有七八年了。


    其實,桑桑並不是虞桑的乳名,她的乳名叫團團,聽說是因為生下來像個雪團子,可愛得緊。


    但她不喜歡那個乳名,不許薑雲染叫。


    薑雲染迎著虞桑走過去,上下打量著她,眉眼彎彎地笑道:“圓潤了,看來你在京城的日子過得不錯,適應得很好。”


    她嫁進將軍府的時候,虞桑一家剛來京城不久。


    算來已經大半年了。


    “去,我這叫珠圓玉潤,懂不懂?”


    虞桑氣鼓鼓地鼓著腮,白皙如雪的小臉頓時就更圓了。


    前一刻還理直氣壯,見薑雲染笑而不語,她又馬上泄了氣,像個霜打的茄子。


    撅起嘴道:“都怪我大哥、二哥、三哥,天天給我帶各種果子糕餅迴來,能不圓嗎?現在連你都笑話我,沒法活了!”


    虞桑跺了跺腳,下意識地像從前那樣笑鬧。


    忽然想到前陣子聽到的傳言,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起薑雲染。


    見她比上次見麵清減了不少,烏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是心疼和怒氣。


    瞪了眼站在馬車旁的祁明月,虞桑拉著薑雲染,低聲道:“將軍府的人對你不好,是不是?”


    “其實,前兩天,我就想去看你的,但我娘不許。她說我若是去了,會給你惹麻煩。婉婉,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怎麽會?”


    薑雲染大概能明白虞夫人的顧慮,虞桑被嬌養得天真爛漫,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從來都是想什麽就說什麽,藏不住心事。


    她若是上門,恐怕會鬧起來,不把將軍府拆了誓不罷休。


    以虞家上下對她的疼愛,怕是要和將軍府對上。


    幸好虞夫人攔住了她,否則還真是頭疼。


    虞桑眨眨眼,上上下下仔細端詳著薑雲染,見她真的沒有生氣,她反而有點兒氣起來了。


    感覺婉婉跟她生分了。


    以前她們明明是無話不談的,可現在,她看得出來,婉婉有心事。


    難道這就是長大的代價嗎?


    好在,她的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不一會兒就恢複本性,充當起開心果來。


    變著法逗薑雲染笑。


    兩人正笑笑鬧鬧,祁明月走了過來,催促道:“二嫂,你說完了沒有?別忘了我們是來做什麽的。”


    說著,她用挑剔鄙夷的眼神看了虞桑一眼。


    虞桑的心情本來很好,偏有人過來礙眼。


    見祁明月望過來,她當即瞪了迴去,哼道:“看什麽看,沒見過美人啊?婉婉,我們走。”


    話落,挽起薑雲染的胳膊就走。


    祁明月見慣了京城的大家閨秀,表麵上永遠都是和和氣氣。


    不管私底下如何,至少表麵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不會這麽不給對方臉麵。


    怔愣了片刻,她的臉色一黑,忍著怒火追了上去。


    三人,兩前一後,就這麽走進了公主府。


    公主府裏已經來了不少賓客,此時正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說話。


    薑雲染和祁明月一出現,原本相談甚歡的眾人全都望了過來,或不屑,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等著看熱鬧。


    好在她們進來得比較晚,很快,壽星昭陽公主就來了。


    在場眾人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吸引過去了,紛紛上前說起吉祥話。


    祁明月也想攀談兩句。


    昭陽公主是皇上和皇後的第一個女兒,從小被嬌養著長大,是真正的金枝玉葉。


    之前謝家姑娘請來的那幾位公主郡主,和她相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她要是能入得了公主的眼,和她交好,哪還用再費盡心思去討好別人?


    薑雲染見祁明月一個勁兒地往前湊,心底冷笑。


    站在她身旁的虞桑看到,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婉婉,你這小姑好歹也是皇家出身,怎麽見了公主,像條哈巴狗似的?”


    “噗……”


    薑雲染沒忍住笑了出來。


    虞桑也跟著笑道:“對嘛,還是多笑笑才好。”


    “走吧,咱們入席。”薑雲染拉著她往席間走去。


    沒多久,祁明月垂頭喪氣地坐在了她們旁邊,顯然是沒能跟昭陽公主說上話。


    隨著壽宴開始,受邀的賓客們一一送上壽禮。


    輪到薑雲染的時候,她給紫芙使了個眼色。


    紫芙按照規矩,把準備好的壽禮交給總管,總管將禮物送到了公主麵前。


    昭陽公主見那是一幅用古掛軸裝裱的字畫,不禁朝著薑雲染坐的方向望了一眼。


    心道:倒是懂得投她所好。


    可整個京城,知道她喜歡字畫的人不在少數,每隔幾日就有人送字畫來給她品鑒,所以也沒什麽稀奇。


    本想著打開看看,再讚賞幾句,也算顧全了將軍府的臉麵。


    誰知當她緩緩展開畫軸,看清楚了上麵的字畫,臉色瞬間就變了。


    祁明月見昭陽公主死死地盯著字畫,臉色晦暗不明,心裏“咯噔”一下,擔心薑雲染送錯禮物連累了她。


    忙問道:“你給公主準備的壽禮到底是什麽?”


    “是啊,婉婉,公主的臉色瞧著不大對呢。”虞桑也頗為擔憂地望了過來。


    薑雲染微微蹙眉,她也覺得有些奇怪。


    按說她準備的不過是一卷顏大師的山水畫,價值也就一千兩銀子左右,既不會太過紮眼,也不會令公主覺得怠慢才對。


    公主為何會有這麽大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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