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小路,馬兒急急馳過,為首一人,一襲緊身黑衣,寬大的披風迎風獵獵作響,本就冷峻,俊美的臉上,細長的傷疤憑填了冷邪,雙眸直視前方,一臉專注,早就身後一批人馬遠遠甩下。


    就這麽不顧一切地朝南方奔馳著,迫不及待去開始一場戰爭,等這一刻等太久太久了,似乎整個生命都是為它而活著的,知道那個女人偶然地闖入他單調的生命裏,然後頭也不迴地離開,然後,又再一次出乎意料地闖入,帶著對另一個男人的心甘情願。


    “少主,歇息一會兒吧。”追上來的是德公公,不再是太監的身份,而是貼身的侍衛,身後隨行的大將皆是狄狨之人,南疆一切皆部署好了,就待他到達,揮劍舉兵!各路援兵也多多少少有了動靜,三日後,便是大舉遷移了。


    “加快速度,越快越好!”獨孤影冷冷說罷,便是揮鞭疾馳而去了,身後眾人見了,士氣大震,亦是加快了速度,他們也等很久很久了……


    皇宮中,一切皆被控製住了,寒王親自下了令,鍾離朝臣皆以為是戰前戒備,怎麽會知道他們多年來忠於的寒王會是異族王子,沒有多懷疑,隻是默默守著皇城,等待著開戰的消息傳來。


    整個皇宮皆是安安靜靜。


    而晴明神殿這邊卻是熱鬧無比。


    眾神教弟子皆外在祭壇之外,議論紛紛,誰都不敢上前。


    祭壇重要,祭台上,善柔直直地躺著,動都不敢亂動,雙眸依舊是那夜的恐怖之色,被嚇地癡呆,幾日都沒緩過神來。


    長老圍城一圈,盤腿靜坐,各個神色皆是凝重,其中一人迴頭掃了眾弟子一眼,整個祭壇頓時安安靜靜了下來,誰都不敢在多吭聲。


    百裏瑄手裏端著一清水,就立在善柔前方,隱隱猜測大祭司要動用禁術,卻不敢多問,按照她的話做。


    氣氛似乎一下子嚴肅了下來,隻是,獨孤明月仍是敲著二郎腿,一臉閑適地把玩著手中那把雕刻者古樸花紋的小尖刀,時而仰頭看看天色。


    這時,容嬤嬤急急敢了過來,依舊恢複了真實的麵容,是個柳目慈眉的老者。


    方才正要過來呢,就有婢女急急來報,皇後娘娘暈倒了,似乎又是那老毛病發作,親自帶了太醫過去看了,熬了藥伺候著喝了,這一迴卻似乎不是多嚴重,很快就恢複了體溫,這會兒正昏睡著。


    “怎麽去了那麽久?那丫頭哭鬧了不成?”獨孤明月不悅地問到。


    “哎呀,要是哭了鬧了,我到也放心,就是不哭不鬧的,什麽都不說,你沒瞧那雙眸子,跟丟了魂似的,空地嚇人!”容嬤嬤蹙著眉頭,又繼續道,“又給病了,還以為是又發病了,幸好是受了涼,太醫給看過了,這迴正昏睡呢!”


    “你過去伺候著吧,那丫頭輕功了得,別給出了什麽差錯!”獨孤明月認真說到。


    “主子,你先前不是挺疼那丫頭的嗎?不待這麽傷人的,少主要是知道了,迴來肯定跟你急。”事情都給做了,容嬤嬤卻還是勸著。


    “等他迴來的時候,事實就是這樣,寒羽利用了她,率兵攻打月國,然後我狄狨乘機報仇,最好是那小子迴來了,親自把萱丫頭給救出來,和她從新開始,從此恩恩愛愛!這樣就萬事大吉了”獨孤明月說得頭頭是道,隻是眸中一絲哀傷掠過,隱隱一聲,歎息,道:“這樣,我也去得安心了。”


    “主子!你這是什麽話!”容嬤嬤急了,掃了祭壇一眼,終是忍不住開了口,“主子,少主再三交待,不許你動用禁術,你若再犯,奴婢定是要差人報少主的!”


    “就是場祭祀,為影兒和狄狨祈福罷了。”獨孤明月並不承認。


    “主子你少騙我,若是祈福,豈需以人為貢品!”容嬤嬤一臉認真。


    “你哪隻眼睛見本司那她當貢品了?”獨孤明月唇畔泛起了一絲冷笑,容嬤嬤立馬警覺,隻是,還未來得及退後,隻覺得一陣暈眩,還未分辨清楚是什麽迷藥,整個人便直直朝獨孤明月傾倒而來了。


    “來人啊,帶下去!”獨孤明月的聲音驟冷,一旁婢女連攙扶走容嬤嬤,不敢多遲疑。


    一切有恢複了平靜,隻是,一旁眾神教弟子皆是麵麵相覷,方才聽的到了兩個字。


    “禁術!”、


    大祭司要啟用占卜禁術嗎?


    這後果可是不得好死,冰雪神教裏已經有數百年沒有人敢提起過了。


    這並非占卜,而是以一副空皮囊召喚來世的生靈,告知未來之事,以這種方式,竊取了天機,定要遭天譴的!


    百裏瑄的手突然抖了起來。


    禁術,若是禁術,若是天譴,她這個聖女亦是逃不了吧!


    所有人都膽戰心驚了起來,今日是十四,月快圓了,就明晚了。


    圍坐著的長老仍舊是一臉肅然,口中開始念念有詞,誦讀著代代口傳的古老語言。


    獨孤明月仰頭看天,緩緩閉上雙眸,靜靜地等待,等待圓月升起。


    如果是懺悔,如何是贖罪,那麽今夜她一次還個夠。


    她要玉指一切,要影兒安然無恙,要狄狨順利複興、這樣才是真正的救贖。


    時間就這麽一點一滴地流過。


    獨孤影離皇城越來越遠,萱兒在榻上昏睡不醒,祭壇上,人人都在等著,就連善柔亦是望著已經黑下的天空,雙眸的驚恐漸漸散去,意識終於有了一絲絲的恢複。


    顧不上察覺自己此時身在何處,青奴那幽怨的話再次在耳畔響起。


    “啊……”突然,一聲大叫,打破了一片寂靜。


    百裏瑄蹙眉看她,眸中盡是厭惡,眾子弟卻早已盤坐了下來,如果長老們一樣,一臉肅然,默默念著咒語,誰都沒有理睬。


    獨孤明月緩緩走了過來,唇畔噙著冷笑,冷冷道:“不急,你還能多活一日,好好體驗體驗我冰雪神教的洗禮吧!”


    “你們想做什麽!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我要見皇上!”善柔想掙紮,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動不了,隻能怒吼,剛剛恢複的雙眸,又一下子布滿了驚恐之色。


    “明晚你就知道了。”獨孤明月說罷,掃了眾人一眼便轉身朝大殿而去。


    隻是,才入大殿,卻見青奴急急而來,一臉墨黑的藥,沒有帶麵具。


    “誰準你入神殿的!”獨孤明月驟然大怒。


    “主人,皇後娘娘出事了!”青奴眸裏的淚早已落下,完全忘記了對這個主子的恐懼,和對這神殿的畏懼。


    “怎麽迴事?!”獨孤明月驟然蹙眉。


    “皇後娘娘病發了,比上迴還嚴重,誰都不讓接近!”青奴急急解釋,原本以為已經過去了,誰知不一會兒便又發作了,不知道到底怎麽迴事,隻知道娘娘很痛苦。


    這話音還未落,獨孤明月早已不見,青奴一愣,隨即緩過神來急急追了出去,大祭司竟出了神殿!


    棲鳳宮。


    臥房外,隻見喜樂一人拚命地敲著門,這宮裏也就留下了她一人了,其餘的皆是狄狨的人。


    “皇後娘娘,你開門呀,你到底怎麽了!?”


    已經不知道叫喊了多久,隻有屋內傳來的劈裏啪啦打碎東西的聲音,門依舊緊緊關著。


    “皇後娘娘,小劄迴來了!你快開門看看啊,皇後娘娘!”喜樂已經是用騙的了,隻是依舊沒用,方才被皇後狠狠推了出來,從來就沒見過她那麽鐵青的臉色,亦從來就沒觸碰到過那麽冰冷的手,仿佛能凍傷人一般。


    突然,聲音停止了。


    依稀可見裏頭那單薄的身影緩緩而來。


    喜樂不敢吭聲,雙手按在門上,心都提到了嗓門口。


    “喜樂……”紫萱終於說話了,隻是聲音裏滿滿的無力,很輕很輕。


    “我在,娘娘,你先開門好不好,你到底怎麽了!?”喜樂急急問到,聲音亦不敢太大,仿佛怕驚了主子一般


    “喜樂……小劄不迴來了……我去找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紫萱整個人都依靠在了門外,發絲淩亂,衣裳殘破,處處有抓傷的痕跡,一室的擺設破碎了一地,這麽熟悉的情景,幸好幸好,門外站著的不是母後。


    可是,她好想母後啊!


    “娘娘,你別說傻話,你到底怎麽了嘛!”喜樂急得直跺腳,小手猛拍著門,心中那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喜樂……別鬧……我就是生病了……沒事了,你和我講講你同樂銘怎麽認識的吧,主子想聽。”紫萱虛弱的聲音裏透著了哭腔來。


    “主子你先開門,我就講,我什麽都講!”喜樂一襲,連忙說到。


    然而,屋內卻再沒有任何聲音。


    “皇後娘娘!”喜樂大驚。


    而這時獨孤明月早已幻化成劉嬤嬤的容顏,蹙著眉快走走了過來,隻是,喜樂見了她卻是一臉憤怒,狠狠將她推開,獨孤明月毫無防備,冷不防跌後了幾腳。


    “你走開,都是你,都是你們,皇後娘娘到底哪裏不好了,到底做錯了什麽,你們一個個都要欺騙她,都要害她,你們知不知道小劄出天牢後,她就沒有一天不偷偷哭的!這後宮裏統統都是壞人!她就不該喜歡皇上,就不該和親到鍾離來!”喜樂大哭了起來,不看劉嬤嬤,而是看著窗上那單薄的人影緩緩傾倒,眼淚直流,控製不住。


    獨孤明月緩過神來,驟然大驚,直直一掌破門而入。


    隻見一室猶如經曆了一場惡戰一般,沒有一樣東西的完整的,牆上,絲白的垂簾上,到處可見五指劃過的血跡。


    而紫萱就這麽靜靜地躺在淩亂的白紗中,小臉毫無一絲血色,唇畔噙著一絲血跡,一身是道道見血的傷痕,五指皆被抓破,整個人猶如一觸即碎一般,脆弱無比。


    獨孤明月正要將她抱起,卻突然條件反射一般縮迴了手去,竟是那麽冰涼,猶如寒冰一般。


    而喜樂在一旁,卻是怯了,直直地盯著紫萱看,控製不住想去探她的鼻息。


    “不可能!”獨孤明月狠狠地拍開了她的手便是一把將紫萱抱了起來。


    影兒交待給她的,不論出了什麽事,都要等他迴來!


    “還愣著做什麽?去燒熱水來!”獨孤明月厲聲嗬斥,抱著紫萱往榻上去,又急急親手點燃了屋內所有的暖爐。


    這到底是什麽迴事?


    這丫頭定是瞞下什麽病情的!


    似乎身子不似方才那麽冰冷了,替她掖好了被褥,這才蹙眉認真把起脈來,隻是,即便再認真再用心,皆是探不出任何異樣來。


    到底怎麽迴事?


    難不成是藥物控製了,超乎了她的醫術。


    喜樂很快便把熱水端上來了,獨孤明月親自喂著喝了幾口,然而,紫萱竟是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似乎連手都溫暖了。


    一老一少就這麽挨著床沿看著她,安安靜靜的,喜樂也不鬧了,靜靜地替紫萱拭去唇畔的血跡。


    “方才也是這樣嗎?好了又複發?”獨孤明月問到。


    “劉嬤嬤,給皇上報個信吧,喜樂求你了!”喜樂說著便是跪了下來,她不管什麽大戰什麽朝政,隻知道自己生病的時候最想要樂銘陪著了,娘娘那麽喜歡皇上,無論如何,病得那麽重,一定也這麽想的吧。


    獨孤明月手一僵,遲疑了須臾,卻緩緩起身來,道:“皇上親征,豈容打擾,公主是人質,你好生伺候著,若再出什麽事馬上來報!”


    說罷急急便走,似乎不想再聽喜樂任何勸說一般,自己心裏亦是隱隱不安,有股不詳的預感,過了明夜,還是讓幾個長老一起過來看看吧!這丫頭顯然隱瞞著什麽!


    獨孤明月走後,青奴才敢進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方才有那麽大的膽子到晴明神殿去,那兒的教徒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青奴姐,你快坐著吧,別白費了娘娘一片苦心!”喜樂連忙拉著她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檢查她臉上的藥。


    “喜樂,你說娘娘這到底是什麽?”青奴淡淡地開了口,視線一直停在紫萱臉上。


    “病了,一定是一直瞞著的病,從沒見過這樣的!”喜樂說著又輕輕抽泣了起來,拉著紫萱的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擦著血跡,十指頭皆是磨破的傷口,到底承受了什麽呀!


    “小劄一定知道的吧。”青奴喃喃自語,小劄那恐懼的眼色再次浮現在腦海裏。


    給讀者的話:


    兩篇文都沒有草稿了,全部當天寫當天更出來,會有卡文的時候,更新時間可能會比先前的晚一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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