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些,究竟有什麽用意?”良久,慕容徹淡淡地問道。


    清妃性情孤傲冷僻,以他對她的了解,這樣的人,不可能無聊地將自己悲慘的過去坦露出來,博取別人的同情心。


    那麽,她說這些,必然別有用意。


    清妃看著女兒沉寂的睡顏,蒼白的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淚水不期而落,道:“阿離這次昏迷,並不是身體疲勞,也不是受了驚嚇,而是血液裏的毒素發作了……”


    慕容徹臉色遽變。


    “毒素?什麽毒素?”他慌亂地道,“你把話說清楚!”


    “蝶神的血脈,聽上去令人豔羨,能夠抵禦百蠱,可是,獲得這樣的能力,同樣也會遭到反噬。”清妃輕撫著女兒的麵頰,“你還記不記得,十五年前,我曾經離開上京,消失過一段時間?那時,就是因為我的身體遭到了反噬,所以迴南疆去尋求解決辦法。”


    慕容徹鬆了一口氣。


    青離與她的母親遭遇著同樣的困境,既然清妃還活得好好的,那她一定是找到了解決之道。


    他直截了當地問:“該怎麽做?”


    “蠱王。”清妃道,“蝶神的血能夠抵禦百蠱,但蠱王是萬蠱之王。如果能得到蠱王,就能壓製住血液裏的毒素。”


    慕容徹沒有說話。


    不用清妃說,他也知道,蠱王並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的。南疆以蠱術奇絕聞名,蟲穀之內,集齊了天下所有的蠱蟲,但萬蠱之王卻隻有那麽一隻。


    “當年你是怎麽找到蠱王的?”慕容徹問。


    清妃搖搖頭,道:“當年我並沒有找到蠱王。”


    “那你……”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沒有蠱王,我還能好好的活著嗎?”清妃瞥他一眼,道,“我自幼生活在南疆,自己也是一名蠱師,懂得煉蠱。找不到蠱王,我就煉製奇毒的蠱蟲,以毒攻毒,用蠱毒克製我血脈中天生帶的毒素。可是,即便如此,我的身體也早已經千瘡百孔,一年不如一年了,今年我才剛滿三十一歲,可我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


    清妃伸出左臂,將白色的衣袖卷起一截。


    雪白的藕臂上,除了青青紫紫的於痕,正中間還有一條紫紅色的血筋,如同蜿蜒的藤蔓,一直從手腕延伸至衣袖中。


    “看到了嗎?”清妃垂下衣袖,淡然地笑了笑,“這條毒筋,就是我的死亡預告。十五歲的時候,它還隻有一點點長,從我的手腕剛長出來,過了十幾年的時間,它已經從手腕一路爬到了我的肩膀,等到哪一天,它蔓延到我的心口,那就是毒入五髒,迴天乏術了。”


    她的笑容很嫻靜,語氣淡然得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慕容徹心頭大震,下意識地握住青離的手腕,捋起衣袖。


    雪白的皓腕上,已經出現一點米粒大小的紫紅斑紋。


    慕容徹不自覺地握緊雙拳,筋肉緊繃,連額角的青筋都暴了起來,僵硬地問:“究竟要怎麽做,才能找到蠱王?”


    清妃道:“很簡單,隻要把她送迴南疆蠱王殿,四大長老看到她後背的藍蝶印記,自然會將蠱王貢獻出來,然後為她加冕,尊為蝶神。”


    “可是那樣,她就必須留在南疆,對嗎?”慕容徹冷冷地看著清妃,兩頰肌肉僵硬地跳動了兩下。


    清妃霍的站了起來,一改冷清的表情,疾言厲色道:“可是她沒有蠱王,就會死!我自己是蠱師,懂得煉製蠱蟲克製毒素,可阿離什麽都不會!如果你強行把她留在身邊,最多三年,這條毒筋就會蔓延到她的心口!”


    慕容徹沒有說話,渾身散發著森寒的冷氣。


    “再怎麽說,我都是一個母親,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女兒死去!你是要把她強留在身邊,然後陪你三年死去,還是將她送迴蠱王殿,離開你好好的活著……如果你真心愛她,就該知道怎麽選擇!”


    清妃激動地說完這段話,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就落了下來。


    沉睡中青離仿佛受到了滋擾,不安地皺了皺眉。


    清妃見青離有轉醒的跡象,一時不知該怎樣麵對女兒,說了句“你自己好好想想”,便快步出了未央宮。


    青離睫毛顫了顫,悠悠轉醒。


    “阿徹……”


    她看到守在床邊的慕容徹,揚起唇角,露出一個明快的笑容。


    慕容徹看著她依賴的眼神,隻覺得心如刀割,胸口仿佛壓著一塊巨石,喘不上起來。


    “你怎麽啦?”


    青離不解地看著他,撐起身子坐在床上,依靠在他肩頭,雙手抱著他的腰,關切地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生病了嗎?你的臉色很難看。”


    “我沒事。”


    慕容徹低頭啄了啄她的嘴唇,然後伸手將她抱在懷裏,下巴在她發頂輕輕磨蹭著。


    青離有些不明所以。


    但她感覺到,慕容徹現在心情低落,需要她的慰藉,就乖乖地靠在他懷裏,任他抱著。


    鎏金爐內的蜜合香漫漫燃燒,輕煙在空氣裏打個旋兒,消失不見。


    清甜的香味渲染出一室甜蜜的氣息。


    翔鸞閣內,卻又是另一番場景。


    寢殿猩紅的地毯上,一路撒著淩亂的衣衫,床腳之下,甚至躺著幾片化成碎布的寢衣。


    仿佛受不住床榻之上那人的生猛動作,木板發出吱呀吱呀的慘叫聲,紅色的簾幔不停地搖晃飛舞著,飄舞之間,偶爾露出床幃深處兩具糾纏交疊的軀體。


    明月郡主正被壓在身下,抱著枕頭哭爹喊娘。


    楊晉卻充耳不聞,神智早已被藥物驅散,隻剩下叫囂的獸欲,猩紅著雙眼,咬著身下那人嬌嫩的頸項,不管不顧地猛衝直撞。


    明月郡主見自己怎麽掙紮求饒都沒用,隻能咬著枕頭,嗚嗚地哭著。


    真的好疼啊,她都快被他弄死了,楊晉的技術實在是太差了!


    還有,徐太醫不是說這合歡散藥性溫和的嗎?她才放了兩顆,楊晉就直接變身禽獸了,坑爹啊!


    直到傍晚時分,楊晉才低吼一聲,將一腔火熱全灑在了她體內。


    他伏在她身上喘息了片刻,又意猶未盡地在她頸部舔了舔,才抽身而出,翻身躺在床榻上休息。


    身體雖然疲累,卻有種精疲力竭後的滿足感。


    楊晉撇頭去看明月郡主,卻發現對方像條死魚般,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嘴裏咬著枕頭,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楊晉一呆。


    “你……你怎麽樣了?”他不確定地問。


    明月郡主眼淚汪汪,“我快死了……”


    楊晉有些尷尬,道:“這也不能怪我,誰叫你給我下藥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不過,味道還不賴。”


    明月郡主臉頰滾燙,不過她的臉色本來就潮紅,再紅點也看不出來。


    她哼哼唧唧了兩聲,把臉埋在枕頭裏不說話。


    片刻,她抬起臉,柔聲道:“楊晉,你別害怕,現在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會對你負責的。”


    “……”


    楊晉嘴角抽搐。


    什麽叫他已經是她的人了?還要對他負責!她當這裏是南疆麽?


    他磨了磨牙,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道:“小東西,給我下藥暗算我,現在,隻怕整個宮裏都知道了,這下你滿意了?”


    “幹嘛?”明月郡主兇巴巴的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你這麽怕被人知道?是不是怕被青離知道,沒臉去見她呀?”


    楊晉眼神黯了黯。


    他深吸一口氣,將手臂枕到腦後,苦笑道:“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反正她心裏沒有我,我的事,她也不會關心……”


    他輕歎一聲,閉上了眼。


    明月郡主抱著枕頭,趴在旁邊看著他。


    不知為何,看到他悲傷失落的神情,她的心裏酸酸鈍鈍的疼,鼻子一酸,眼淚就滾了下來。


    楊晉睜開眼時,剛好看到這一幕,問道:“好好的,怎麽哭了?”


    明月郡主抽噎了兩聲,伸手擦掉眼淚,哽咽道:“疼……”


    疼?


    楊晉想起自己方才的孟浪,心裏也有些後悔,她的身體還稚嫩得很,被他這麽橫衝直撞的胡來,肯定受傷了。


    他伸手去掀她身上的薄被,道:“讓我瞧瞧。”


    明月郡主以為他又要獸性大發,屈膝抬腿,猛的一腳踹去。


    “死混球,再敢亂來,老娘剁了你!”


    楊晉裸著身子跌坐在地毯上,愣愣的,迴不過神來。


    片刻,翔鸞閣中響起了他憤怒的咆哮。


    “你這個瘋婆娘,到底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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