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睿朦朦朧朧中,仿佛看到身穿女裝的小錦柔情萬千地望著自己,那雙水霧明眸中,有太深,太濃的似水憐惜,仿佛,他的痛有多深,她憐就有多沉……


    靈魂荒涼,一身的淒冷,太苦了,他本能地靠向那束溫暖,本能地想在她那如涓涓細流的柔情撫慰,熨帖他寒涼的身心。


    我重心不穩,跌落在某人火熱的胸膛上,一抬眼,就看到司馬睿目光清澄的幹淨地望著我。如初生嬰兒一般,我心下一驚,以為他醒了。正想逃脫,他卻執拗地抱緊我,組織我離開,身體一轉,我便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我慌了,使勁掙紮,卻呆愣在他湊上來的嘴當中。


    再看他的眼,雖然亮晶晶的,可是卻難掩朦朧之色,沒有靈動之感,原來他並沒有全醒,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醉昏頭了嗎?


    唇上酥麻的熱度不是錯覺,他真的在吻她,頸間的啃咬也不是幻覺,他正在種草莓,在他身上東摸西摸的大掌更不是……我倒抽口涼氣,胸口一片涼氣意,該死的,他的臉竟然正埋在上衣已經被他扯開的酣胸裏。


    “司馬睿!”他確定他在做什麽,他知道我是誰嗎?


    他悶哼,將我扯落床被,與他纏成一團。


    開玩笑,我可不想重蹈覆轍。可是,正在我要把他打昏的時候,他突然低喊:小錦,小錦……一遍又一遍,無限深情,無限蒼涼,無限癡戀,無限掙紮。他把我當作小錦呢嗎?他的大掌在我肌膚上遊走,嘴卻頑皮地輕咬我的香肩,仿佛在夢中吃到了什麽美味,……我閉了閉眼,眼角劃過一滴淚水。


    在他勁上一點,他便伏在我身上昏睡過去,夢中依然不安地囈語不斷。我怔怔地和他保持這個姿勢良久,目光空洞的望著遠方,最後終於翻身起來,幫他理好衣服,蓋好錦被,看著他沉沉睡去,沒有任何心機,沒有任何冷漠,如孩童一般天真可愛的睡顏,我戀戀不舍地望了一眼,在他額上印下一吻,低聲道:“晚安。做個好夢。”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時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一路上,我失魂落魄地迴去,縹緲的思緒讓我忽略了身邊潛藏的危險。


    “大膽何人,在這裝神弄鬼?!”一聲長喝終於把我丟失的魂魄召迴來了。我抬頭望去,看到一個侍衛打扮的男子站在那,兇神惡煞地看著我。


    杜少棠警惕地看著站在牆上一身白衣的女子。近幾日來,宮中皆傳鬧鬼。作為新升的侍衛長,有義務把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人找出來,省得他擾亂宮廷。


    我看著他,被他那搞笑的捉鬼架勢搞得憋不住地笑出聲來。他,他還真是有趣啊。長相也蠻老實的,想必就是那種正兒八經的人吧。心中不知怎麽的,腦子一轉,就想和他樂樂。想著便對他做了個鬼臉。


    他果然不是軟柿子,拔出劍來,就飛身到牆頭,因為輕敵,我又隻是玩玩,身上也沒帶兵器,沒過幾招他的劍就架在我白皙修長的脖子上了。我可以清楚地感覺道那冰冷的鐵碰觸到我的肌膚的觸感。這樣的親密接觸,我非嚇出心髒病不可。


    “我投降,我投降。”我做出投降的樣子,雙手舉得高高的。他不解,劍壓的更近了:“說,你到底是誰?為何要裝神弄鬼?!”


    我急道:“小心點,小心點,劍!我的脖子,小心割傷了!”事實證明,我還是怕死的。


    接著可憐兮兮地道:“大哥,我隻是奴洗宮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宮女,夜晚無聊才偷偷溜出來玩的。我沒有想裝神弄鬼啊,你看,”我扒開因為睡前散開的長發,露出麵容:“我像鬼嗎,像嗎?!”


    杜少棠看著在淡淡月光下一塵不染,美麗非凡的麵容,有些怔忪,但還是硬下心腸來沉聲說道:“跟我走,見到皇上,自有定奪。”


    我一聽,慘了,鬧大了就不好玩了。隻好低聲下氣地乞求:“不要,如果帶我到皇上那,一定生死難料,搞不好還要讓我生不如死。與其那樣,不如,你現在就殺了我吧。”我悲壯地看著他,然後把心一橫,閉上眼,一副尋死的樣子。我知道他是宅心仁厚的人,不會亂殺無辜的。我可不想早死。


    他看著楚楚可憐的我,果然猶豫了,一時心中不忍,當下思考起來。我睜開一隻眼,趁他不備,來個偷襲,他被我一掌打去,吃痛退開,我見成功逃脫,趕緊走人。


    跑遠了不忘向他揮揮手:“謝謝啦,再見。”嗬嗬。輕揚悅耳的笑聲飄到很遠。


    吃痛跌倒的杜少棠,不免為自己的愚蠢啞然一笑,那個小宮女看起來就不像是會乞求的人啊,看她裝得那麽可憐,還是起了惻隱之心。不過,看她那麽美麗,那麽可愛,又有趣。罷了,想來她也不是故意裝鬼嚇人的,想必是那些人心中有鬼罷了。放過她也好。


    想到宮中謠傳的鬼,杜少棠微笑,這哪是什麽白衣女鬼啊,簡直是偷臨人間的小仙女。


    落荒而逃,雖然不符合我的風格,但是,老實說,被人當女鬼抓的感覺還真是不爽耶,幸好遇到的是個好寶寶,要不然真被押到皇帝麵前,還有那群女人麵前,我還沒被處死,就被他們笑死,然後我羞愧而死了。那種死法好像很見不得人耶。


    迴到落霜宮,我一直驚慌地看背後他有沒有跟來,迎麵便撞到一個人身上,硬死了,好痛!我一抬頭,剛想叫就被他捂住口往角落裏帶,到了一個隱秘的牆角,我打落他的手,瞪大眼睛看著他道:“你來這裏幹什麽,你是不是瘋了不成?!”該死的,上次被他害慘了的事還沒找他算賬,這到好,他自己跑來了。


    他有些不對勁,臉紅紅的,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我,我聽說,那個皇帝把你貶到這來了,我,我放心不下,都是我的錯,所以我來看看你。”


    我嫌惡地捏著鼻子,惡聲惡氣道:“該死的,你喝酒了。喝醉了不好好休息,來這裏幹什麽,快迴去吧。”說完我轉身就走。


    他急急地抱住我,接著就吻我的耳根,該死的家夥,我全身酥麻,被他搞得剛剛在司馬睿那撩起的欲望又跑出來了。微使氣力便掙脫他到一旁。


    我看著他,喝道:“你在發酒瘋嗎?信不信我拿我新研製的毒在你身上試驗。桓溫,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以前的你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是眾貴族女子愛慕的對象,你不也很享受地遊戲在她們之間,現在你的到底怎麽了?”


    他怔怔地看著我:“以前?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尾螢,我遇到了你,我以為你也是她們中陪我玩樂的一個,可是,你進宮之後,我一直想起你。無論抱什麽女人都在想你的臉,你的樣子。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我像被人下了蠱一樣,那個蠱,就是你。”


    我皺眉,語氣軟了下來:“桓溫,你別這樣。我們不是一直都隻是朋友嗎?”


    他的語氣艱澀:“我愛你。”


    我麵色微難,低聲道:“對不起。”


    他走過來,抱住我:“我知道皇帝對你不好,你和我一起離開好不好,隻要和你在一起,什麽官爵,什麽皇帝,都是屁話,我什麽都不要了,我隻要你。尾螢,我隻要你。”


    我試圖掙紮,可是他在我耳邊輕聲道:“就讓我這樣靜靜地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看到一直高高在上的他這樣低聲下氣地乞求,我心軟了。輕輕地迴摟他,感受此刻我們之間的溫馨,我知道他對我好,即小就是,可是,我沒有辦法迴應他的感情,我不愛他。


    我低聲道:“桓溫,我知道你的好,可是這是我的路,我的人生,你幫不了我太多,我隻能自己去走,也許艱辛,也許前途渺茫,可是,我會盡我的全力走下去,堅定不移。桓溫,無論以後怎樣,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永遠都是。”


    肩頭一陣溫熱,我心中一驚,怎麽會,他是什麽時候付出了這麽多感情。


    那陣溫涼,是淚水嗎?我驚愕。


    正在這時,突然一個聲音想起:“尾螢,是你在前麵嗎?”


    我慌忙抹去臉上不知何時流下的淚水。扶住靠在我肩頭昏沉下去的桓溫,走出那片昏暗,低聲應道:“是我,蘇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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