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進來的時候,她立刻關上了門,雷祥一直在不遠處,隨時準備保護她的安全,想要去白家,她必須要先擺脫雷祥,而唯一能幫她的人,隻有蒼月。


    她跟蒼月說明了自己的想法,蒼月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半天才擠出一句話,“為什麽?”


    “蒼月,這麽久,你還不了解我嗎?因為我,已經連累了這麽多人,甚至連北臣驍都在生死線上徘徊了一把,我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還要死多少人,這樣活著是一種折磨,失去親人的痛苦體會一次就夠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既然生命對我來說是這麽短暫,我不想再造殺戮,對我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我想,你會明白。”溫瞳抓著他的手臂,懇求著:“蒼月,幫我,最後一次。”


    蒼月靜靜的注視著她,好像在思考什麽。


    這些日子的經曆,讓他更深的了解了這個女人,越是了解,越是發覺她的可愛和可敬之處。


    她為了心愛的人可以不顧生死,同樣也可以為了心愛的人咬牙堅挺,她比很多男人都堅強,偏偏又有種純真到骨子裏的善良,當初的自己不也是被她的善良所感動嗎?


    “好。”蒼月堅定的吐出一個字,字節落下的時候,他感覺心髒的位置抽痛了一下,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麽,很奇怪,很難受。


    “謝謝。”


    蒼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黑曜石手鏈,眼神逐漸的灰暗了下去。


    以後,他就隻能睹物思人了嗎?


    原來,這種感覺叫做心痛。


    溫瞳和蒼月一起走出去的時候,雷祥急忙迎上來。


    “我要去醫院,麻煩你去準備一下車子。”她表麵平靜的完全看不出什麽。


    “好。”雷祥轉身正要離開,蒼月忽然自他的背後出手,一個掌刀劈在他的後頸,雷祥雙眼一瞪,似乎十分不甘心,但還是倒了下去。


    屋子裏還有幾個保鏢,突然發生這樣的變故,他們明顯愣了一下,就在這一愣神的工夫,蒼月已經疾步上前將他們全部放倒。


    溫瞳不是沒有見識過蒼月的身手,這次又讓她大開眼界。


    他壓了一下帽子,指了指門外。


    溫瞳點了下頭,一走出去,立刻有幾個保鏢跟上,


    “去醫院。”她冷靜的說。


    “是,溫小姐。”保鏢將車開了過來,望了一眼身後不見雷祥,於是便問,“雷哥呢?”


    “他不去了。”


    保鏢露出驚訝的表情,他一走神,蒼月便趁機將他放倒,然後和溫瞳一起鑽進車子,踩下油門,飛馳而去。


    “不好了,溫小姐被蒼月劫持了。”一個保鏢大喊,別墅裏分散在各處的保鏢立刻全部跑了出來。


    “快,快去通知臣少和雷哥。”


    “臣少現在還沒醒呢。”


    “那就去通知雷哥。”


    眾人沒有了領頭羊,頓時慌了手腳,等他們開著車子追出來的時候,早就不見了溫瞳和蒼月的身影。


    溫瞳到達白家大宅,正是烈日高懸,地麵被日頭烘烤的發焦,樹木在道路兩旁無精打采。


    車裏很靜,靜得可以聽見窗外葉片晃動的沙沙聲。


    是離別的時刻了,蒼月是唯一一個送她的人,這不是送行,這是訣別。


    溫瞳淡淡的笑,轉頭對一邊的蒼月說:“謝謝你一直替我保護丁丁,以後,可能不需要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做殺手了,而是平平淡淡的過迴正常人的生活,莫淵是個不錯的人,我想他會答應你金盆洗手,好了,我知道你也不會對我說什麽,就這樣,再見吧。”


    再見,再也不見。


    蒼月一直垂著頭沒有說話,眼睜睜的看著她拉開車門走下去。


    前方就是地獄,她的步子沒有絲毫的退縮和畏懼,此時此刻,她羸弱的背影突然顯得高大無比。


    他坐在那裏,看著她在陽光中一步步離開他的視線,她的發尖飛舞著金色的精靈,他在瞬間看到了長著翅膀的天使。


    蒼月慢慢伏下身趴在方向盤上,伸手將帽子壓到最低。


    看不見就可以當一切沒有發生吧,自欺欺人這個詞原來是這以來的。


    溫瞳走進白家的大宅,在看到她的時候,白明誌等人都愣住了,除了衣著打扮,她與白沛函之間完全找不到任何一處不同的地方,就連眼神氣質與聲音,都是極像的。


    雙胞胎之間尚有所區別,但她們完全是一模一樣的。


    “我要見姐姐。”溫瞳根本沒有多看這些人一眼,直接說道。


    “沛沛她在房間裏。”片刻的沉靜之後,白致遠首先開口,比起白明誌的堅決,他在看到溫瞳的一刻還是有些不忍心,好像是看到了另一個女兒。


    “溫瞳。”白沛函心急的一聲叫喊,淩少暉推著她走了過來。


    “溫瞳,你傻嗎?為什麽要自己送上門?”白沛函激動的大聲訓斥。


    “姐姐。”溫瞳帶著笑,白皙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害怕的表情,“那個人畢竟是你,我想過了,我不會後悔的。”


    “傻丫頭,你真傻。”白沛函歎氣。


    淩少暉靜靜的望著溫瞳,眼神複雜,似乎想說什麽,終究沒有開口,倒是白明誌問他:“少暉,什麽時候可以手術?”


    “明天。”他淡淡的答道,轉向溫瞳,“我會為你注射一管藥物,這種藥可以讓人死得毫無痛苦。”


    “謝謝。”


    她不怕了,既然已經決定了,她就沒什麽好怕的。


    “白先生,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兩件事,希望你能做到。”她看向白明誌,鄭重的提醒。


    “好,為了你這份勇氣,我也不會食言。”白明誌肯定的答複。


    “一言為定。”


    這不像是在換命,倒像是在做一筆普通的買賣,溫瞳冷靜的嚇人。


    雷祥醒來後,知道被蒼月偷襲了,四處找溫瞳也不見蹤影,手下的保鏢告訴他,溫瞳被蒼月帶走了。


    “該死,蒼月怎麽會叛變?”雷祥恨恨的道。


    “雷哥,我看溫小姐是心甘情願跟他走的,要不然,她怎麽都不掙紮也不唿救,她的表情很平靜。”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查他們去哪兒了?”


    “他們去了白家大宅。”


    “啊?”雷祥咆哮。


    “雷哥,快點通知臣少吧。”


    “你當我不知道嗎,臣少還沒醒呢。”雷祥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總不能去白家搶人,那是送死。


    想來想去,他隻好開車先去醫院,隻希望北臣驍能早點醒來。


    北臣驍一直昏迷,隻靠打營養液維持生命。


    方蘭在醫院照顧他。


    “臣少啊,臣少,你快醒醒吧,你再不醒,你女人就沒命了。”雷祥在走廊上走來走去,不斷的念叨。


    等了一夜,北臣驍還是沒有醒。


    而白家那邊,換心手術已經開始了。


    淩少暉將屋子封閉,禁止任何人靠近,他隻帶了一個助手呆在裏麵。


    溫瞳和白沛函並排躺在兩張床上,一模一樣的臉,卻是不同的心境。


    “小瞳,你後悔嗎?”


    溫瞳搖搖頭,“不後悔。”


    不後悔,隻是依然還有留戀,舍不得的東西太多太多。


    “我會為你好好活著。”白沛函側頭望著她,“把你的那份也一起活得幸福。”


    溫瞳衝她一笑,“姐姐,你一定要快樂。”


    兩人的手緩緩伸出,最後交握在一起,好像兩個連體嬰,永不分開。


    淩少暉拿著一根裝滿藥品的針管走過來,口罩下的臉看不出表情,他對溫瞳說:“隻是紮進去的時候會痛一下,然後,你就不會再有任何痛苦了。”


    “好。”她忽然八卦了一下,反正要死了,有些事情不弄明白還是不舒服,“少暉,你真的不認識淩少楠嗎?”


    他曾經否認過,但以她女人的直覺,他們應該是認識的。


    淩少暉頓了一下,緩緩說道:“他是我弟弟,隻不過因為他的性取向問題,他和我們全家人鬧翻了,他離家出走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


    溫瞳嗬嗬一笑,“少暉,他曾經跟我說過,他這輩子最討厭也最喜歡的人就是他哥哥,原來,那個人就是你。”


    淩少暉的眸中閃過一絲驚訝,但馬上就恢複平靜,他拿起針管說:“開始了。”


    “溫瞳。”北臣驍猛地張開眼睛,看到的不是她的臉,而是一片刺眼的天花板,迷迷糊糊就要失去的意識的時候,他好像總能聽見她的聲音,她在一遍一遍的喊,北臣驍,別睡,別睡。


    他哪敢睡,他快被她吵死了。


    他抬起左手,看到小指上的鑽戒,夢裏的那些話忽然一股腦的湧了出來:這個,還給你,將來,一定要找一個人代替我來愛你。


    不,溫瞳,不!


    北臣驍從床上坐起來,一動,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痛得他幾乎要窒息。


    “小驍,你醒了,別起來呀。”方蘭剛從外麵迴來,見到他下床,嚇了一跳。


    “媽,小瞳呢?她在哪?她怎麽不在這裏?”北臣驍慌張的四處亂看。


    不會的,夢裏的一切隻是夢,她不會走的。


    “小瞳在家啊。”方蘭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仍然天真的說道。


    “臣少,不好了,溫小姐她去白家了。”雷祥推開門衝進來,慌張的大叫。


    “什麽?”北臣驍急忙想要下地,卻一下子摔了下來。


    雷祥和方蘭急忙去扶他。


    本已縫合的傷口又裂開了,鮮血直流。


    可他顧不了這麽多,裂開也好,血流盡了也好,他都要去找她,他不能沒有她,她不明白嗎?


    “快,馬上召集所有的人,去白家。”


    “好。”


    北臣驍醒了,雷祥頓時有了主心骨,他立刻調派人手,大部隊浩浩蕩蕩的往白家殺去。


    “現在是什麽時間了?”北臣驍坐在車上,焦急的問。


    “下午兩點。”


    “我昏迷了這麽久?”


    該死!


    “臣少,你別亂動了,你的傷口一直在流血,雷祥看向一邊的小護士,“還不快點止血。”


    從醫院被臨時拖上來的小護士驚恐的直點頭,“是是。”


    “她什麽時候走的?”


    “昨天。”


    已經過了一天,還來得及嗎?


    溫瞳,為什麽不等我,為什麽一定要做得這麽絕,你這個傻女人。


    “快點,再開快點。”


    “好。”


    車隊到達白家別墅的時候,白明誌的人瞬間衝了出來,兩方立刻呈現出對壘的陣勢。


    就在北臣驍準備要強攻的時候,白明誌出現了,他看到還穿著病號服的北臣驍,顯然愣了一下。


    “北臣驍,你還記得當初去找我幫忙的時候,你是怎麽跟我說的嗎?”


    “溫瞳,溫瞳在哪裏?”北臣驍冷冷的盯著他,他現在沒有時間跟他拉家常。


    白明誌像是沒聽見,繼續說:“你說,你愛的是沛沛,你救溫瞳是為了沛沛,到現在我才知道,我一直被你騙得很慘。”


    “溫瞳呢?我問你溫瞳呢?”北臣驍用力嘶吼,雙目赤紅,傷口又開始流血,“好,你不說是吧。。。”他向身後一揮手,準備殺進去。


    白明誌不見半絲慌亂,而是不緊不慢的低歎,“不必了,我出來是因為我答應了那個女孩兒,要親手把她的屍體交給你。”


    屍體?


    聽到這兩個字,北臣驍的身子竟然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我很欣賞她的勇氣,所以,她的屍體,你帶走吧。”


    下午的陽光已經不那樣烈了,但是仍然大刺刺的掛在天上,北臣驍望著前麵的青石路,被它反射的光芒刺到了眼睛,身體一晃,幾乎沒有站穩,一旁的雷祥急忙扶住他,喊了聲,“臣少。”


    這時,白明誌退開一步,他的手下抱著一個人從裏麵走出來,她的身上蒙著白色的布,布的中間有塊很明顯的血跡。


    北臣驍看著那人慢慢的向自己走近,竟然情不自禁的往後退去,空洞的眼睛裏沒有絲毫的神采。


    不,這不是真的,溫瞳不會死,她怎麽會死?


    那人將懷裏的人交給了雷祥,雷祥急忙掀開白布。。。


    瞬間,雷祥的眼圈紅了,幾乎是一聲大吼,“白明誌,我跟你拚了。”


    白明誌冷笑,“就憑你們?殺不了我的,我這裏的所有人都是受過正規訓練的特種兵,你們先打敗他們,再說吧,不過,我提醒你們,那樣隻會徒增不必要的犧牲而已,千萬別做這種傻事。”


    “還有。”他補充道:“我還答應過那個女孩,如果你和她的兒子想見沛沛,我不會阻止。”


    說完,他笑了一下,轉身進了別墅。


    雷祥還想說什麽,北臣驍伸手止住了他的話頭。


    他麵無表情的接過他懷裏的人,然後抱著她上了車子。


    她在他懷裏安穩的很,就像是睡著了一樣,隻是她的心是空的,裏麵什麽都沒有,他緊緊的抱著她,緊緊的貼著她的臉。


    “小瞳,我們迴家吧。”他吻了吻她的唇,“別怕,我們迴家,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他握著她的手,“你看,你的手和腳都這麽涼,我不是說過嗎?不要總是光腳走路。”


    他暖著她的腳,捂在懷裏取暖,笑著說:“自從聽完你的演唱會,很多人都成了你的歌迷,尹真說,你不當歌星真是可惜了,要不然,我們考慮一下吧,我不會吃那些男粉絲的醋的。”


    他將她額前的發絲掠到耳後,她已經沒有唿吸了,唇上毫無血色,頭靠在他懷裏,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小瞳,我們明天去結婚吧,你想去哪裏?海邊好嗎?你看,戒指我都帶來了。”


    他將小指上的戒指摘下來套到她的無名指上,“戴上了,就不可以摘下來,你是我的妻子,這輩子,你都不能離開我,我說過,我不允許的。”


    “你真貪睡,好吧,我們迴家,丁丁還在家等著咱們呢!”


    “小瞳,就快到家了,你醒一醒,小心著涼感冒了,小瞳,小瞳。。。”


    他抱著她,輕輕的搖晃著,好像在哄一個睡熟的孩子,嘴裏喃喃自語,可是眼裏卻落下眼淚,一滴一滴的砸落在懷中人的臉上,像老天悲傷哭泣的雨滴。


    雷祥看著,眼中一酸。


    他很想告訴北臣驍,她已經死了,不會活過來了,他麵對現實吧。


    可是他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個睡著的人,輕聲的說話,麵帶著笑容,這樣的北臣驍,他不敢打擾。


    車子沿著公路緩緩的行駛,風吹著兩邊的樹木沙沙作響,仿佛在奏著一首悲傷的樂曲。


    北臣驍後來是被莫淵和尹真強行拖走的,他抱著溫瞳的屍體一直不肯鬆手,傷口還在不斷流血,如果不拉開他,他真的會陪她一起死了。


    “憶夏,給他打鎮定劑。”不得已,尹真隻好出此下策,否則以他的功夫,真是一般人阻止不了。


    這個消息,他們暫時瞞過了丁丁和溫父溫母,莫淵幾人在低調的處理。


    北臣驍打了鎮定劑之後就睡著了,等他一覺醒為,天已經黑了。


    天黑了,他終於可以麵對現實。


    依然是空洞的天花板,依然是那個病床,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隻是他抬起左手,戒指已經不見了。


    “臣,你醒了。”炎憶夏等人一直守在這裏,怕他再發瘋。


    “小瞳呢?”他的聲音沙啞,好像不是屬於人類的。


    “臣,你接受現實吧,溫瞳已經死了。”莫淵在一邊歎了口氣,雖然殘忍,但這是不爭的事實。


    “我知道,我問她在哪?”他固執的堅持。


    尹真和莫淵對視一眼,他說他知道,是不是他已經恢複正常了?


    “停屍間。”炎憶夏悲傷的說。


    “炎憶夏,那個地方那麽冷,你想凍死她嗎?”北臣驍忽然大叫,叫過之後又馬上恢複了一臉的木納,“對了,她不會感覺到冷的,永遠不會了。”


    他起身,硬是要下床,“我去看她。”


    幾人要阻止,他強硬的說:“我沒事,我要去看她。”


    他去送她最後一程都不行嗎?


    眾人沒有再阻攔,而是不放心的跟在他的身後。


    整個停屍間裏隻有她一個人,靜靜的躺著,好像是在睡覺。


    北臣驍走過去,輕輕掀開她臉上的白布。


    看到她的瞬那,她知道這個女人再也不會睜開眼睛,再也不會有人在他的耳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北臣驍,嘿嘿,北臣驍”,她死了,永遠的離開他了。


    他忽然跪了下去,然後伏在她身上悲傷痛哭,他的聲音悲切如受了傷的猛獸,直叫門外的幾人傷心不已,炎憶夏捂著臉,跟著他一起哭。


    北臣驍摸索著她的臉,長指插進她的發間,執起她的手貼著自己的臉。


    她已經沒有溫度了,可他還是奢望她會突然醒過來,然後像沒事人一樣喊他一聲“北臣驍”


    忽然,他的手頓了一下,神色緊跟著一怔,然後他快速的撥開她的頭發。


    他總是習慣在閑適的時候去摸她頭上的兩道傷疤,但是現在,疤沒有了,她的頭皮上幹幹淨淨,沒有絲毫受過傷的痕跡。


    北臣驍愣在那裏,反應過來的時候慌忙喊道:“憶夏,你來一下。”


    炎憶夏以為他又失常,趕緊走了進來。


    “憶夏,你化驗一下她的血型,她是o型血,你看其它的o型血能不能與它相融。”


    雖然不知道北臣驍為什麽要這麽做,但炎憶夏還是馬上抽了血拿去化驗。


    不久,結果出來了,她很肯定的說,“她的血型很正常,能跟其它的o型血相融。”


    “這有什麽關係?”莫淵和尹真麵麵相覷。


    炎憶夏說完,頓時領悟,“對了,溫瞳雖然是o型血,但是她的血跟其它的o型血不相融,她隻認白沛函的o型血,怎麽會這樣?”


    溫瞳那次被海盜襲擊重傷,是炎憶夏做的手術,當時試了很多血型,就是不能跟她相融,最後還是北臣驍找到了白沛函才救了她一命。


    “這個人不是溫瞳。”北臣驍激動的嘴唇都在顫抖,“她是沛沛。”


    “怎麽迴事?”幾人異口同聲。


    她們互換身份不是第一次了,在y國的時候,她成功的瞞過了白明誌,在他的海邊別墅,她耍小計策跟白沛函換了衣服,當時就把他瞞過去了,結果還被她知道自己是克隆人的事。


    她們一模一樣的長相,相同的氣質和聲音,就是再熟悉的人,沒有特別明顯的特征也分辨不出來。


    如果躺在這裏的白沛函,那真正的溫瞳現在還在白家的別墅。


    溫瞳一覺醒來,胸口很痛。


    淩少暉不是說打一針就不會痛嗎?


    她睜開眼睛四處看了看,這是一個布置的非常舒適的房間,牆上掛著她的照片,不,那不是她,是白沛函。


    她的胸口很痛,纏著繃帶,可是如果她的心髒被取出來了,她為什麽還活著。


    正當溫瞳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淩少暉走了進來。


    他的神情看起來悲傷極了,眼睛紅腫,似乎剛剛哭過,看到她醒了,他勉強笑了一下,“為了真實,我在你的胸口劃了一刀,否則以後讓人發現沒傷口就該懷疑了。”


    她往他身後看了一眼,不見白沛函,“姐姐呢?”


    “溫瞳。”淩少暉站在她麵前,整個人都罩著一層悲傷,他幾乎是哽咽的說道:“以後你就是沛沛,你要以她的身份活著。”


    “。。。。”


    “這是沛沛最後的願望,她犧牲了自己,救了你,不過,她不後悔,因為,你都沒有後悔。”


    溫瞳似乎有些明白了,呆呆的望著淩少暉紅腫的眼。


    “她說,她的病已經這樣了,不能再連累無辜的你,而且,你和她倫理上就是姐妹,她怎麽舍得讓妹妹替她去死,所以,她一開始就做好了決定,做換心手術的時候,便是她的生命結束的時候。她還說,你扮她不難,因為她曾經給你寫過一本很詳細的說明,那裏有她所有的喜好和家人的事情,你上次已經成功的瞞過了白明誌,以後,你也要瞞過白致遠和白夫人,隻是,你可能要有所舍棄,你不能跟丁丁和北臣驍生活在一起,以後,你的身邊隻能是我,這樣,是不是很委屈你?”


    溫瞳呆呆的消化著他的話,白沛函為她而死,她用自己的命換了她的命,而自己以後就要頂著白沛函這個名字,然後活下去。


    姐姐死了,她活了。


    溫瞳抓緊了身下的床單,眼淚自眼眶中滾出,她最近流了太多的淚,感動的,悲痛的,喜悅的,仿佛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接踵而來,毫無預兆。


    “我檢查了你的心髒,它存在一定的問題,可能因為你是克隆人的原因,這個問題暫時還不能解決,你自己知道吧,你的壽命不會很長,除非找到合適你的心髒源,或者研製出解決的辦法。”


    “我知道。”


    現在,生命的長短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她還活著,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結果一覺醒來,她還活著。


    隻是,北臣驍會知道嗎?


    “白明誌把沛沛的遺體交給了北臣驍,他們都以為你死了,所以,暫時得委屈你,不能跟他們相認,否則,白明誌一定不會放過你,以後你的日子還會像以前一樣血雨腥風。”淩少暉說完,衝他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他高大的背影此時看來,單薄孤獨的可怕。


    他失去了最愛的人,似乎他的人生已經沒有了目標,他對白沛函的感情,溫瞳看在眼裏,那是一種相濡以沫,同生同死的感情,隻是,為了白沛函最後的願望,他不得不行屍走肉的活下去,他的愛,辛苦悲傷卻又榮耀偉大。


    溫瞳望著窗外,萬家華燈初上,輝映了滿天的繁星。


    北臣驍,你會發現這一切嗎?


    “爸,媽,我和沛沛決定了,我們要搬迴y國去,沛沛雖然換了心髒,但是這顆心髒也並非完全健康,她還是需要靜養。”第二天,淩少暉向白致遠和白夫人提議。


    不被人發現,就要遠離這裏,否則,日子一久,難免露出馬腳。


    “可是剛剛做完手術,沛沛現在的身體還沒恢複,能輕易走動嗎?”白夫人擔心的說。


    “當然不是現在,等她的傷口痊愈,我們就會離開,這不是在跟爸媽商量嗎?”淩少暉笑著說。


    “好,一切以沛沛的健康為主。”白明誌在一邊發話,“而且在y國,跟我也有個照應。”


    “謝謝大伯。”


    “我們去看看沛沛吧。”白明誌提議。


    “好,不過她現在很虛弱,你們盡量別跟她說太多的話,而且。。。”淩少暉有些不好意思,“她還在生你們的氣呢。”


    白致遠一聽,立刻說道:“那算了,等她的傷好些,氣消些,我們再去看她。”


    溫瞳躺在床上,偏頭看著窗外,從昨晚的繁星一直守到今天清晨的朝陽。


    反反複複的,她都在重複那個問題,北臣驍,你會發現嗎?


    “溫瞳。”淩少暉走進來,恍惚覺得她就是白沛函,他像往常一樣對她微笑,可是,她轉過頭,他又如夢初醒,他的沛沛已經不在了,永遠永遠的離開他了,他卻還要在人前裝做高興的樣子,沒有人知道他哭過多少次。


    “少暉,你跟他們說了嗎?”


    “說了,他們也答應了,過些日子,我們就離開。”


    “好。”


    “北臣驍明天要為你舉行葬禮。”


    她失落的低下頭,雙手絞在一起,在他的世界裏,她已經是個死人了,她能想像到他傷心的樣子,可是現在,他們還不能相認,她不能告訴他真相。


    她現在是白沛函,不是溫瞳,她要過白沛函應該過得日子。


    她相信他很快就能振作起來,然後跟兒子好好的生活下去。


    隻要她一直守著他們的愛情,一定會有雲破天開的一天。


    “對了,還有一件喜事。”


    這個時候,難得還有喜事。


    淩少暉的視線落向她的小腹,“你懷孕了。”


    溫瞳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個時候,她懷孕了?


    天哪,她差點就謀殺了一個小生命。


    溫瞳輕輕撫摸著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會心的笑了。


    她要離開了,但是她不遺憾,她帶著她和北臣驍的愛一起離開,有一天,當他們再相見的時候,他會很高興,自己又有了一個女兒。


    是女兒吧,一定要是女兒啊。


    一個月後,溫瞳和淩少暉一起飛往y國,那個白沛函曾經居住過的田園小別墅。


    溫瞳一直認為,這裏是最適合養老的地方,窗外有大片的油菜花,當初,就是在這片花田裏,她看到了北臣驍,這也算是他們最終定情的地方,值得懷念。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溫瞳經常會關注國內的情況,北臣財團的發展日益壯大,五大城區項目開始有所迴報,利潤驚人。媒體經常會拍到北臣驍帶著他的兒子一起遊玩的照片,照片上,父子倆有說有笑,羨煞旁人,隻是北臣驍一直沒有結婚,感情生活非常神秘,網上都在傳,他比較專一,自從女友死後便孤家寡人。


    溫瞳關上網頁,看到自己日益隆起的小腹,輕輕的笑了。


    自己兩次懷孕,他都不在身邊,他真是個不稱職的爸爸。


    不久,溫瞳的孩子出生了,隻是很可惜,依然是個男孩兒,溫瞳給他取名叫當當,大名北臣昱。


    又過了半年,白家開始受到重創,先是被皇室調查,經濟上也被北臣財團不斷打擊,白明誌因為武器買賣得罪了某軍火大亨,在y國差點喪命,迴國後,皇室以擾亂世界和平罪將他拘捕,白家的勢力一落千丈,最後不得不賣掉了他們在濱城的別墅,白致遠和白夫人也被逼迴了老家。


    溫瞳給當當換尿褲,小家夥不老實,蹬著小腿兒,說尿就尿,比起他哥當年要調皮多了。


    淩少暉出去了,她自己有點照顧不來,一會餓了,一會尿了,忙得她團團轉。


    聽見門鈴響,她不得不把孩子抱起來才能去開門。


    淩少暉真是的,每次都忘記帶鑰匙。


    她拉開門,正要數落他幾句,可是看到門口站著的一大一小,所有的語言頃刻間變得蒼白無力。


    北臣驍牽著丁丁站在那裏,同以前一樣,他依然意氣風發,似乎還更帥了一些。


    丁丁長高了一個頭,不再用他爸爸抱著了,隻是比以前瘦了不少,向大帥哥的方向突飛猛進。


    “媽媽。”丁丁一下子飛撲進她的懷裏,高興的喊著,“媽媽,我想死你了,爸爸說你來給我生妹妹,怎麽這麽久哦。”


    溫瞳愣愣的被他抱著,還搞不清楚狀況。


    白家敗了,她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真相,可他為什麽會出現,難道是淩少暉?


    但是,聰明如她,立刻就想到了。


    白家為什麽會敗,恐怕就是這個男人這一年多來的成績,他不聲不響的聯合皇室,最後將白家逼上絕路,隻有白家沒有威脅了,她才能恢複真正的身份。


    他早就知道那個人不是她了,他沒有認她,完全是在臥薪嚐膽,背水一戰。


    他需要有十足的把握保證她的安全才會出現在她麵前,就像現在,隔著紅塵萬丈,隔著萬水千山,他仿佛踏著七彩祥雲而來。


    懷裏的孩子在咿咿呀呀的叫著,他看到北臣驍,自然的露出兩隻酒窩兒,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兩人靜靜的凝望著彼此,仿佛沒有時空隔閡,仿佛沒有生離死邊,隻是某個清晨,他帶著孩子去玩,他在家照顧調皮的老二,他敲了敲門,然後說,“我迴來了。”


    溫瞳抱著孩子靠近他,將頭倚在他的肩膀上,小女人一般撒嬌,卻是哭了出來,“北臣驍,我好想你。”


    他伸手抱了她,“我也是。”


    丁丁一看,自然不甘示弱,立刻抱著兩個大人的腿。


    一家四口緊緊相擁的畫麵被勾勒出一幅無比溫馨的畫卷,淩少暉站在不遠處,由衷的笑了。


    是時候該離開了。


    沛沛,我替你守候到了溫瞳的幸福,你在天堂也該安心了吧。


    等我,我很快就到了!


    當當會說話的時候,他心情鬱鬱的問自己的哥哥,“哥哥,爸爸是不是喜歡女孩啊?”


    丁丁呃了一聲,“是吧。”


    當當於是哭了,“我要做女孩子。”


    溫瞳點著某人的額頭,瞧你,把孩子禍害成啥樣了。


    某男痞痞一笑,“那我們就繼續努力了,反正時間長著呢。”


    一路盛開,花好月圓!


    ---------全文完--------------


    寫到這裏,全文就完結了,八哥懶的話就不寫其它人物的番外了,如果不懶,就寫兩章!感謝大家一路以來的支持,八哥在這裏向大家鞠躬。


    同時,大家可以安心的跳 坑八哥的新文《降服高官老公》http://。readnovel。/partlist/。html八哥期待著你的到來。


    姑娘們,再見!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總裁情人十八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八咫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八咫道並收藏總裁情人十八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