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哥舒九賭贏了,但是那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卻是真實的,從前隻覺得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心髒的某個地方會隱隱做疼,可是比起這樣的疼痛來說,直接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種痛苦好像是有千萬隻小蟲不停的在吞噬著你的心髒,又好似萬劍穿心,隔著肌膚她不能做任何動作,隻能咬牙隱忍,渾身好像是從水裏撈起來的一般。


    “好,既然你堅持,本萬就不逼你了,但是你記得,今日你如此對他守信,那麽將來也要對本王一樣,你別忘記了,從現在開始,你已經是本王的人了。”姬鳴泉狠聲道。


    哥舒九背靠著鐵欄,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軟綿綿道:“嗯。”


    “來人,開門,將她扶出來。”


    鐵門應聲打開,哥舒九身旁那氣息詭異嚴謹的四人正準備扶她起來,她擺了擺手,“不必,我自己可以起來。”說著她拉著一旁的鐵欄,極為費力的站了起來,身體筆直,臉上維持著淡定之色,好似方才什麽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姬鳴泉的眼眸微微一變,他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中了他噬心蠱毒的人還像她這般的堅強,莫說是女子,就連五大三粗的漢子都是慘叫連連,可見這個女人的自製力是有多麽可怕。


    哥舒九順著牢門出去,在姬鳴泉的身邊站定,無論如何,姬少絕的安全暫時是保住了,現在她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爭取姬鳴泉的信任,早點得到解藥,她絕對不能在此處多呆。


    對於姬鳴泉為何從前會隱姓埋名假扮成白雨辰混跡在天玄之中,隻怕天玄的情況也很是不妙,心中擔憂著夙千隱,哥舒九心中更是有些急切。


    一行人出了天牢,盡管哥舒九全程都疲憊至極,但是她愣是一個人走了出來,沒有要任何人攙扶,待出了天牢,姬鳴泉又急忙忙的趕迴到了大殿之中處理後事。


    哥舒九看著那一座本來輝煌無比的金鑾殿,而今就被她一把火而燒成了焦土,也不知道在九泉之下的蒼暝先皇會不會氣得從棺材裏跳出來打她。


    不過當時她也是形勢所逼,隻有采取這樣極端的方法才能夠阻止姬鳴泉,從而這裏是議事的地方,對於皇上以及官員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地方,這裏被燒,恐怕姬鳴泉要忙活一陣子了。


    姬鳴泉一直在忙著安撫眾人,以及處理一些事宜,所以根本沒有功夫顧得上哥舒九,倒是哥舒九一直在腦中猜想,那四人究竟被姬鳴泉移到了什麽地方去?


    隻要他們一天沒有救出來,四大家族就搖擺不定,局勢仍舊很不妙,事情一件比一件棘手,想想都有些頭疼,她累的躺在了一旁的樹下歇涼,看著眾人忙來忙去,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這兩天來她一直不分晝夜的趕路,身子早就疲憊至極,方才又受了那樣大的折磨,自然更是達到了極限,所以本想依靠在樹下休息一會兒,然而一靠著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姬鳴泉處理完所有的事情時,這才想起了哥舒九,一轉眼才在不遠處的樹下看見了一個熟睡中的人,朝著那人走去。


    樹下的女子就穿著一身不知道是從哪個倒黴鬼身上扒下來的宮裝,臉上戴著人皮麵具,說起來直到現在他還沒有問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真實麵容。


    不過僅僅隻是靠著一種熟悉的感覺,他今日打破了自己好多的習慣,這個女子無疑是桀驁的,像是這樣的人他向來是不會用的。


    不知道為什麽在天牢之中看見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和敵意無關,僅憑著這種感覺他留下了她,樹下的女子正在淺眠,唿吸平穩而又清淺。


    在這樣的情況她竟然還能睡得著,當真是個奇怪的女子,心中突然升起一個聲音,若是揭下來她這層麵具,這麵具下的她又會是什麽模樣?


    方才這麽想著,手指已經朝著她的臉上探去,心髒在這一刻跳得飛快,咚咚,他竟然緊張至此,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手指即將觸碰到她的臉頰,哥舒九的眼眸猛然睜開。


    才睜開的那一瞬間紅光大盛,但是轉眼間已經恢複成了黑色,該不是自己的錯覺吧,怎麽會有人的眼眸是紅色的?大約的是夕陽的光芒灑落在她的臉上,讓他有了錯覺。


    不過其它不說,她的眸子當真是好看至極,就好似琉璃般在陽光下閃爍著流光溢彩的光芒,她目光清幽的看著自己,自己的抬起的手有些不自然。


    哥舒九看著正準備撕開自己臉上麵具的人,幸好自己醒來的夠早,她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王爺處理完了?”


    “處理完了,不過本王對你的麵容還甚是感興趣呢。”他半蹲在她麵前,兩人之間的距離隔得很近,她能夠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每個毛孔,自然也看到了他臉上的好奇。


    這種表情她從來不陌生,從前在白府他便是時常用這樣的神情看著自己,而今又是如此,哥舒九心中一愣,若是讓他自己就是曾經的白九卿,隻怕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事情來,


    記得自己三番兩次對他下手,甚至有一次還騙了他去月老廟給自己求紅繩,最後還用計將他陷害了,自己和他之間何止是深仇大恨這麽簡單,現在風水輪流轉,自己落在了他的手中,不知道他要用什麽手段對付自己呢。


    哥舒九不動聲色的倚著樹站了起來,和他離了一點位置,現在她覺得自己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先隱去了身上的香味,不然僅憑著那熟悉的味道他一定會認出自己來。


    姬鳴泉拂了一下衣衫的褶皺,身姿優雅的站了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究竟自己為何會對這個連麵容都還沒有看清楚的女子產生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出自自己身體的本能,他對她有興趣,而且是大大的有興趣,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呢,大約是那個人死後便沒有了吧。


    就在這一刻,他在心中突然做了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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