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突然變得十分靜謐,靜謐的好似風聲都放慢了腳步一般,透過嫋嫋的白霧看去,那人的容顏模糊如斯。


    哥舒九隻是看著茶杯中打旋的茶葉,他說他隻要一個機會。


    “機會?”


    “是,我知道你對夙千隱難舍難分,可是我對你有了這麽多年的感情,讓我現在放棄,我真的做不到,小九,你能否給我這樣一個機會,我想對你好,哪怕最後你仍舊選擇的人是他,我無話可說,但至少我盡力了,此生也不會有遺憾。”樓雲青的話語十分真誠。


    哥舒九麵露愁容,平時坦蕩自然的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去迴應樓雲青。


    頓了頓,她才迴答道:“雲青大哥,這樣對你不公平。”


    “愛沒有什麽不公平的,小九,我求得不多,僅僅隻是一個機會,難道你不相信你們之間的感情麽?”樓雲青的話語漸漸變了。


    “不,我同千隱風風雨雨五年過來,我有足夠的信心相信我同他不管遇到任何挫折,再也不會放開彼此的手,我隻是覺得你這樣做隻是徒勞而已,雲青大哥,你看你這麽優秀,喜歡你的女子定然一抓一大把,你又何苦在我身上來浪費時間。”


    哥舒九搖搖頭,對於樓雲青的請求她覺得十足的不公平,可是樓雲青又怎會放棄這樣的機會,他等了七年,盼了七年。


    從一名與世無爭的皇子漸漸改變,一路弑血走向帝位,他以為他有足夠的身份去見她了,他想要站在她麵前,光明正大的介紹自己,我叫樓雲青,喜歡你很久了。


    可是連說出這句話他等了七年。


    若是此次再放棄,他不知道還要等多少個七年,他不想再一個人獨自在書房之中,將她的畫像畫了一遍又一般遍。


    他為何會來棲霞,不也隻是想要多看她一眼麽?為何準備對天玄下手的他會突然撤手,也隻是因為得知她沒有死,去了棲霞,為何會同意聯盟,也隻是因為想到得到她而已。


    不求江山,他唯一想要求的隻有一個她而已。


    可是偏偏她比江山還要難得求一些,尋常在旁人眼中那個高高在上如同白雲一般的人,在愛情麵前,卑微如塵土。


    其實又何嚐是他一人而已,夙千隱,姬少絕,哪一個不是為了她能夠放棄所有,若是百裏長歌不被其他東西束縛的話,恐怕他和其他人也是一樣的,


    哥舒九就像是一個魔障般悄無聲息的入了眾人心中,便再也無法被驅逐離開。


    她想要對他說些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卻發現無論她怎麽說都會傷害她,其實她並不是害怕他幫助哥舒霄。


    從她出生起便沒有怕這個字,她隻是不想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化,樓雲青一旦牽扯進來,便又是國家之間的事情,棲霞才休息了五年,她不想再次受戰亂之苦。


    但是事實上偏偏就有這麽多事是就算自己不想,卻也無法控製的事情,更何況她不敢再對上樓雲青的雙眸。


    好不容易她才和姬少絕將關係捋清楚,要知道從前她可是欠了姬少絕不少的情,差點連命都欠下了,最難還的也是人情債吧。


    那一晚她動用靈源給他解了毒,兩人之間算是兩清了,從今往後隻能做朋友,現在又多了一個。


    偏偏這人曾經也救過她一命,不然也沒有今日的她了,看來今天她使無法將兩人之間的情意斬斷了。


    “雲青大哥,我答應你給你一個機會,這個機會並不代表我待你不同,隻是我不會刻意的疏遠你,不管你待我如何,在我心中,你隻是朋友。”


    “小九,隻要你不要視我為敵,對我冷淡就好,若是真的到那一天,你的心意仍舊沒有為我有半分改變,我會自己離開,從今再不做其它念想。”樓雲青的臉上總算露出了笑顏。


    這話他曾經對夙千隱提過,夙千隱雖然同意了,但是沒得到哥舒九的同意,事情沒有轉機。


    “雲青大哥,這樣吧,我們總該有個期限,一年為期,若是明年的今天,我對你仍舊沒有半分情愫此事就作罷,如何?”


    “好,一言為定,這一次你不會再騙我了吧?”他笑道,似乎還在怪著上一次白九卿言而無信。


    哥舒九輕笑一聲:“那時候我酒醉沒有了意識,才會落入旁人的圈套,當時不過是為了讓你們死心才說出那樣的話來。”


    “若不是這些年知道你和夙千隱的感情,我還真的差點就相信了。”樓雲青也記得當時他是何等的憤怒。


    哥舒九想起那次也太過於荒誕,但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太不小心,才會給人有機可趁。


    “雲青大哥,我答應了你,那麽你能不能也答應我一件事,我與哥舒霄的事情不要再管。”哥舒九又將話題轉移迴了正道上。


    “你當真不要我幫你?”


    “不要,我習慣自己的獵物自己來捕。”她攤了攤手,她自己能做的事情絕不假於人手,更何況是那人害了她雙親,這種仇恨,她要一個人來報。


    “好吧,看你的樣子也已經說服了他們了,好,此事我可以不插手。”樓雲青淡淡道,又恢複成了她初次遇見的那個翩翩公子。


    其實人與人相處並不難,當然永遠隻是朋友的話,哥舒九的心也稍微解脫了一下,幸好樓雲青求得是人而不是天下,不然她又要頭疼了。


    百裏長歌一直在旁邊聽著兩人的話,他連插嘴的資格都沒有,他遠不如樓雲青的自由。


    所以在這一點上,他是很羨慕樓雲青的,羨慕他能夠暢快的將自己想要說的說出來。


    而他,連自己的立場都十分尷尬,哥舒九轉而看向他,“不必我多說,你定然是站在他那邊對吧?”


    百裏長歌下意識想要搖頭,可是發現自己早就沒有了搖頭的資格,從兩人在戰場上相對那一刻起,從他將劍插在了她心口那一刻起,他們就是敵人。


    “是,”他點了點頭。


    “那麽從今往後,你我就是敵人了,百裏長歌。”哥舒九直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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