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卿臉上的淚痕已幹,姬少絕無聲的拍了拍她衣衫的塵土,“不管你是白九卿也好,媱姬也罷,哥舒九,你隻要記得你就是你,無論經曆過多少苦難,這是老天在考驗你,總有一天黴運過去,你將會擁有真正的幸福,你無須在意你是誰,你就是她們三人的延續,是誰都好,最關鍵的是還活著,這便已經足夠。”


    “倒是我先前鑽了牛角尖了。”九卿笑笑,這麽多日的陰霾終於散去,一直縈繞在她心頭的疑問解開,心中豁然開朗。


    “虧得本皇料到你會前來,還特地洗了茶具給你煮了茶,如今怕是茶水都涼了。”姬少絕有些嗔怪道。


    九卿卻是一笑:“隻怕這茶葉都是五年前的陳茶,那又有什麽好喝的。”


    “倒是本皇疏忽了,早知道該讓人去拿新茶來。”


    “那倒不用,既然你們今日到了這來,這裏算得上是我曾經的故居,即便是沒有了記憶,但是我卻感覺到很熟悉,你們今日有口福了。”九卿轉身朝著門外竹林而去。


    在最粗壯的那一根竹子之下挖出了一個酒壇,將上麵的塵土擦幹,她抱著壇子走了出來,“陳茶不好喝,但是酒卻是越久越好,這壇酒想必是我當年埋下的,至少也有些年頭了。”


    “閣主最好酒了,原來在天山的時候便釀了梨花雪,如今你的老巢也有酒。”花開打趣道,幾人之間頓時也沒有了先前那般的氣氛。


    “不過你今日身子可沒有大好,不能飲酒。”姬少絕順勢從她懷中搶了酒,一揭開蓋子,一股清香頓時飄了出來,香味極為濃鬱,讓人聞著都覺得有些醉人。


    “居然是千裏香,閣主,你有這種本事怎麽早些沒有拿出來?”花落已經迫不及待倒了些在茶杯中。


    “嗯,果然是好酒!”花開飲下了一杯。


    “的確不錯,小九兒,早知道你有這手藝,本皇早就該讓你釀酒了,既然本皇救了你那麽多次,以後你給本皇釀酒還債吧。”姬少絕點了點頭。


    九卿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方才這幾人還在好意相勸,想不到就這麽短短的時間之中他們就變了幅德行,“喂,這好歹是我釀的酒,好吧,就算我忘記了是怎麽釀的,不過你們也要給我留一口啊。”


    “不行,如今你身子並未痊愈,不可飲酒。”姬少絕首先否定道。


    “不錯,絕對不能喝。”


    “不許就是不許,你用這種眼神看我們也不成,誰讓你不好好愛惜自己身子,你已經折騰了幾個身體了,難道你以為你能無限次的重生下去?這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老天對於每個人都是公平的,雖然不知道你為何能夠重生,但是這種方式本就違背了自然,你這三番五次遇上險境說不定就是老天在懲罰你。”


    九卿的臉上一片黯然,腦中想到了夙千隱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你們說的不錯,老天不會一直厚待我,這具身體是我最後的機會,如果我再死了,就會……”


    “就會如何?”三人手中杯子一停,難得極為整齊的看著九卿。


    “灰飛煙滅。”九卿淡淡吐出幾字,沒有當初夙千隱的認真,她這本是簡單的幾個字到了旁人耳中,卻是無比震驚。


    那三人一臉呆愣,九卿趁機奪了姬少絕手中的酒壺,一口飲入,“果然是好酒!”她舔了舔唇,正準備繼續喝被姬少絕一把奪了過去。


    “閣主,你分明知道你會……那你為何還要屢次進入險境?”花開的臉上沒有了先前的笑意。


    “我……”


    “噓!”姬少絕突然麵色一凜,隨之而變的還有花開花落兩人,隻見三人以極為快速的動作將桌上的茶杯收好,姬少絕一手攬著九卿,一手提著酒壺上了竹林,花開花落幾乎和他同時落在了竹林之上。


    九卿如今沒有內力,所以感覺不到,從幾人臉上可以看出定然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姬少絕塞住了酒壺,彼時正是月亮高懸,剛剛入夜不久,一陣風起,竹葉簌簌落下。


    他攬著她的腰,將她罩進了自己的外袍之中,兩人身子相貼,花開花落隻是看了她們一眼便移開了眼眸,九卿本有些抵觸,但是卻不敢亂動。


    她是憑借著他的真氣才能立於竹葉之上,若是自己亂動引得他真氣一散,後果不堪設想,姬少絕朝著她努了努嘴,她略略低頭,便看見了一群黑衣人從竹林那頭而來。


    幾人佇立在竹林的盡頭,許是知道這陣法的厲害,一時之間不敢貿然闖來,黑衣人暫時停留,似乎在等什麽人,九卿屏住了唿吸,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一絲一毫的氣息。


    這緊張之情讓她暫時忘記了如今還在另外一人的懷中,那人的手還摟在自己的腰際上,九卿看著下麵的人,姬少絕卻是在認真的看著她的側臉,這個女人,嗬嗬……


    “一群廢物,連個陣法都破不了。”耳畔響起一道女聲的斥責之聲,這道聲音有些耳熟,九卿定睛一看,原來是哥舒遙,她迴來了?


    姬少絕自動隱去了兩人的氣息,花開花落更是悄無聲息,九卿看著哥舒遙將眾人帶進了竹林,來到了院中,她四處打量著,風聲早就將酒香吹得無影無蹤。


    她在院中掃視一圈,並沒有發現任何跡象,然後一腳踹開了門,九卿臉色一變,不好,她定然會發現有人來過。


    五年的屋中早就積攢了無數灰塵,下午她們曾經進去過,果然不一會兒便傳來了哥舒遙的尖銳的聲音:“有人來過,給本公主找!”


    “是,公主!”黑衣人頓時四下散開。


    姬少絕同花開花落使了使眼色,兩人頓時明白,他攬著九卿的身子輕輕一躍,消失在竹林之上,三人來無影去無蹤,根本沒有被人發覺。


    知道走出了老遠,姬少絕才說了一句:“昨日哥舒遙便迴來了。”


    “嗯。”九卿淡淡道了一句:“給我說說棲霞,還有她,女皇,我之間的事情吧……”


    有些事情瞞得太久也該是露出水麵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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