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中有雙鯉魚,相戲碧波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南。蓮葉深處誰家女,隔水笑拋一枝蓮……”


    這一天,縈繞在翠微宮的總是這一首曲子,綠衣早就忍耐不住,“秋禾,你是跟著娘娘離開的人,娘娘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這首曲子已經唱了一整日了,雖然我知道娘娘的歌聲很動聽,但是也得要告訴我這是什麽曲子啊,為什麽娘娘老唱?”


    “綠衣姐姐,我也不知道啊,我到的時候娘娘已經在唱,誰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秋禾無奈的聳聳肩,誰讓她跑得慢呢?


    浣月看著兩人愁眉不展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臉色嚴肅道:“這首乃是采蓮曲,據我所知,在民間江南一帶尤為出名。”


    “浣月姑姑,我們聽了一天了,肯定知道這是采蓮曲,不過這曲子有什麽特殊含義麽?”綠衣直接了當的問道。


    “今日在冷宮死了一人,”


    “浣月姑姑,你可別嚇我了,這和娘娘唱歌有什麽關係?”


    “秋禾你說你是在冷宮門前發現娘娘的身影,恰好昨日我同娘娘經過冷宮之時,便從裏麵傳來了這個歌聲,而今日死的那人,正是江南人。”浣月將幾件事聯係起來,聽上去立刻就靠譜了很多。


    “咱們娘娘可是土生土長的京都人士,怎麽會唱江南的曲子,還有死去的那人同娘娘又有什麽關係?”綠衣很快便發現了這個矛盾點。


    “這我也不知,隻是娘娘既然不說,那麽必然有她的理由,咱們做奴婢的也不好多問,看樣子娘娘心情很不好,咱們就不要打擾她了,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


    幾人對視了一眼,紛紛離開房間,任由著九卿一人呆在房中,待到幾人都離開之後,九卿才默默將自己藏好的錦帕拿了出來,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朵蘭花,有著這樣繡工的人定然不凡,這絲緞乃是貢品,所以定然是宮中之人。


    她的臉上閃過一抹陰狠,落梅,傷你之人,我定然不放過。她的臉上,再沒有了之前的悲痛欲絕,落梅對她的死打擊很大,但是真正的打擊她是絕不會表現在臉上的。


    這件事關乎著她的身份,她絕不會告知任何一人,待到幾人都離開了,她才收拾好了自己,從容離開。


    現在她有兩條線索,一條關於錦帕的緞子,還有便是繡工高超的人,這兩者一定會有聯係,九卿重新換了件衣衫,自己化了妝,盤了發髻。


    臉上再無悲戚之色,從今往後,她仍舊是那位高傲的娘娘,推開了門,幾個宮女大概為了不影響她心情走得遠遠的,恰好她不需要有人陪同,一個人徑直離開。


    說到繡工,那麽宮中所有娘娘的衣裳,錦帕以及所有的繡品皆是尚衣監所做,那裏有天下技藝最好的繡娘,她心中有了一個想法,假設殺害落梅的人乃是男子,男子身上落下的錦帕很有可能是心上人所繡,若是她查到了那位繡娘,事情也就好辦多了。


    而且在昨夜之事還有兩個疑問,若是那人是為了殺害自己,落梅就算給自己擋了一下,那麽他殺了落梅之後也有的是機會殺自己,自己卻平安迴到了翠微宮,難道後來又有人救了自己?今日冷宮隻抬出了一具屍體,殺手肯定還活著。


    再者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一開始就是為了殺害落梅而來,他殺害落梅的原因很有可能是為了阻止落梅告訴自己真相,這人很有可能是那時燒了皇宮的人。


    他是奉了夙千隱的旨意,在暗中監視自己並且阻止自己麽?若真是如此,夙千隱豈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過這些都是些假設而已。


    隻是她越發覺得夙千隱早就看穿了自己這個可能性極大,或許,直接問他更好一些不是麽?九卿打消了準備去尚衣監的念頭,轉而朝著禦書房走去。


    這個時辰,他定然是在禦書房辦公,果然,遠遠的她便看見林子夜在門邊守候,有他的地方自然就有夙千隱,這下更是確定無疑。


    心髒在這一刻跳的飛快,假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這一切,若是冒然前去,隻怕會招來殺身之禍。不過若是他本就知道呢?自己一定要找他要個說話,這麽多天的疑問,也該是在此刻攤牌了。


    這一去,賭上的便是她的生死。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即便是死,這一次她定然死個明白。


    “清嬪娘娘,若有要事,可告訴於卑職,卑職會一字不差的轉告給皇上。”林子夜凝視著麵前盛裝打扮的女子,倒也不是盛裝,隻是這幾次見她都是極為隨性的打扮,今日她好歹是穿得有些正式些。


    從她進宮以來,從來沒有主動找過皇上,甚至是每次都帶著怒意,所以今日她前來,要麽就是等不住了,要麽就是真的有要事,看她神情,一片平靜,看不出情緒。


    “本宮無意為難你,隻是想要見他一麵,向他求證一些事情而已,還請你行個方便,讓本宮進去。”九卿對林子夜頗為客氣,畢竟自己和他無冤無仇。


    “娘娘,恐怕……”林子夜的臉上閃過一絲為難,不像是奉命行事,反而像是在遮掩什麽。


    “本宮直說了吧,不管你同意與否,今日本宮就要見他。”說著九卿猛地將門一腳踹開,大步流星的走進了屋內。


    隻是啊,她做了那麽多的假設,偏偏沒有哪個假設是描繪現在她所看到的這個場景,禦書房之中,案幾之後,夙千隱端坐在龍椅之上。


    他的懷中卻還倚著一人,便就是那個同她剛結仇的冷君如,她半露倚在他的懷中,此刻兩人的氣氛說不出的旖旎,而自己則像是路人一般。


    她不知道,即便是以為早已經死心的自己看到這個畫麵,心仍舊會隱隱作痛,“出去。”他朝著她投來一眼,淡淡吐出兩字。懷中的女子勾起了微笑。


    白九卿,在我手中,你能輸一次,也能輸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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