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靜默手印,以分筋錯骨的手段,讓對方完全失去戰鬥能力,而同時讓對方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這少年,自然是範雪離了。他一路潛行,沒找多久,就看到了這一幕,便趕了過來。


    這青年被範雪離這一擊,頓時感覺身體有無數的螞蟻啃噬,甚至身體都要崩潰了,但哪怕他歇斯底裏地怒吼,卻始終無法發出聲音。


    他驚恐到極限,躺在那裏哀嚎,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此刻,聶秋雨失神地看著眼前這個氣質潔白如玉的範雪離出現在她麵前,她內心幾乎爆炸了。


    她想要撲到範雪離身前,去用力抱住範雪離,但她忍住了。


    對她來說,範雪離的身份尊貴,她不過隻是一個藥童而已。


    但她的眼淚已經潸然而下。


    這是辛酸的眼淚,又是感動的眼淚。


    範雪離走到她身邊,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說:“一切都過去了,沒事的。”他能體會到剛才聶秋雨的那種絕境感。


    “謝謝。”聶秋雨輕輕地說著,拭去了眼淚,臉上露出堅強的表情,一如往昔。


    範雪離心下不由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沉聲說:“你盤膝坐下,我來看看有什麽治療方法。”


    那小人魚說及人類在這裏都會失去修為,甚至再過一段時間會失去在這裏的記憶,他必須要盡快行事。


    “居然是萬蟻蠱香!”當範雪離探在聶秋雨背上,感知到對方體內的氣息時,不由麵色一變。


    萬蟻蠱香是一種忘情之香,所謂太上忘情,不被情感所動,天之至私,用之至公,這種萬蟻蠱香正是取遠古忘情穀之水,用蠱毒的形式慢慢滲透人的心髒,過了三日,其中的忘情水氣息發作,就會遺忘這三日來的事情。而同時,那萬蟻在體內啃噬,阻塞經脈,自然無法運轉氣息。


    怪不得前來這裏的人,出去之後,無論如何都迴憶不起這裏的事情。


    幸好當初範雪離屏住唿吸,否則現在麵對這樣的情況,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但讓範雪離驚詫的是,這萬蟻蠱香極為珍貴,極為珍稀,乃是煉藥的頂級藥草,怎麽會夾在這香風之中?


    “聶秋雨,你現在穩住經脈,我用印法解你毒氣。”範雪離說著,手上印法流轉,赫然是煉藥宗師的九轉金印。


    萬蟻蠱香固然可怕,但又怎麽難得住他這位煉藥宗師。而這九轉金印乃是去蠱之毒,並不會消耗太多力量。


    就在這時,忽然遠處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什麽人,居然敢對聶秋雨無禮,還敢傷我聶家子弟?”


    一個麵色**的中年男子,從遠處冷冷地走了過來,其胸口衣服有著一個煉藥師的鼎爐標誌,看樣子甚至是中品煉藥師,身份極為華貴,而他身後,則有數十人滿臉怒意,向範雪離圍了過來。


    這為首的中年男子,自然便是聶族的族長聶穆了。


    範雪離依舊在施展印法,連頭都懶得抬起,他剛才已經聽到族長想要把聶秋雨獻給人魚族的事,心中對這族長已經是鄙視到極點。


    同時,那些聶族中人見到範雪離,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家夥是誰?”


    “他與聶秋雨認識?看樣子,似乎是在替聶秋雨解毒的樣子?”有些人注意到範雪離似乎是在解毒,內心不由湧起一絲希望。


    “胡說八道,這毒我們研究了一日,發現這是傳聞裏的萬蟻蠱毒,怎麽可能解開?做夢!”有個初品煉藥師忍不住冷冷地道。


    “原來是這樣,那這人還如此接近聶秋雨,其心可誅!”看到範雪離與聶秋雨親密,許多聶府的人不由眼紅了。


    要知道聶秋雨可是聶府的第一美女,氣質過人,不知有多少人對她懷有情意。


    “你沒聽到我們族長的話嗎?”有一個聶府中人忍不住大喝出聲,然後他轉頭對聶秋雨說:“聶秋雨,你還不趕緊過來,還和這個殺人兇手在一起?”


    看到眾人不斷用言語如此逼迫,聶秋雨的目光裏閃過一絲清冷:“我自問,我聶秋雨並沒有做錯什麽,前前後後為聶府找到了四種丹藥新法,結果聶府要逼我嫁給嬰維,而在這死亡穀裏,你們為了想要逃命,還想要把我送給人魚族,你們如此視我為貨物,自今日起,我與聶府再無瓜葛,一刀兩斷!”


    聽到這裏,眾人不由一陣嘩然,誰也沒有想到,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時間,眾人把目光遲疑地投向族長。畢竟他們之間,還有許多不知情的人。


    聶穆麵色鐵青,冷冷地說:“怎麽?我聶府養你到現在,關鍵時刻要讓你為聶府做一些犧牲,難道不行嗎?何為家族?何為犧牲精神?若是你們隻顧全自己,不顧全家族,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我們聶府的人,在這裏死光不成?”


    他說完,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聶府中人,目光狠毒,殺機四溢。


    一時間,所有的聶府中人全部垂下頭,是啊,在生死之前,他們哪裏還顧得上那麽多,若是有一線生機,誰不願意去爭取?


    “卑劣到這般地步,如此厚顏無恥,當真是少見。”便在這時,範雪離收迴了手印,淡淡地說。


    他的九轉金印乃是去邪去蠱之印,極為對症,加上聶秋雨中的萬蟻蠱毒並不多,所以並不消耗多少時間。


    聶穆冷冷地說:“乳臭未幹的小子,看你生得一幅好皮囊,隻怕是你蠱惑聶秋雨的吧?若是我殺了你,我看聶秋雨還會不會一意孤行?”


    他何曾被人當麵這樣責罵,顯然已經動了殺機。


    “那也要你有資格殺了我。”範雪離說到這裏,目光忽然一動。


    因為他看到在黑暗之處,黑暗王座正護衛著,而黑暗王座身上的氣息,顯然並沒有受萬蟻蠱毒的影響。


    甚至隻要範雪離一聲令下,黑暗王座就可以斬殺對方於無形。


    範雪離嘴角不由泛起了一絲笑意,有黑暗王座在側,對方的後路也就被封死了。


    看到範雪離此刻氣度如常、全然不懼,這聶穆凝住了心神,沉聲問道:“閣下究竟是什麽人?”眼前這人憑空冒出來,這般凜然不懼,讓他不由生起一絲忌憚。


    “我乃玲瓏子,隻怕你並不認識。”範雪離淡淡地說。


    “原來是你!”聶穆露出訝然的表情,而後說:“聶秋雨和我說起你。一個上品煉藥師,甚至是城主二公子的師尊,能扳倒大公子,還能解開聶秋雨身上多年的禁錮,使得聶秋雨重開煉藥師血脈,絕對是人之龍鳳,但是!”聶穆馬上傲然地說:“但是這裏是這人魚之地,所有的外力都無法施展,哪怕你背景再強大,你又能怎麽樣?你不過是孤家寡人,而我身後則是一個大家族,隻要我一聲令下,現在就可以馬上滅殺你!”


    他今日剛詢問過聶秋雨,自然也知道了範雪離之事,原本他對範雪離還頗有一些好奇與疑惑,但後來麵對生死存亡,他第一時間選擇把聶秋雨送出去。而如今範雪離哪怕真是上品煉藥師,但與他同樣修為全無,其身後有煉藥世家又能如何?此刻隻要他一聲令下,範雪離還不是屍骨無存!


    而聽到這裏,其他的聶族人不由心神一震,他們根本沒有想到範雪離居然是上品煉藥師。


    若是平時,隻怕他們必然巴結得不行。但此刻他們已經是騎虎難下,為了活命,什麽也顧不得了。


    所以他們此刻的目光裏不由帶上了兇意。


    “以為你們人多嗎?”範雪離淡淡一笑,不要說眼前這些人修為全無,哪怕對方修為猶在,也擋不住在黑暗王座。


    “看來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聶穆嘲笑著說:“你可知,我聶家是何等的存在?當初我祖上,一門三大煉藥大師,名震天下!而利用聶家的藏寶圖,我等終於來到這裏,而且借用這裏的氣息,我已經修成上品煉藥師,甚至有機會踏入煉藥大師的境界,隻要我能離開這裏,聶府從此將會扶搖直上,現在做一些犧牲又何妨?”


    說到這裏,聶穆用一種輕視的目光看著範雪離:“人與人之間沒有永遠的敵人,你今日若是能說服聶秋雨,我以後讓你同樣得到聶府的祖上傳承,讓你有機會成為萬人矚目的煉藥大師!”


    他相信他把生命、煉藥大師加在一起的誘惑擺在範雪離的麵前,範雪離必然會屈服。情欲終究有盡,但麵對更光明的前途時,自然會屈服。


    隻要度過了這一關,到時候想要把範雪離暗中殺了,還不是小事一樁。


    看到這裏,其他的聶府中人,不由滿是得意,他們這一行收獲頗多,煉藥技術大有提高,隻要逃離此地,就是海闊天空。這樣的聶府,以後有誰可擋?


    他們不由把目光蔑視地看向範雪離,相信範雪離必然會在這樣的誘惑下,像趴兒狗一般地奉承他們,最後輕易地被他們所用!


    麵對未來的大業,一個女子又算得了什麽?


    他們同時把目光看向聶秋雨,僅存的一絲情感,也被心中的貪念所誘導,日後若是聶府重振門威,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會沒有?


    若不是生怕驚擾了那人魚族,隻怕他們現在早就魯莽地衝了過去,把聶秋雨與範雪離都捆綁了起來。


    這時,黑暗王者身體一凝,殺意瞬間蓄到了極限,隻要這些人衝過來,他會第一時間將眼前人全部誅殺。而他內心忍不住搖了搖頭,對方居然用可能成為煉藥大師來誘惑範雪離,真是可笑之極,要知道範雪離早就已經是煉藥大師的身份了。


    範雪離淡淡一笑,沒有理會聶族人,反而對聶秋雨微微一笑,說:“你與這樣的聶府一刀兩斷,這是你人生裏做得最英明的決定了。”然後他心神向黑暗王座一凝,傳出了心靈感應,命令說:“將聶穆拿下!”


    擒賊先擒王,對方如此小覷於他,剛好可以借此機會將對方輕易拿下,甚至不會驚擾了那外麵的人魚族。


    黑暗王座氣息一轉,殺氣如同龍騰,唿嘯而上,衝向聶穆。


    這一擊之下,黑暗王座有十成的把握,能輕易地將其擒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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