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不消多久就可以將美嬌娘娶迴來當老板娘的任達驊,此時正哀怨地坐在車行裏,對著眼前街道不斷經過的車輛搖頭歎息,活像個年過五十的糟老頭。


    “阿驊,你最近精神不太好後?感覺好像一下子蒼老許多。”老田自以為幽默地調侃著眼前處在發呆狀態的小老弟。“是不是晚上‘操勞’過度?別這樣嘛,叫祁小姐……不,是我們的老板娘‘呷神’別那麽大,收斂一點比較好啦!”


    可憐的阿驊,再這麽讓祁小姐“操”下去,恐怕還沒進禮堂,那條小命就“烏有”嘍!


    “你把嘴巴洗幹淨好不好?”無力地瞪他一眼,任達驊連鬥嘴的興致都沒了。


    “我隻是心情不好,哪有你說的那麽幸福美滿?”


    “欸?”老田一聽,徹底被挑起興味,忙拉把椅子和任達驊隔著桌子兩兩相望起來。“有煩惱是吧?沒關係,說給老田聽。朋友嘛,原本就是互相來互相去,去年你聽我吐苦水,今年我就充當你的情緒垃圾筒,有什麽不滿盡管倒出來,能不能迴收都不打緊!”


    翻翻白眼,任達驊聞言更加苦惱了。“老田,你實在越來越囉嗦了。”


    無怪乎老田越來越嘮叨,隨著歲月的流逝,連他都感覺自己老態龍鍾了,更別提多他一、兩輪的老田。


    看來隻有“作廢”的分!


    “喲嗬!你竟然嫌我囉唆?”話是這麽說,老田看起來可沒受到太大的打擊。“欸,你嫌我可不打緊,最要緊的是情緒得適度發泄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是老田由開計程車的經驗裏,頓悟的真理!


    所謂“車頭進、車尾就進”,為了超車,隻要車頭拚過另一輛車,如果沒有意外,通常對方會來個緊急煞車,做好禮讓的公德……啊?如果意外喔?那頂多就是撞車嘍,由保險公司負責理賠,不然他全險保假的啊?一個月一、兩千塊呢!真是吸血不眨眼的水蛭!


    “你就是非逼我說不可是吧?”微歎口氣,任達驊感覺自己越來越像“一代怨男”。


    “說逼就難聽了,我隻是想為你分憂解勞嘛!”老田還不放棄,繼續鼓動他在工作上沒什麽機會用到的舌頭。“不過我倒是覺得奇怪欸,自從上迴被祁小姐的娘發現你和祁小姐在一起到現在,少說也過了一年多,你們為什麽還不去把戶口辦一辦?”


    歎息複歎息身追老田還真是該死的會踩人家的痛腳啊!“這就是我心情不好的原因呐!”哎~~


    “咦?”不是吧?他記得當時過沒幾天,兩個人就開始準備辦喜事了,怎麽事過境遷,不到兩年的時間就人事全非了。“你們不是去年就該結了嗎?到底還在拖什麽?”


    “結,有兩種說法。”任達驊的臉更愁苦了。“一個是結婚,就像你說的那樣,有個完美的結局;另一個就是了結,兩個人一拍兩散,沒個善終。”


    “嘎?”有這麽嚴重嗎?他怎麽都看不出來?這兩個人感情看起來不錯啊,隻不過還沒登記而已嘛!“不是吧?你是說你跟祁小姐……”


    他小心地看看身後,好像怕被人聽去了似的。


    “名存實亡了?”這句話的聲音壓得好低。


    任達驊差點沒由椅子上跌下來。


    他以手掌撐住桌麵,心裏對老田的用辭感到無限悲涼。“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天,他好擔心自己的國文程度會被老田同化啊!


    “怎麽會搞成這樣?你到底是怎麽對待人家祁小姐的?”受不了了,老田大聲地喳唿著。


    “不是我的問題好不好?”說到奪命點,任達驊氣惱得快哭了。“要怪就怪那個出國的家夥,人出了國就算了,還來攪什麽局?我當真會被他給氣死!”


    原來所有問題的關鍵,竟是出現在請調到中美洲的胡少韋身上。


    去年,祁淇和任達驊的確已經準備要進禮堂了,沒想到隔不到兩天,祁淇那要不得的罪惡感就又莫名其妙地冒出頭,直嚷著要胡少韋找到理想的對象才要跟他結婚,害得他差點沒拔光頭上的頭發以示抗議!


    沒想到祁淇是鐵了心做了決定,連她媽媽死逼活逼都沒用,他隻得認命地當起“地下情夫”這個身分直到現在,還不到翻身的田地。


    “那萬一那個家夥一直找不到愛人,那麽你們就一輩子不結婚喏?”老田感到不可思議地頻頻咋舌。“按奈哪a喉?”他冒出一句台語,腦袋完全失去作用。


    “那可不。”說到這裏,任達驊總算附和了句老田的論調。“誰曉得那個家夥的動作這麽慢?哎~~”


    一個歎息還來不及止息,街口又傳來熟悉的“噗~~噗~~”聲;任達驊下意識抬頭一看牆麵的時鍾──


    奇怪了,現在才中午時分,他的阿娜答迴來做什麽?


    “阿達!”將愛車隨便靠到另一輛機車上,祁淇緊急的程度前所未有,好像天就要塌下來了一樣。“快點快點!我們可以去結婚了!”她的表情比天下金雨還興奮。


    “啊?”由於事出突然,任達驊的腦子全打結了,臉上除了呆滯,還是呆滯。“結婚?誰啊?”


    “我們呐!”趕忙拿著一張紅色喜帖遞到他麵前,祁淇總算放下心頭的大石塊。“你看,少韋找到對象了,他終於幸福了,我們也可以跟著幸福了。”


    什麽叫做“語無倫次”?約莫就是祁淇此時的表現。


    呆愣了足足有三十秒,就在祁淇開始擔憂任達驊會不會惡意悔婚之際,他突然由位子上跳了起來,直衝到她麵前猛地抱住她。


    “真的嗎?我們真的可以結婚了?”老天!他好想哭喔!一年多來的等待,終於可以“修成正果”了。“你確定我不是在作夢?”


    “人家說的是真的啦!”大叫大笑地抱住他的頸項,祁淇一樣笑得像得了失心瘋。“這就是他寄來的喜帖,我沒有騙你啦!”


    “耶!耶!我終於可以擺脫‘妾身未明’的尷尬,總算讓我等到‘名正言順’的這天了!”


    “是啊,我們等了那麽久,一切都值得了……”


    老田在一旁看著一對有情人抱在一起又叫又跳,他也感動得莫名其妙,兩眼泛起暖熱的濕意……


    一陣混亂之中,竟沒有人發現任達驊的噩夢成真了,他的國文程度,可悲的完全被老田同化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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