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朱亞軍一開口,費柴就想好了怎麽安排他,朱亞軍畢竟是科班出身,而且很有工作經驗,雖說因為瀆職入獄確實也不冤枉,但總的來說還是官場鬥爭的結果,所以隻要他本人願意好好工作,來局裏做個聘用的顧問是沒問題的,隻是同時他又想起欒雲嬌的話來:若你要幫助一個人,即便是你真心相邀幫他,也一定要等他開口相求,甚至要故作為難,因為往往是求的越厲害,感激之情就越深,若是過於‘主動’對方非但不會感謝,反而會認為是理所應當,等到再有事情你幫不上忙的時候,會找來怨恨。所以費柴沒有立刻答應朱亞軍,而是留了一個‘活頭’,然後就岔開了話題,閑聊了幾句把電話掛斷了。


    掛斷了電話,費柴忽然發現自己現在做事受欒雲嬌的影響非常大,他也說不清為什麽會如此,或許是因為自己經曆了這麽多,想要有所改變,而欒雲嬌又適時的出現。


    都說是說曹操,曹操到,這還沒說呢,隻是在腦子裏想了一下,欒雲嬌就來敲他的辦公室了,進來後微掩了門,往他對麵一坐說:“咱們辦公樓和宿舍的新址你也去看了,下麵該考慮分局和探針站的事情了。”


    費柴一聽這個,腦袋就微微的疼,其實計劃他是有的,但若是實施,還真的頗為頭痛,雖說還有一個分局的編製,但目前就鳳城局和嶽峰局兩處來說,人員還不夠用,若要再建分局,這個攤子就太大了,怕是頂不下來。所以目前他隻想先建立一批直屬與鳳城局的探針站和工作站,但欒雲嬌說若是不盡快把攤子鋪起來,怕以後等過了這陣子,上頭熱度一淡,再辦事就要增加難度了。另外嶽峰局那幫貨也著實的不爭氣,費柴讓他們先搞好自身建設,並做了要求,主要有三項,一是招納人才擴充自身實力,二是對轄區內進行地質考察,初步設定探針站的選址,三是人員自訓,加強業務能力。結果岑飛送了報告上來,洋洋數千文,第一項就是更名換辦公樓,第二項是買車,第三項倒是招收幹部,可費柴一看詳細的條款和候選,多半是本地的官宦子弟,沒有業務背景,估計是當地人看到地監局又火爆了起來,開始把自家子女往這裏麵塞了,至於費柴提出的地質考察和探針站選址的問題,不過是敷衍了事,甚至從老舊的檔案中找些資料出來充數。費柴本身就是專家,又在鳳城做過很多年的野外工作,相關的東西哪裏瞞得過他?當時就把岑飛從嶽峰局招了來,也沒說他什麽,隻是把報告給他打了迴去,並問他:“若是你按照報告上麵有關資料做具體工作,你該怎麽做?”


    岑飛答不出來,也隻能複述些報告上的原話。費柴就說:“你迴去再和大家商量商量到底怎麽搞,不然什麽經費啊,修辦公樓啊,招幹啊,我這裏一概是不簽字的。”


    岑飛出了費柴的辦公室,出了一腦袋白毛汗,悄悄的又去欒雲嬌那裏請示,欒雲嬌笑道:“你這是活該啊,費局是個業務幹部出身,你們業務上沒有一毛錢的成績,卻又要這要那的,換我也不高興。說起來費局脾氣還算好了,你可得加油,若是業績上不去,也影響你自己的前途呀。”


    岑飛雖然又出了一身汗,但也明白了一個事兒,費柴讓他在嶽峰負責,可頭銜一直沒有,既不是局長,也不是代局長,身份著實的尷尬,看來確實得依著費柴的性子做出點事情來才行。


    費柴雖然因為手下做事不力,不好開展工作,但還是依著欒雲嬌的話,先鋪開攤子,至少要現在規劃上打好底,於是就熬了幾天,和欒雲嬌一起,加上吳東梓和王寶利、彭琳、吳凡等幾個業務骨幹,先把整體的規劃,具體的細化工作計劃一樣樣的先弄出來,上報下達的忙了一通。其實費柴從嶽峰局調來的幾個人,在業務上都是有兩手的,隻不過是之前嶽峰局長期工作停滯,人都待的懶了,多抽幾鞭子,還是可以做事的。


    忙著,轉眼就到了春節前夕,欒雲嬌又和費柴商量,地監局新辦公樓和宿舍節後該有工程隊進場了,她畢竟是外省人,若是找了老關係進場,路途遠,動靜大,影響不好,本地人呢,又不想便宜了他們,所以就問費柴是否可以讓沈浩帶人來。


    費柴有點心動,沈浩這些年明裏暗裏的給過他不少好處,兩人交情也不錯,可是沈浩承辦的房屋質量問題一直像一塊烏雲,壓在費柴的心頭上,多年來也散之不去。


    欒雲嬌見費柴有些猶豫,就說:“費局,老沈是你的朋友,我看了他公司資料,挺不錯的,我都想來個配套的,要是做的好,以後把探針站也交給他做,至於嶽峰分局和二分局的工程,就讓給鳳城地區本土的來做,也不得不考慮利益的平衡。”


    費柴說:“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別走,就在這兒等我幾分鍾。”


    欒雲嬌笑道:“原來你還有小秘密瞞著我。”


    費柴笑了一下,隨後臉色就嚴肅了起來,欒雲嬌對他也算了解,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事情,也就不打擾他。


    費柴想了好一陣子才說:“按說呢我不能按老眼光看人,又是這麽好的朋友,但是有些事一想起來心裏就別扭,我看這樣,辦公樓和住宿樓就交給沈浩做,但一定要腔調質量。探針站我看還是交給我的老同學吳哲來做,畢竟他也是地質專家出身,人品什麽的我也放心,不知道你還有什麽建議。”


    欒雲嬌說:“若是別的,我肯定有話說,但若是牽涉到業務方麵還是你說了算,你在這方麵的眼光是不會差的。”


    費柴笑了笑說:“其實啊,我總覺得我有點任人唯親似的。”


    欒雲嬌說:“任人唯親也沒啥不好,知根知底的,隻要是誠心要辦事。不過探針站的事情可以先緩一緩,咱們先和老沈聯係把辦公樓和住宿樓的工程談一談。”


    費柴說:“這個,我覺得我人太熟了好多話反而不好說,要不這事就你來辦?”


    欒雲嬌說:“好啊,正好最近手頭緊,我找他索點賄賂,嘿嘿。”


    費柴知道欒雲嬌這話是半真半假,於是就笑著說:“行啊,反正他有的是錢。”


    正說著話,費柴手機忽然響了,一看就是沈浩的號碼,於是就對欒雲嬌說:“這人啊,可能相互有感應,咱們說誰,誰就來。”


    當下按下了接聽鍵,沈浩卻是嚴肅的語氣說:“費局啊,你現在忙嗎?”


    費柴還沒察覺出有什麽不對來,就笑著說:“忙是有點忙,不過接電話的時間還是有的,有什麽事兒嗎?”


    沈浩說:“恐怕得請你來我這裏一趟了,有點事兒得你做主才行。”


    費柴笑道:“我怎麽做你的主啊,你這不是開玩笑嘛。”


    沈浩說:“不是別的問題,跟你有點關係,我實在是不好拿主意。”


    費柴這才有點警覺了,忙問:“到底怎麽迴事兒,你跟我說說,我也好有個底。”


    沈浩說:“是秀芝的事兒,她不是你的人嗎?”


    費柴說:“朋友而已,誰也不是誰的人。她到底怎麽了?”


    沈浩說:“沒啥大事,秀芝是個好人,可是她那個小男朋友啊,唉……”


    費柴一看沈浩是真有事兒,就問道:“老沈啊,這麽多年朋友了,有話就直說,怎麽了?”


    沈浩說:“秀芝的男朋友海子,在外頭冒充是藍月亮的老板,把藍月亮給我賣了,等人家新老板上門了才知道上當。”


    費柴聽了心裏就是一驚,忙問:“怎麽樣?損失大不大?”


    沈浩說:“我倒是沒什麽損失,海子拿的文件都是假的,那老板損失了一大筆,現在海子跑了,公安來把秀芝給抓了,還好我認識人,給保出來了,可這女人魔障了,死也不相信海子騙了她,我也不敢讓他亂跑啊,找了兩個人控製起來了。我就覺得,我這麽做也不能長了,違法啊,所以看你能不能來一趟,給勸勸。”


    費柴聽的心裏咯噔咯噔的,原本隻是以為最多是失身失色再算是點兒錢,怎麽也沒想到還能弄出這麽大事兒來,於是就說:“好,我安排一下就過來,咱們到時候見。”


    放下電話,費柴滿臉的苦大仇深,欒雲嬌就問:“怎麽了?你攤上事兒了?”


    費柴說:“可不是攤上事兒了嘛。”就把事情又說了一遍。


    論雲嬌說:“哎喲,那你還真得去一趟,就算不為了秀芝,也沒讓老沈為難啊。順便你在跟他說說工程的事兒。”


    費柴說:“工程的事兒還是以你為主,我就隨便提一下。這幾天單位裏你多費費心,另外廳裏有咱們還有什麽事情要辦的,你列個清單,咱們一並辦了。”說完就打電話叫來孫毅,讓他準備出發去省城。


    欒雲嬌迴辦公室把要做的事列了一個單子,又拿迴來給費柴說:“按說這事我該陪你一起去,打個下手,但這邊實在離不開人,我看你把盧英健和秦嵐帶上。到了省城後,讓盧英健按著清單辦事,你帶上秦嵐,畢竟秀芝一個女人家,你未必照顧的周全。”


    費柴見她想的周全,很是感激,當下就安排了。然後迴宿舍跟趙梅說有急事要去省城。趙梅原本見他在這兒這麽忙,還得抽空照顧她,而且她在這裏也無親無故,沒什麽玩兒的,小米也走了,於是也萌生去意,就提出迴雲山去。


    費柴有點舍不得,就說:“春節局裏要安排值班,雲嬌家遠,我讓她迴去過節了,那我初四才能迴來哦。”


    趙梅說:“我是你老婆啊,當然聽任你安排了,當然能早點迴來更好。”


    費柴很抱歉地吻了吻她,然後收拾了行李,讓盧英健單獨再開一輛車,到了省城後好空出一輛來,讓孫毅送趙梅迴雲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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