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嶽丈聊聊南泉當下的政事,受益匪淺。老尤雖說早就退休了,可做了一輩子沒名堂的機關幹部,啥也沒學會,打聽八卦也以本地官場那點事兒為主,最近又和萬濤走的近,那又是個能說互道的。費柴雖說也明知老嶽父話裏的信息其實是泥沙俱下,有價值的東西不多,但在大的方麵,特別是人事變動方麵的消息,卻都是不差的。最起碼費柴改日出門在遇到熟人,不會因為官銜的問題叫錯人了。


    尤太太卻對老伴兒拉著女婿聊這些她看起來沒用的東西感到有些不滿,在她看來,女婿本來就已經當了這麽大官了,又要去別處赴任,這邊的事情弄不弄得清楚已經無所謂了,倒是有一件事,最好能在這個暑期給辦了——那就是續弦。


    於是,老太太趁著小米洗澡還沒出來,就提著炒勺走到客廳裏說:“老頭子,你跟小費說什麽呐,停下停下,我到有點重要的事情要說。”


    老尤笑道:“你還能有什麽重要的?”


    尤太太說:“這事還就重要了,你先閉嘴。”然後轉向費柴說:“小費啊,按說我也舍不得,可畢竟……畢竟倩倩已經走了一年多快兩年了,楊陽現在也走了,你也是時候考慮再找一個了,畢竟小米還小,需要人照顧,我和你爸也確實老了,有時候做事也有點力不從心,你呢又要去別處工作……”


    費柴說:“這個嘛,我還真沒考慮過,畢竟我工作的事情還沒徹底穩定下來,而且真要是那邊好了,咱們就舉家遷過去,那邊是個旅遊城市,大地震後建設了好多年了,挺不錯的。”


    老尤笑道:“說起舉家遷徙啊,這估計懸,我跟你媽都是個故土難離的,而且老家的房子也好了,要不是小米在這邊讀書,我們早就迴去了。”


    費柴心裏咯噔一下,他確實疏忽了這一層,老人家也有老人家的選擇啊。


    尤太太見費柴忽然不說話了,以為他動了心,就說:“小費啊,我們知道你跟倩倩感情好,可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你要是信得過我,我給你張羅張羅?”


    尤太太如此這般的說,費柴還真不好拒絕,可心裏又確實不願意,就推諉道:“我看還是緩一緩,等我正式去上任了,看看那邊的情況再說。”


    尤太太還想再勸幾句,因為費柴的言語間似乎已經鬆動了,小米洗了澡出來,老太太覺得這事暫時還不便當著孩子說,就讓費柴‘仔細考慮考慮’然後就迴廚房去了。


    小米洗了澡出來,帶著滿身的沐浴液的味道,又和父親嬉鬧了一陣,然後突然好想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說:“老爸,忘了告訴你,梅梅姑姑又犯病了,這次挺重。”


    費柴聽了心裏一驚,不是自從練了瑜伽之後見好了嗎?怎麽又病了?忙問:“什麽時候?怎麽迴事?”


    小米還沒來得及說,老尤就說道:“我們帶著小米去看過了,也是**病了,先天不足,治不好的。但這次沒事了。”


    費柴‘哦’了一聲,不再提此事。


    又過了不多久,尤太太喊端菜,小米和費柴兩個都應著嘻嘻哈哈的去廚房,然後就喊了老尤過來吃飯。一家四口也算是個團圓飯了。


    飯後又閑聊了一會兒,看了一陣子電視,尤太太忽然又想起給女婿續弦的事情來了,拿起手機張媽李姐的不停的打電話,費柴覺得無趣,就借口行李還沒收拾,而且有些累了,就上樓迴房了。


    迴到房間,費柴立刻給曹龍打了一個電話。曹龍似乎正在赴一個酒局,聽見費柴的聲音,大喜,說:“聽說了你已經高升,還想著你能什麽時候迴來咱們好好聚聚呢,你在哪裏?迴來了沒有?”


    費柴說:“我現在在家,不過你別聲張,我就是想過幾天消停日子,陪陪家人,我就問你啊,梅梅聽說病了,怎麽迴事?不要緊。”


    曹龍說:“這次算是又沒生命危險了,不過以後就懸,再這麽來一次,醫生說可能就救不迴來了。”


    費柴奇怪地問:“不是說她在堅持鍛煉,身體慢慢好了嗎?”


    曹龍說:“你快別說這事兒了,先天性的毛病,後天補不迴來的。醫生說了,她的生命力就那麽多,不鍛煉,病怏怏的能多活幾年,鍛煉了,看上去能好一點,但會減壽。”


    費柴說:“還有這說法啊。”


    曹龍說:“可不是嘛,據說是鍛煉把人體潛能能激發完了。我們也都勸梅梅,就咱們一般般活著行了,我更是恨不得把她那些瑜伽墊什麽的都扔了不可,可是梅梅死性子,說不能好好的活著,跟個行屍走肉有何異同?”


    “現在呢?現在梅梅怎麽樣?”費柴問。


    曹龍說:“多謝費局關心喲……現在她到花市買了盆曇花養著,你說能怎麽樣?”


    費柴心道:這個趙梅其實還真是個外柔內剛的。忽然想起寒假時見過她的男朋友,就忍不住問:“那她這樣,你們也不讓她那個男朋友勸勸啊,上次不是說要結婚了嗎?”


    曹龍歎道:“這個你不提也罷,這次梅梅犯病還是他所賜,結果犯病後他就跑了,喊都喊不迴來,還說:隻知道梅梅有病,卻不知這麽厲害,以後豈不是碰都不能碰?娶來幹什麽。當然這些都沒當著我麵兒說,是別人告訴我的。”


    費柴笑道:“也罷,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找時間梅梅身體好些了,我去看她。”


    曹龍說:“好啊,要是知道你來,梅梅說不定高興成什麽樣呢。”


    費柴說:“你還是先給梅梅打個預防針,說我迴來了,我怕我猛一出現反而害了她。”


    曹龍笑著說:“我看也不至於,梅梅這病啊,有時候也分人,你看跟你,飛機也坐得,海邊也去得,不過我還是先跟她知會一聲。”


    費柴說:“那行,就這麽定了,等她有點心理準備了,我就去看她。”


    說完又隨意聊了幾句,才把電話掛了。然後上網,結果想見的人一個都沒在線,秦嵐也不在,估計是參加了接待金焰的活動,抽不出身了。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南泉地監局派了一個車,把王鈺送迴來了,並且之前金焰、章鵬,兩個副局包括秦嵐在內,輪著番打電話把費柴數落的一頓,看上去都喝了不少。並說明天就要過來抓他。


    抓就抓,反正是明天的事。


    費柴原本想留司機住宿,司機卻說還要到探針站送文件,就順便睡那兒了,費柴也不勉強,由他去。


    王鈺之前也是在家裏常來常往的,因此對各個家人也都不陌生,費柴見她臉蛋紅嘟嘟的,身上又有酒氣,就說:“你喝酒啦。”


    王鈺說:“開始沒有,後來秦嵐阿姨灌我,不是我要主動喝的。”


    費柴說:“下次不許了,你還沒滿18呢,等你滿18了,叔陪你去酒好好玩玩。”


    小米聽了插嘴道:“那我呢?我呢?”


    費柴笑道:“你?怕是到時候老爸要陪你去你還覺得不自由呢。”


    說著話,又安排了王鈺就睡楊陽的房間,自己推口累了,又迴房,然後給秦嵐打電話,問她幹嘛讓王鈺喝酒,秦嵐笑道:“哎呀,就是吃飯的時候喝了一點兒啦,咯咯咯咯。”費柴聽她說笑的樣子怕已經是喝的半醉,又見她喊人過來接電話,就知道這幫家夥還在外頭玩呢,就忙不迭地把電話掛斷了,隨後還不放心,幹脆關機。


    其實關於王鈺喝酒,費柴並不是特別上心的,這丫頭畢竟在外頭混過的,別說喝酒,跟男生上床已經不知道多少迴了,相比之下現在讀書用功,知道往正道上走,那些事也就都算是小節了,所以說說就算,也不過分強調。


    第二天,費柴因為到了家,精神很放鬆,所以就一口氣睡到早晨九點多才醒,起來時家裏人除了小米還在睡懶覺外,其餘人都醒了,王鈺正在幫尤太太洗菜,費柴見她穿的還是前天的衣服,就說:“偷跑出來,沒帶換洗衣服。”


    王鈺抬頭嘿嘿一笑,不承認,也不否定,費柴就又說:“等會兒上街,給你去買幾件。”


    王鈺說:“不了叔,昨晚老爸媽打了電話迴來了,不讓我花你的錢,而且我也帶了卡了。”


    費柴笑道:“幾件衣服錢又不是啥。”


    尤太太說:“你叔給你買你就要唄,其實你叔當你,也當親閨女似的。”


    王鈺笑著說:“主要是楊陽姐的衣服我穿著都太寬鬆了,真是奇怪呢,她個子那麽大,可看起來還是那麽勻稱漂亮。”


    費柴說:“你也不錯。”四個字,就誇的王鈺臉笑的跟一朵花似的。


    聊了幾句,費柴又到客廳來和老尤下棋,才走上了幾步,外頭又有人按門鈴,開門一看,是昨晚送王鈺迴來的司機,見麵問好就說:“嗯,昨晚張局就說一定要把您接過去。”


    費柴想想,昨晚好像是有這個話,就要請那司機進來,而且尋思著,既然那邊開了口,不去也不禮貌,不過還是想跟家人多待一會兒,可那司機死活不進,說是就在外麵車上休息等著就好,費柴無奈,隻得叫了王鈺來幫忙,拖了那司機進來,聊了幾句才知道,這司機是局裏最近才招聘的專職司機,屬於臨時工編製,再一問問,單位裏那些老司機不是晉升了,就是退休了,現在後勤這一塊大多都是臨聘的工勤人員,據說是因為地監局要升格,但原有的南泉市地監局要改編為地監局南泉分局,認識變動很大,早先的正式幹部不管是業務幹部還是行政幹部都盡力活動著想向上走呢,故而後勤這一塊的人員缺口很大,隻能大量的招募臨時工還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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