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柴自此之後就等著,覺得挺難受的,有時候恨不得時間過得快點,趕緊把這件公案給了了,有時候又希望這件事就不了了之好了,畢竟當著眾人的麵挨一耳光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現在我算是知道在看守所裏等死刑那幫家夥心裏有多難受了。”費柴埋怨說。


    是啊,等待著挨一耳光尚且如此,何況死刑乎?


    不過該來的總是要來,終於得到通知說,周末杜老師請吃飯,被請到的人差不多就是那天晚上在的人,於是欒雲嬌就跟費柴開玩笑說:“最近的金鍾罩練到第幾層了啊。”


    費柴說:“練到基層也沒用,估計這幾天人家也正練著鐵砂掌呢。”


    欒雲嬌咯咯笑著走了。


    到了周末,大家聚齊了準備去赴約,而費柴要被打的消息大家自然也是知道的,顧太成在出發前很嚴肅地對大家說:“等會兒大家到了地方,要多吃多喝,因為這頓飯來的不易啊,咱們老費說不定要付出血的代價呢。”


    眾人哄笑,於是上車。


    杜鬆梅這次請客檔次不低,而且是在城裏不在鎮上,因此晚上七點多,大家才算到了,而杜鬆梅則早早等著了,隨行的還有她的外甥女兒聶晶晶和另外兩個女伴兒,費柴這邊則有顧太成、老韓老付、孫少安和欒雲嬌,其他還有兩三人,加起來一共有十幾人,圍了一個大圓桌坐了。


    大家見了麵自然是一陣寒暄,費柴剛坐下,杜鬆梅一個女伴兒就說:“費局你坐這邊來,方便。”


    大家一看,指的位子就是杜鬆梅旁邊那個,於是大家又哄笑,確實是方便,打起來很方便啊。


    費柴隻得過去坐了,反正早晚都得來的嘛。


    費柴坐定後,顧太成就對杜鬆梅說:“杜老師,今天你的東道主,又是我們的老師,所以您先說幾句?”


    杜鬆梅就推辭不會,委托顧太成做經理,顧太成也不客氣,反正他也是不客氣,裏裏外外的說了一迴,然後按著老規矩,先共飲三杯,然後自由發揮。


    費柴坐那兒一看,這幫夥計還真不客氣,甩開腮幫子這頓吃喝啊,的確是挨打的不是他們。欒雲嬌接著敬酒的功夫路過他身邊,用胳膊肘頂了他一下小聲說:“你也多吃點兒,不然一會兒腮幫子腫了就沒法兒吃了。”這個女人,都這時候了還調侃他。


    不過說也奇怪,一場酒飯吃下來,平平安安的沒人說打耳光的事兒,費柴正納悶兒呢,又聽說等會兒還要去k歌,心裏一下子釋然了,上次強吻是在歌廳嘛,要打迴來自然也得在歌廳,於是也就乖乖跟著去了。去了之後喝啤酒吃果盤唱k,直到11點多結束時,還是沒提打耳光的事,非但沒打耳光,杜鬆梅整個過程甚至話都沒跟費柴說,看都沒正眼看他幾眼,這可就讓人奇怪了。


    費柴一肚子的納悶,出門時悄悄問欒雲嬌:“雲嬌,你說她怎麽沒打我啊。”


    欒雲嬌笑的詭異說:“你這人啊,不打不是更好嘛?你就那麽喜歡討打?”


    費柴忙說:“誰沒事討打啊,我是怕沒完沒了的尾大不掉……”


    欒雲嬌說:“你一個男人有啥可怕的,真是的,當初雲山南泉那麽大的事情你都敢扛,怎麽就怕這……”


    費柴隻得嘿嘿的笑,欒雲嬌又說:“我看啊,你要有好事了。”


    費柴說:“好事就不想了,能平平安安我就阿彌陀佛了。”


    欒雲嬌說:“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該上門時誰也擋不住。”


    因為是周末,所以結束時有些人另有去處,費柴原定的是周六去看楊陽,既然已經進了城,到不妨先找地方住下,第二天去趕地鐵,也能省不少時間,又或者幹脆連夜打車過去也不錯。隻是今晚的‘耳光’還沒打,也不好主動說去哪裏。等大家的去處都定了,杜鬆梅忽然問費柴:“你迴哪兒?”


    費柴支吾了一下說:“我……迴基地。”


    杜鬆梅說:“那行,坐我車,他們的車都不迴。”


    費柴朝欒雲嬌顧太成等人那邊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的,孫少安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然後對大家說:“那咱們就散兒了,各自找地兒去。”於是唿啦一下全沒影兒了,連欒雲嬌也不例外,一幫沒良心的家夥.


    沒辦法,隻得上杜鬆梅的車,聶晶晶坐了車副駕,費柴給放在後座上,左右各一個杜鬆梅的女伴兒夾著,還說:“你看,你多有福氣啊,一車美女陪著你,後麵還左擁右抱的。”


    費柴心道:“沒覺得福氣,到覺得像是被‘押赴’的味道。”隻想,沒敢說。


    迴去的路上雖然黑,但是車少,一出郊外,更快了,花了一半多的時間就迴到了基地。杜鬆梅在院子裏停了車說:“行了,大家都迴,我停車去。”


    費柴稍等了一會兒,杜鬆梅也沒說要他留下的話,於是鬆了口氣,暗想:或許上次她自己也覺得打的太重,這次就算是過去了。於是也就和大家招唿著晚安,往學生公寓那邊走去。


    才走進大堂,還沒進電梯手機又響,是個陌生號,接了一聽聲音倒熟,卻是聶晶晶,說:“費局,你怎麽就走了?你還欠我小姨兒的呢。”說完,還輕聲的咯咯笑。


    費柴一看這事原來還沒過去,忙說:“不是啊,我等了一晚上也沒見動靜啊。”


    聶晶晶說:“哎呀,你就不會自覺點嘛,我小姨兒說了,怕人太多你沒麵子,還說你知道該怎麽辦。”


    費柴一愣說:“我怎麽辦?”


    聶晶晶說:“我怎麽知道你怎麽辦,反正我就是提醒你一聲兒,你好自為之。”說完就電話掛了。


    費柴站在電梯口楞了一陣兒,腦子裏忽然靈光一現,就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又走出大堂,朝水鳥苑涼亭那邊走去,邊走還邊自言自語說:“我這可真是正宗的找打呢。”


    一路走到涼亭,或許是因為已經太晚了的緣故,今晚水鳥苑那邊的燈光更暗,但涼亭裏似乎還真有個人影,於是就問:“杜老師,是你嗎?”


    那人不答話,看來就是了。於是就快步走過去說:“杜老師,這麽冷,你怎麽在這兒啊。”


    杜鬆梅坐著,臉扭向人工湖,不說話。


    費柴在她身邊坐下,笑了一下說:“謝謝杜老師給我麵子,嗯,那個耳光你還是打了,這幾天啊,弄的我跟個勾腸債一樣。”


    杜鬆梅還是不說話,甚至連動都沒動。


    費柴等了一會兒,覺得這兒實在是冷,就說:“天挺冷的,你打我一下也當是運動了,嗬嗬。”


    杜鬆梅還是不動。


    費柴覺得老這麽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就說:“你要是不打,那我就幫幫你。”他說著,大著膽子抓過杜鬆梅的手,在抓住她手的一刹那,明顯地感覺到她的身體抖了一下,可費柴這時已經停不下來了,就抓著她的手在自己臉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說:“這也算是你打過了啊,那咱們就迴去,凍病了就不好了。”當時隻感覺到杜鬆梅的手冰冷的。就兩手捂了,又放在嘴邊哈了一口熱氣說:“來來。”然後輕輕一拉,本意隻是把她拉起來好走,誰知這一拉,杜鬆梅卻柔弱無骨一般的投入兒了他的懷裏。同時費柴感覺到一條纖巧的胳膊摟住了他的腰。


    兩人就這麽默默地站著,抱著,足足過了十多分鍾,就像是一座情侶的雕像。不過費柴畢竟還理性,就又輕聲對她說:“迴去,我送你。”


    這次杜鬆梅輕輕地點了點頭,於是兩人牽著手一路走迴到員工宿舍,離的不遠的時候,費柴見門口燈光很亮,就說:“我就送到這兒了,你過去,我看著你進大門。”


    杜鬆梅點點頭,手從費柴的手掌裏沾沾連連的滑了出來,先走出了幾步,然後又迴頭朝費柴揮揮手,然後才走進門裏去了。


    費柴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才一扭頭就看見十幾步外一個黑影,笨拙地躲到一條長椅後麵去了,身形有幾分像聶晶晶,於是心中笑道:“到底是親戚啊。”說完就迴房間去了。


    迴房後見時間已然不早,就洗洗睡下了,誰知睡都睡的不清淨,以顧太成為首的一幹人,輪著番的打電話過來問他幹嘛呢,於是就罵道:“你們是不是商量好的想看我這邊的狗血言情劇啊。”


    對方答道:“不是言情劇,是毛片兒。”


    “滾!”費柴把電話掛了,想了想,覺得還是關了幹淨,可正要關還沒關的時候,電話又響了,費柴罵道:“這還有完沒完啊。”一看號碼卻是欒雲嬌,於是按下接聽鍵,趁欒雲嬌還在喂的時候,就直接說:“你不會也是跟老顧他們商量好了來騷擾我的。”


    欒雲嬌聽了咯咯的直笑,然後說:“也不全是啊,主要還是看你還好不?”


    費柴說:“反正弄得不好就是動作片,弄得好了就是毛片不是?”


    欒雲嬌又是一陣笑說:“哎呀,別介意嘛,也是關心你。”


    費柴說:“天曉得是關心還是八卦,我跟你說,屁事沒有,就抱了一下,我送她到員工宿舍樓下,連院子都沒進,就這個一晚上我說八迴了。”


    欒雲嬌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呀,運氣真好。”然後換了個語氣說:“我在在工體玩呢,有兩個小帥哥好像對我有興趣哦。”


    費柴說:“小心那是職業麻油鴨。”


    “烏鴉嘴!”欒雲嬌笑著說“沒時間理你,我在拋幾個媚眼兒去。”說著就把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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