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鄉裏春睡多。


    費柴和蔣瑩瑩重歸於好,第二天不免有些精倦神怠,不知不覺直到上午快十點了才懶洋洋的起了床,而張婉茹,則早早的起來,買了早點後,才辭別了老尤夫婦和小米自己迴香樟村去了。小米原打算上樓喊父親起來,卻被老尤夫婦拉住,沒讓去。


    起床後聽說張婉茹已經走了,費柴和蔣瑩瑩各自心裏想的當然不一樣,費柴自然是有些傷感,卻不好表露,而蔣瑩瑩卻暗自想道:“那麽咄咄逼人還不是一樣要走人?畢竟我才是這家的女主人。”


    吃過早飯,費柴和大家一起收拾原來家裏的舊物,蔣瑩瑩見舊物中還多有尤倩的衣物,又心升埋怨,覺得趙怡芳不會做事,既然這邊已經有了我,尤倩的舊物其實大可不必送來,不過畢竟是被費柴收拾過一頓,這話都埋在心裏,暫時沒有說出來。不過費柴這個人也不是不顧及別人感受的,他讓老尤夫婦和小米先把尤倩的舊物收拾集中到一起,先存在客房邊的小庫房裏。


    如此忙和了一天,費柴原打算再住一晚,第二天起早一點迴南泉去,可秦嵐打來電話,有急事需要他一早就處理。於是費柴分別打了電話給趙怡芳和周軍,問他倆何時迴南泉,結果周軍貪戀家裏的熱被窩,趙怡芳還有些事沒辦完,都還暫時不能走。費柴隻得自己先行迴去。


    臨行前蔣瑩瑩纏著他,要和他一起走,說自己已經辭職了,費柴笑道:“你走了,二老和小米誰照顧?”然後就給馮校長打了一個電話,結果馮校長笑著說:“我就知道這裏頭有事,小蔣的辭職信我幫她收著呢,讓她該上班還是來上班。”


    於是費柴就放了電話,對蔣瑩瑩說:“給我老老實實上班去,把後院兒給我看好了,蔣瑩瑩嘴裏說著“我又不是你的奴隸”卻不敢造次,況且辭職未成也不算什麽壞事,費柴的工資大半都拿迴來做了一家人的生活費,蔣瑩瑩的工資基本都是自己做零花了。


    開車進到縣城,費柴忽然想起老尤夫婦的家當都滿載廢墟下了,也沒人幫著清理,眼見現在已經很冷了,二老也沒有幾件新衣過冬,暗罵自己沒長心,昨天也曾上街購物,怎麽就沒想到?於是就買了幾件冬衣,又開車迴去交給了二老,這才重新踏上歸途。


    其實費柴還有些事沒有辦完,比如趙梅那兒,張婉茹那兒按說應該有個交待的,可費柴左思右想,又趕上時間緊張,路過香樟村時也沒有停車,直接一溜就開迴了南泉。


    迴到南泉已經是晚上八點左右,出發的時候急,也沒吃晚飯,幹脆就去樓頂吃了碗日式拉麵,順便打電話給秦嵐,問她到底什麽事,可不可以晚上加個班幹了,反正人已經迴來了。秦嵐聽說他迴來了,急匆匆趕了上來說要想辦還辦不了,因為有幾份資料要明天一大早才能報送過來。


    費柴聽了,心中有些不高興,就說:“既然明天才能報資料過來,你今晚催我迴來幹啥?”


    秦嵐其實也有點私事想跟他說的,但見他不高興,又覺得話不太好出口。其實費柴也看出了她還有話說,但覺得現在急自己的稀飯都還吹不太冷,其他人的事情,也就不想主動問了。


    秦嵐和費柴分手後迴房,黃蕊見了她就八卦地問:“你的事和大官人說了沒有啊。”


    秦嵐答道:“沒,看起來他心情不太好。”


    黃蕊笑道:“難不成遇到了瑩瑩的姨媽,沒能褪火咩?”


    秦嵐說:“反正心情不太好,過幾天再說,或許隻是我多疑了呢。”


    黃蕊也說:“那倒是,都一把年紀了,還能咋地?”如此又安慰了秦嵐一番。


    費柴吃過了飯,迴房後先給‘新家’打了個電話,是小米接的,於是挨著挨著的都對了幾句話,無非也就是我已經平安抵達,你們也要多保重等等話。然後又給趙梅和張婉茹分別打了電話,對趙梅主要是表示歉意,對張婉茹除了歉意之外還有感激。


    趙梅一向柔順,自然也沒說什麽別的,張婉茹卻不同,對費柴說:“我不是有私心啊,你現在這個女朋友呢,也不是說不好,不過總的說她對自己比對你好。”


    費柴隻得歎道:“對自己好點到也不算什麽缺點。”


    張婉茹於是說:“真是好漢無好妻,懶漢娶花枝哦。”


    費柴聽她如此說,就故作輕鬆地說:“誰讓我不算是好漢偏偏又算不上懶呢?隻是覺得有點對不住你。”


    張婉茹笑道:“對得住對不住你也都做過了,我也是,遇到那麽多男人偏偏就是舍不下你,自作孽哦。不過我又交男朋友了,也許這次能把自己嫁出去。”


    費柴聽了,心裏的不是滋味的感覺又加重了一層,但若是張婉茹能就此有個好歸宿也不錯,於是也就不知所謂地說了些祝福的話,多少有點前言不搭後語,好在意思表達還算清楚。


    第二天開始上班,和以前一樣還是聯絡員辦公室和地監局兩頭跑,好在現在廢墟都清理的差不多的,路邊的帳篷也在陸續拆掉,交通情況已經好轉,來迴路上倒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費柴平時上班,周末迴雲山探家,倒也算是有規律,有時費柴想想覺得很有趣,以前自己在雲山上班,家在南泉,現在自己迴了南泉上班,家卻又到了雲山。隻是沒了尤倩的家,總覺得不那麽完整。


    如此又過了兩周,傳來了朱亞軍被正式立案的消息,罪名是玩忽職守,果然把地震未能及時報警的賬全推到了他身上,吳東梓也沒完全走了幹路,但沒說一定立案,隻要要求她出證詞指證朱亞軍。這個消息是張檢親自來通知的,並說省院反瀆局要求吳東梓去省裏做筆錄。吳東梓一聽,臉都嚇白了,張檢於是笑著寬慰她:“沒事沒事,事情基本都已經定了,你們朱局還算仗義,自己一肩把事情都擔了下來,你去做個筆錄就可以迴來了。”


    就算張檢這麽說,吳東梓還是嚇的不行,好在朱亞軍提出了要求,除了要聘請律師之外,還提出要見見費柴,省院反瀆局已經批準了他的這個請求,這樣一來,費柴就可以順便陪著吳東梓一起到省城去了。


    其實費柴本人對朱亞軍的事也頗多疑問,再加上自打朱亞軍出了事自己還從未主動提出去探望過,也有點不近人情,也就正好借了這個機會一了心願,於是他向市裏請了假,又和周軍和章鵬交待了一下工作,就帶著吳東梓開車去省城。


    原本費柴還打算走雲山這條路,雖然有些繞遠,卻可以順便探望家人,可見吳東梓嚇的那樣兒,雖然也怒其不爭,但事已至此,費柴畢竟是心軟的,也就直接讓司機把車開上了高速,畢竟隻要把事情辦妥了,迴城時還是可以從雲山繞迴來的。


    到了省檢察院反瀆局,恰好遇到上次來南泉辦案的副局長,也算是熟人熟路,於是就把吳東梓交給了他,對方也算客氣,隻說要按照‘朱亞軍的供述’一一核實,可能要多花些時間。費柴自然也沒多的話,隻是對吳東梓又叮囑安慰了幾句。那個副局長也答應第二天就安排他和朱亞軍見麵。


    費柴就此暫時沒了事,就先訂了酒店,他又不喜歡身邊老有人伺候著,就打發了司機‘自己出去玩’,隻是不要動車。


    百無聊賴之際,想約幾個老朋友出來混混,於是就打電話給吳哲和沈浩,可吳哲去老總那兒匯報工作了,沈浩迴南泉談生意,在路上與他錯過了。


    幾個老朋友都約不到,費柴閑的沒事兒,在酒店消磨了一下午,晚飯後就出來瞎溜達,溜達到八點多鍾見吳東梓還沒有迴來,心裏有些擔心,就打電話給那個反瀆局的副局長,結果人家說讓他放心,因為東西有點多,怕是要晚一點兒,不過保證12點前把人平安的送迴酒店。其實人家這真的是客氣,就算不按時送迴來,甚至就這麽把人給扣了,費柴也是無計可施的。


    不過省檢察院反瀆局倒也說話算話,12點剛過一點兒,人家就打了電話來,說人已經送到酒店門口了,費柴趕緊下樓去接,見了送吳東梓迴來的辦案人員,免不得要恭維寒暄一番,人家也客氣地請他們去宵夜‘吃點辦案夥食’,但費柴看出人家不過是客氣客氣,沒有真心邀請的意思,就謝過了,帶吳東梓上樓。


    把吳東梓送迴房間,費柴當然不能立刻走,而是坐下陪她聊了聊,首先從‘晚飯吃了沒有’問起。


    吳東梓的臉色又不太好,現在她可是聞虎色變,聽到‘檢察院’三個字就發抖的主兒,這次若不是費柴親自陪她來,真不知要怕成什麽樣子,所以辦案人員雖然晚上也給她供應了盒飯,她卻隻是淺嚐而止,根本沒怎麽吃,但也不怎麽餓。但費柴看出她自打被要求來省城開始,情緒各方麵的就一直不怎麽好,也猜出她在飲食上肯定是沒怎麽上心的,於是就打電話問服務台晚上還有什麽宵夜沒有,被答隻有小吃、方便麵,費柴就點了粥點,讓吳東梓吃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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