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夢琳和費柴談話後,心情是很矛盾的,一方麵她覺得自己以前沒看錯費柴,他果真是個聰明的男子;而另一方麵,她又覺得自己看錯了費柴,經過了如此的挫折,居然還是那麽的不識時務。雖說此次調動有‘陷阱’趨向,但事在人為,隻要肯去做,因勢利導,壞事也是可以變成好事的,像他這樣的直截了當的拒絕,拒絕的何止是一次升遷的機會啊,簡直就是把自己後半生的前途都葬送掉了。不過作為一個女人,她心裏在那麽一瞬間又有了一絲溫暖和自傲,畢竟曾經的男人還惦記著自己呢,可轉念一想:我是副市長,他的上司,他有事就算是於公也該先告訴我啊。如此一想,對費柴的最後一點情誼也消散不見了。


    “我已經仁至義盡”她心裏這麽想著“相比咱們之前的情誼,我已經做得夠了,所以,再有什麽事,別說我不關照你了。”想著,可忽然又覺得自己空落落的,於是急匆匆的趕迴家,先洗了澡,然後換了件非常性-感的睡衣,對著鏡子照了很久,甚至還撫摸了一陣自己日漸衰老的肌膚,最後歎氣上了床,拿過手機給老黃打了一個電話說:“……沒有催你的意思啊……我想結婚了,你的意思……”


    費柴和談完話後,確實一身的輕鬆,感覺著背了很久的包袱這次才算是真的放下了,但是迴到家,這件事暫時沒跟尤倩說,畢竟尤倩隻是個小女人,當然是盼著丈夫能天天在家陪著,若是知道他不但拒絕了這次機會,而是把今後的路也給堵了,免不得又要鬧騰一番。但是這件事也不能拖的太久,最好就近就把這件事情說了,等楊陽的高考和小米的升學考試都弄完了,他想暫時舉家遷到雲山,這樣就在身邊看著,也好照顧,反正楊陽是要到外地去上大學的,雲山縣中學的教育質量也是不錯的,耽誤不了學業。可這還麵臨著一個老問題,那就是尤倩多半還是舍不得這大房子。唉……最終還是免不了一番口舌交鋒啊。


    他迴到家時時間還不算太晚,大廳裏卻已經沒了人,最近總是如此,楊陽要高考,小米要升初中,兩個孩子都很懂事,飯後稍微休息一下就迴各自房間去看書,尤倩若是覺得無聊了,就會出去找常珊珊一幹八婆消遣,或者迴臥室窩到床上去,反正偌大的一個客廳就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呆著也確實難受。


    上樓,尤倩果然床上躺著看時尚雜誌,見他迴來,省不得又是一番溫存,可費柴腦子裏有事,多少有點心不在焉,尤倩倒是沒怪他,隻說:“別把自己弄的壓力太大了,不過是份工作而已。”費柴點頭稱是,腦子裏卻還是閑不下來,想著想著,忽然又想起王俊來。


    王俊仍在南泉的看守所裏,他的那個事可大可小,可他性子硬,所以最終還是被判了刑,但是刑期不長,他除了在‘地震’這兩個字上不讓步之外,在其他方麵還是很隨和的,而且略通中醫,又會算命,上上下下都覺得他這人不錯,所以看守所長就留他在所裏服短刑,先在夥房幹了一段時間,後來又讓他負責看守所的豬圈,說起來活兒挺輕鬆的,無非就是每天早晨起來拿個水管子在豬圈裏衝,清洗打掃,然後就是收所裏的潲水,再摻上點飼料喂豬,裏外裏就這麽點事。行動上也相對自由,出了穿著件黃色的號服以外,到更像一個打工的。


    自從王俊被抓後,費柴恨他利用自己,牽連了自己,所以一直沒有去看他,隻是托人帶了點錢進去,現在又想起來,覺得自己還是有些薄情寡義了,於是第二天就給市局的包局長打了個電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包局長笑道:“這還算是個事兒嗎?我打個電話給看守所長,你直接去就行了。”


    費柴也賠笑說:“今天不是周六嘛,怕麻煩人家不好。”


    包局長說:“你呀,有時候就是想的太多,自家兄弟的事,不算事。你等我會兒,我一會電話給你迴過來。”


    費柴於是放下電話等,果然不到五分鍾,包局長就迴了電話過來說:“沒問題了,現在的所長叫嚴青,我馬上把他的電話發給你,你快到看守所的時候給他打個電話,他到門口去接你。”


    費柴連聲道謝,然後就找尤倩要車鑰匙,尤倩就說:“你真要去看那個殺千刀的騙子?還被他害的不夠?”


    費柴說:“朋友一場,還是去看一眼,而且也沒把我怎麽樣。”


    尤倩說:“還沒怎麽樣?都發配到縣裏去了。”


    費柴說:“燕子老爸還是省裏的高官呢,她也是發配?”


    尤倩說:“那能在一起比嘛,人家是人家,你是你……哎呀不跟你說了,你要去你就去,看你昨晚那抓耳撓腮的樣子,早就想了。”


    費柴心說:“你哪裏知道還有別的事兒呐。”但嘴上什麽也沒說,隻是陪著要,拿了車鑰匙,自己開車去看守所了。


    因為有了趙羽惠的經驗,費柴知道不能亂在外頭買東西往裏送,必須在看守所指定的場所買東西,據說是為了統一管理外來物資,是安全管理的一部分。於是費柴路上路過了幾個小超市都沒停車,直到快到看守所了,才給嚴青打了一個電話,嚴青果然得了招唿,很是熱情,在看守所門前的小停車場把他迎住,並笑著說:“你是第一次來,其實你若要看老王時,不用這麽麻煩,直接到那兒。”他說著用手一指借著說:“看見那個木柵欄沒?打開門,老王就在裏頭,我們所以安排他養豬。”


    費柴一看,那裏連個崗哨都沒有,難不成服刑犯也有‘敞養’的?但還是跟嚴青說:“主要是麻煩你了,星期六還勞煩你辦事。”


    嚴青說:“沒事沒事,其實咱們電話一聯係,我隻要和你一說怎麽找怎麽找就行了,隻是費縣長可是咱們市裏的傳奇人物啊,早就想認識一下了。”


    費柴笑著說:“什麽傳奇人物啊,倒黴鬼而已。”


    嚴青笑道:“別這麽說,我有時也和老王聊聊天,覺得這人有學問,深不可測,你的事兒,我以前也常常聽說,都是了不得的人。”


    說著話,嚴青在前帶路,引著費柴往豬圈那邊走,費柴跟著,心想:這王俊也不知給嚴青下了什麽迷藥,嚴青身為看守所長,居然稱唿他為老王,而且給了他這麽個好差事,恰如當年的林衝看守天王堂和草料場了,隻是不知道有沒有人惦記著在豬圈放一把火,來個火燒豬頭王了。想著,就忍不住麵帶笑意了。


    嚴青離著豬圈老遠就大聲武氣地喊:“老王,有人來看你了。”


    隨著喊聲,王俊出現在柵欄後麵,一見費柴,立刻臉上堆了笑,快步迎了出來,口中道:“我靠,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來見我了呢。”


    費柴也笑道:“我這次來是特地來掐死你的。”迎上去,兩人狠狠地握了一下手,順表較量了一下手勁,費柴最終占了上風。


    好幾個月不見,王俊黑瘦了些,但精神尚好,雖然外套號服,又是在負責養豬,但全身上下依舊是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真不知他是怎麽弄的。


    嚴青見兩人見了麵,就說:“那你們聊,完了知會我一聲。費縣長難得來一次,中午我做東,咱們就在咱們所食堂小聚一番。”


    費柴連說叨擾,嚴青卻一再盛情邀請,實在是無法拒絕,隻得應了。


    嚴青走了之後,王俊把費柴讓進院子,費柴四下一看,除了空氣中的味道去不掉,這裏到更像個農家院,於是笑道:“好家夥,讓你坐牢,你跑這兒隱居來了。”


    王俊又把他往房間裏引,費柴進了屋,發現雖然低矮潮濕,但也隨著王俊的性子,整潔的一塌糊塗,桌下還點著盤香,以驅逐部分彌漫於空氣中的異味,最離譜的是雜木拚湊的書桌上居然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而且還插著無線網卡!於是說:“你他媽的這是坐牢嘛,還能上網?”


    王俊故意苦著一張臉說:“也是附了條件的啊,我答應了嚴所長絕不發表不恰當言論才可以上的啊。”


    費柴說:“我才不信你這家夥能信守諾言呢,幹嘛,坑了我不算還要坑人家嚴所長?看得出人家嚴所長帶你不薄,簡直就是超標準的超標準待遇了。”


    王俊笑道:“人家敬我一尺,我就得還人家一丈,諾言肯定是要遵守的,不然這種待遇就沒了。”


    費柴笑著罵道:“果然還是為了自己,你呀,上大學那會兒就是自私鬼兼奸商,曆來是無利不起早,這次你把我坑的苦。”


    王俊道:“自古舍小我而利大家,再說了坐牢的是我,你可還當著官呢,並且你可能也注意到了,我不鬧騰著下,現下的應急防災預案的很多條款都上不來呢,這說不定就能救很多人,細算算,這筆生意還是劃得來的。”


    費柴說:“其實你不這麽鬧騰我也在爭取一個更穩妥的辦法,可你這麽一鬧騰,我現在也轉行了,天曉得會有多大的損失,這筆賬你怎麽不算算啊。”


    王俊聽了哈哈大笑說:“你少來了,吳哲早就來看過我了,把你們密談的話都跟我說了,咱們其實都是一個命,地質這攤子事,無論如何也是放得下的。”


    費柴聽了,立刻就掏手機,王俊笑著問:“你給誰打電話?”


    費柴說:“吳哲啊,罵他!這個叛徒!”


    王俊隻是笑,等費柴撥通了才說:“替我也罵兩句,那麽大的老板,來看我一迴,才給了我兩千菜金,小氣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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