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應力見黃蕊就像個變臉貓一樣,說伸爪子就伸爪子,就勸道:“小蕊,你……”


    話沒說完,黃蕊就扭過頭斥道:“什麽小蕊小蕊,我有名沒姓嗎?我和你有那麽熟嗎?坐這跟你吃飯是因為工作關係!”


    包應力的臉色一下就變的非常難看,本想立刻站起來就走,可是費柴還在這裏,就這麽走了會顯的很不禮貌,於是隻得忍氣吞聲地把臉扭到了另一邊。


    費柴倒是不慌不忙,他先是自斟自飲地熬了這倆小的一會兒,然後才對包應力說:“小包啊,這事確實是你不對啊。”


    話才一出口,包應力就要急,而黃蕊則有些得意。


    費柴笑著對包應力說:“別急別急,聽我說完啊。大家確實要把工作和生活分開才好,這一點小黃做的很好。”


    黃蕊越發的得意,挑釁地看著包應力,包應力則低了頭不說話。


    費柴此時話鋒一轉:“不過年輕人嘛,做事有時候總是有些情緒化的,誰沒年輕過啊,我理解。所以呢,有些不願意做的事,不願意見的人,平時能避也就避了,眼不見心不煩嘛。”


    黃蕊點頭說:“就是,不開心的事,做起來也沒有幹勁。”


    “但是。”費柴甩出一個但書來“如果是工作需要呢?是不是應該以工作為首要任務啊。”他說著,目光柔和地看著黃蕊。


    黃蕊這才發現被費柴裝套子裏了,但還是不想去,就說:“那,那這個也算工作啊。”


    費柴說:“怎麽不算,還算是大事呢。你想想啊,一套房子,二十萬的現金卡,再加上一張收據,乖乖,夠判我十幾年了,咱們這邊做監理,又沒個紀委之類的,蔡市長主管雁歸工程,和這件事有聯係的事,我們不找她找誰啊,擱別人手裏都不合適。”


    黃蕊說:“那,那可以讓小包去啊,我倆去效果不都一樣嘛。”


    費柴笑著說:“一樣是一樣,可是小包目前和我一樣,想見蔡市長估計是見不著。”


    “可是人家真的不想去嘛。”黃蕊思想上已經鬆動了,低著頭說。


    包應力原本想再跟著勸一句,可是又怕中槍,所以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費柴看在眼裏,笑了一下說:“都說了,是為了工作,這些東西早點交出去早好,拿在手裏燙手啊,我其實也可以直接交到紀委或者局裏去,可是那樣一來,大家就都撕破臉啦,沈老板畢竟是蔡市長的人,還有那麽大一攤子工程沒收尾,萬一有個閃失,留個爛攤子在哪裏,損失可就大了。”


    包應力這時才說:“是啊,費主任說的對呀。”


    黃蕊抬眼看看費柴,一臉的委屈說:“那好嘛,就這一次哦,下次你自己解決。”雖然是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但是好歹算是答應了,費柴總算是了了一樁事。一高興,又多要了兩瓶啤酒。


    到手的房子又送了迴去這件事,費柴沒跟尤倩說,不然尤倩難免又要嘀咕一番,她早就想換房子了,幾次攛道著小米跟他說:“想要跟幹媽家一樣的房子。”但是費柴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底,覺得還是再等幾年,等家底再厚實一點再說,畢竟有丈母娘夫婦都已經老了,現在身體雖然還硬朗,可一但倒下,進了醫院那就是錢。還有小米上初中,楊陽上大學,隻要到了那個點兒,可不就是都得花錢嗎?所以費柴雖說掙了些家底,卻不敢一下子都花出去。


    雖然送還迴去很肉疼,但卻了卻一件心事,而且第三天蔡夢琳就主動打電話來了,開頭就是一句:“好你個柴狗子,蠻會用人的嘛,知道我不敢把黃蕊咋樣,就讓她來送還我?”


    費柴笑著說:“我找不到你,把這扔別處去也要不得,隻好出此下策了。”


    蔡夢琳沒好氣地說:“我厚著臉皮給你條財路,其實還不是看著我幹兒子想住帶樓梯的房子的份兒上,你倒好,給我送迴來。”


    費柴笑著說:“不是我不給麵子,我就跟你說個事兒。前幾天我一個朋友給孩子買牛奶,結果牛奶裏有有毒物質,於是我這個朋友就去找廠家理論,廠家最後倒是認賬了,也賠了,不過你猜賠的是啥?”


    蔡夢琳說:“還能是啥,醫藥費唄,錢唄。”


    費柴笑著說:“不是錢,賠了十件本廠的牛奶。”


    蔡夢琳咯咯地笑了起來說:“好你個柴狗子,每次都是,一惹我生氣了就講笑話逗我,不賠錢賠牛奶,牛奶有毒啊,那不是變著法兒的殺人滅口嘛。


    費柴也笑著說:“可我也覺得沈老板幹這事兒跟賣牛奶的差不多啊。”


    蔡夢琳說:“那可差遠了,人家又沒送你牛奶。”


    費柴收住笑容說:“他那房子看上去是不錯,可地基牢靠不牢靠我看不出來,但是他那承重牆確實有問題,也許是我搞地質的時間太長,總覺得沒哪塊地是穩當的,但是我覺得他給我來這麽一手就跟殺人滅口沒啥區別。光我一人到也罷了,可我還一家老小呐,好家夥,多大的仇啊,滅我門呐。”


    蔡夢琳聽了費柴這番話,咯咯直笑,說:“瞧你說的,沈老板要是聽見了,非吐血不可,人家巴巴的送你套房子,到落了一個這。”


    費柴說:“他現在吐血,總比以後眼睛哭出血來好。”他說完,聽見電話那一端,蔡夢琳似乎在對另一個人說話:“瞧見沒?這才是真正對你好的。”心裏又是一個激靈,難不成沈浩此時正在那邊?隨後又聽得蔡夢琳說:“那給你限期整改加固不就完了唄,多大的事兒啊。”


    費柴說:“什麽叫給我啊,我又不打算要那房子,夢……”他原想親熱點叫夢琳,但是又擔心那邊用的是免提,於是就改口說:“蔡市長,原本雁歸工程的質檢就不是我的份內工作,所以具體怎麽做,和我不相幹,我就是想說,既然是招攬人才迴流的工程,那更得注重質量,真要是因為質量問題有個一差二錯的,寒了人家心不說,影響多壞啊。”


    蔡夢琳沉吟了一陣說:“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再和質檢上說說,反正這個工作關係到南泉市未來的發展,馬虎不得。”說罷又扯了幾句閑條,才把電話掛斷。


    這下沈浩再來找費柴,黃蕊直接就擋了駕了,有一迴甚至一點麵子也不給地直接說:“你有這功夫去把你房子弄好行不?淨玩這虛的!”


    “姑娘耶,那都是好房子,好房子啊。”沈浩一連串的說著,還是見不著人。本來嘛,你去蔡夢琳那兒就跟串門一樣,恐怕張市長也是常常見得到的,老來找我這個小主任幹嘛?八成是蔡夢琳拿了我當擋箭牌,借口不給驗收通過,不給人家結算工程款罷了。


    沈浩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那天費柴才下班出門,就看見道旁花台上坐了一個矮壯的中年男子,看見他出來就對他笑了一下,原來是沈浩的司機兼保鏢邱奇。


    費柴對邱奇挺有好感的,於是就招唿他上了車,笑著問:“你們老板怎麽把你搬出來了?知道我想跟你學太極?”


    邱奇嘿嘿一笑說:“我自己老早想找你來著,可沒時間,這迴沈老板讓我跟你套套近乎。我不來也不行,反正我也不說什麽,搞不成他也不能怨我。我本來就沒那麽個公關的本事,他親自出馬都不行,我肯定也不行啊。”


    費柴聽了,忍不住笑出來說:“你算是說到點子上了,不過既然你來一趟,我也不能讓你空手迴去。”


    邱奇眼睛一亮說:“費主任你……”


    費柴說:“你先別激動,其實你們沈老板跌打了這麽多年,怎麽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


    邱奇一見這裏頭又隱情,忙問:“費主任的意思是……”


    費柴說:“你們老板燒錯香啦。”


    邱奇說:“願聞其詳。”


    費柴說:“老邱啊,你知道我是幹嘛的?”


    邱奇說:“您地監局的啊,現在在日本人這邊做中方監理。”


    費柴笑道:“是啊,和你們沈老板的雁歸工程有關係嗎?”


    邱奇說:“沒關係啊。”


    費柴又問:“那你們沈老板的雁歸工程的驗收工作是我說了算嗎?”


    邱奇說:“目前看來,就是你說了算。”


    費柴一笑說:“你又來了。我是說正規程序上。”


    “那個啊。”邱奇說著,臉上流露出一絲絲的不屑“質監局和幾個部門聯合組成了一個專項驗收小組,蔡市長是組長。”


    費柴說:“這就對了。”他說著,長歎了一口氣,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說:“老邱啊,雖然咱們見麵次數不多,但是我一見你呀,就覺得十分對路。有些事我不瞞你,瞞肯定也瞞不住。你覺得我對蔡市長有多大的影響力。”


    邱奇聽了這些,臉上浮現出一點曖昧的笑容說:“這個嘛,說不清,可深可潛。”


    費柴又歎一口氣說:“老邱你這話算是說點兒上了,可深可潛,你們老板以為我很深,但是我自己卻覺得很淺。蔡市長那個人,平時看起來小女人樣,可是……女人心……海底針啊,還用我多說嗎?”


    邱奇似乎是想通的,但是又不太肯定,試探地問:“你的意思是……”


    費柴說:“我是被人當幌子了,你們都以為我能對蔡市長產生很深的影響力,其實這都是蔡市長想讓你們認為的,你們沈老板為了這次的雁歸工程,肯定是做了不少工作的,而且自以為做到了位,可是呢,沒有。但是蔡市長他們又都是有實權的人,怎麽可能為一點蠅頭小利的親自開這個尊口嘛。所以不能說你們老板沒做到位,這時候就需要哪個幌子來說事,我很不幸,成了這個幌子。”


    “哎呦~!”邱奇恍然大悟,一怕大腿說:“我們沈老板也往這邊想來著,可就是拿不準啊。”


    費柴笑笑說:“所以你們老板的東西,我肯定是不要的,不是我不喜歡,也不是我拿架子嫌少,關鍵是無功不受祿,我就算是找上門去幫你們老板說好話,你們老板工作卻沒做到位,沒有領會這裏頭的精神,我說話管用嗎?”


    邱奇連連搖頭說:“要不怎麽說我隻能當司機呢?這裏頭真的太複雜了。非得你這樣的聰明人才能想明白啊。”


    “我算啥聰明人哦,被人利用被人耍的猴兒罷了。”這句話費柴隻在自己心裏想著,並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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