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東梓帶著人匆忙忙趕迴機房,係統已經報了黃-色警報,嚇的眾人立刻急慌慌的分析計算可能發生的後果,隻可惜地防處被安洪濤這麽一調整,大量的技術熟手流失,且不論普通工作人員,就連當初的幾個骨幹除了吳東梓也給弄了個七零八落,金焰被調去了宣傳處,鄭如鬆幹脆去了研究室,雖說新來的人裏頭也有幾個技術能手,可地質模型係統是費柴一手建立的,就算要熟練上手也有個過程。所以當費柴來時整個值班室亂糟糟的一團,隻見走來走去的全是人,正經幹對事情的沒幾個。


    費柴一看就這場麵,立馬上前首先把主操作手換了下來,他的十個手指熟練地在鍵盤上遊走著,整個係統這才逐漸穩定了下來,然後費柴長舒了一口氣,抬頭對吳東梓說:“東子,把屋裏幫不上忙的人都散了,各迴各辦公室,幹辦啥辦啥去。別都圍在這,徒增緊張氣氛。”


    吳東梓聽了忙轉身點人頭,把不相幹的人都叫走了,除了一個人,安洪濤,這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卻一直沒說話。


    安洪濤雖然是個小人,又不了解地質工作,但畢竟也算是個高知,在這種情況下,知道還是不要亂發言的好。


    吳東梓遣散了不相幹的眾人,係統也計算出了災害預報,在四小時內,龍溪縣發生3.2-3.4級地震的可能性達到70%,因為震源淺,造成損失概率為65%,但損害程度很低,仍在綠線以下。


    費柴見狀,鬆了一口氣,可吳東梓卻跟他依舊是自己上司一樣問:“這個……怎麽處理?”


    費柴迴頭看到了她身後的安洪濤,坐在那兒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顯得略帶尷尬。費柴沒理他,直接對吳東梓說:“現在你是這兒的頭了,平時做事不是很幹練的嘛。”


    他說著站起身就往外走,吳東梓忽然想起他的手機還在她這裏呢,趕緊拿了追上去交給他,費柴笑了一下,當著她和安洪濤的麵兒,把和係統的綁定取消了,然後一身輕鬆起走了。


    自打費柴沒參加中幹競爭上崗,安洪濤就把局裏配給費柴的車給收了,所以費柴出了門,隻得站在路口等車,就在這時,章鵬開了車過來招唿他上車。


    費柴上了車說:“留在地防處的老骨頭就剩你了,你咋還溜出來?”


    章鵬笑道:“我可不是擅自出來的,魏局讓我出來送送你,而且誰還不知道你啊,要是係統真的預警有大事,你恐怕是趕也趕不走的。”


    費柴笑道:“我自以為混出了些機關經驗,可和你們一比,簡直不算個事兒。”


    章鵬說:“話不是這麽說,我們大家其實心裏都是向著你的,別說,你今兒個可給大家夥出了口惡氣。”


    費柴說:“氣是出了,可臉皮也徹底撕破了。”


    章鵬笑著說:“撕破就撕破,其實大家都卯著勁兒呢,隻等朱局一迴來,就給他點顏色看看!對了,費處,你是迴家還是怎麽的?”


    費柴說:“不迴家,你直接送我去市政府。”


    章鵬一愣,忙問:“費處……你……”


    費柴冷笑道:“你們都勸我揚湯止沸,我這次偏要來個斬將奪旗!”


    章鵬見費柴眼睛陰森森的戾氣很重,也不敢多語,隻得說:“費處,你可別太硬了。”


    費柴此時是完全不聽別人勸的,特別是章鵬的勸,但見他也是好意,就說:“放心,我自有分寸。”


    章鵬把費柴送到市政府,眼見費柴下了車,也不敢走,給朱亞軍打電話,可他又在上課,電話都沒帶進去,急的出了一頭汗。


    費柴進了市政府,直奔蔡夢琳辦公室,蔡夢琳外間的秘書認識他,可也知道他沒預約,伸手把他攔著,可費柴此時豈是攔得住的?原本也打算像推本局監察上那小夥子一樣推她一把,又見她是個女孩兒,所以就沒動手,隻是硬闖。那秘書攔不住,也不方便立刻喊保安,生生的被他闖了進去。


    蔡夢琳正在接待客人且談笑風生,客人是個中年的胖子,看上去還有幾分臉熟。費柴沒管這麽多,一進去就不客氣地說:“我和蔡市長有幾句話說,請你先迴避一下。”


    那客人和蔡夢琳談的正上路,被這麽一詫,有點傻,就求助似地看著蔡夢琳。


    蔡夢琳見費柴來了,心中暗自歡喜:冤家,你終於熬不住了。臉上卻還穩的住,笑著說:“看你急成這樣兒,又有什麽事兒?”說著讓秘書帶那客人出去了。


    當屋裏隻剩下費柴和蔡夢琳兩個人的時候,蔡夢琳還拿著架子說:“幹嘛?硬闖我辦公室啊,幸虧秘書認識你,不然有你受的。現在要加強各級部門的保安等級,別再跟上海閘北那邊似的……”


    費柴可沒有功夫跟他搭話,啪的一聲把兩張紙往蔡夢琳桌上一拍說:“看看你的狗做的好事!”


    蔡夢琳本以為費柴是來下矮樁的,就算發發脾氣最多也就是男人的那點性子,哄哄就好,可沒想到來的這麽硬,但不管怎麽說,人總算是來了,總比以前那樣僵持著好,想著,就強壓了火氣,一看那兩張紙,不過是附帶著科室名稱的名單,一般的工作崗位調整而已。於是弄不清費柴到底想拿這兩張紙說明什麽,抬頭一臉疑惑地看著費柴。


    費柴一看她這副表情,頓時很無奈地說:“按說電話早該到了,怎麽就這麽慢!還好重大損失的概率很小。”


    蔡夢琳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電話,正想問,電話果然響了,她接了電話,聽了幾句,臉色就是一變,忙問:“什麽時候的事?危害多大?……什麽?一小時前?一小時前你拖到現在才報告?!好了不說了,馬上報材料過來!書麵材料隨後送,立刻發電子郵件過來!”她放下電話,就去看電腦,可一直顯示沒有新郵件,於是急了,就問費柴:“你才從那邊過來,什麽情況?”


    費柴盯著她看了十幾秒鍾,才慢悠悠地說:“發生的概率很高,震源很淺,但損失在綠線以內,運氣好不會出人命。具體的等電子郵件。”


    蔡夢琳又看了一下電子郵箱,還是沒有郵件,於是又對費柴說:“柴狗子……”


    話沒說完費柴製止了她:“工作時間,你以前說的。”


    “對對對。”蔡夢琳趕緊改口說:“費柴,嗯,這個事,和你以前提到的龍息……有沒有關係?”


    費柴說:“若是猜,大半有關係,但這應該是個科學論斷,所以需要等數據分析出來才能定奪。你看郵件,趕緊把這事處理了,現在地防處主持工作的是吳東梓,她業務很不錯的,你不了解的情況多問問她。”說著他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說:“我走了,中午倩倩想吃蹄髈,我得買菜去。”


    他正要走,蔡夢琳喊住他說:“哎哎,別走,話還沒說完呢。”


    費柴微微轉身說:“我記得你以前問過我,我喜歡你哪點,我當時沒說清楚,現在告訴你,就是因為地質模型係統試運行那天,我覺得你把普通人的生命看得很重。”他說著就這麽走了,蔡夢琳再喊也沒喊住,而且這時電子郵件到了,不敢怠慢,趕緊讓秘書下載打印了,去向張市長匯報,召開緊急會議應對。


    龍溪的這次小震級別不大,加之又及時預警應對,造成的直接損失很小,但還是死了一個人,這其實也怪不得他人,他好端端在街上走著,樓上一個花盆兒掉下來,把他腦袋給開了。


    蔡夢琳急匆匆的把龍溪的事情處理了,又根據張市長的意思,對各傳媒打招唿“要多報道正麵的東西”,這一忙就是一個多禮拜,再打費柴手機,已經打不通了。就接著周末帶小米玩的時候問了一下小米,小米卻說不清,反而覺得挺好的,爸爸現在沒以前那麽忙了,能經常陪他玩還能輔導功課。好在尤倩來接小米,於是又問尤倩。


    其實尤倩早就想跟蔡夢琳倒到苦水了,隻是苦於沒有機會,而且費柴也幾次三番的警告她,‘別跟那個女人多話。’可現在她實在忍不住,而且又是蔡夢琳主動提起,於是就跟三峽大壩開了閘一般的再也受收不住。


    “就算他安洪濤是張市長的人,也不帶這麽欺負人的啊,當年我們老公還不是看不慣他在小金和小吳中間跳來跳去的才說他兩句,也不帶這麽公報私仇的啊,再說了這次雖說震級小,可要不是我們老公及時發現,就算沒啥損失,也把大家嚇一跳不是?我們地位低,說不上話,可您就算看在小米的份兒上,好歹去給說說,要是實在看不慣我們老公,我們可以考慮調走,可不帶這麽整人的,三十幾歲的正處級幹部,居然還待崗,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尤倩呱啦呱啦的一口氣說了半個多小時,直到費柴打來電話催,才起身告辭,可能是想讓他自己求幾句情,尤倩還特地說:“小米幹媽就在我對麵呢,你跟她說幾句不?”


    結果費柴直說了一句“你早點迴來就行了。”就把電話掛斷了。


    送走了尤倩和小米,蔡夢琳覺得很失落,事情確實變的有些不可收拾了。原來以為自己使點手段,費柴自然就得乖乖的迴來求饒,到時候大家還是一家親,沒想到這家夥書呆子脾氣犯了,反而把關係越弄越擰。不過這個安洪濤也是的,那麽高的學曆,人也聰明,怎麽就把事情弄的天怒人怨的?連朱亞軍都抱怨了好幾迴了,並且這次把安洪濤弄去地監局,原本就算是借坡下驢的從張市長那裏‘借兵’現在搞成這樣還真不太方便收場了呢。


    蔡夢琳歎了口氣,腦子裏又浮現出費柴那副怒氣衝天的臉,忍不住自言自語地說:“兇什麽兇嘛,還不是你自找的!”說著又想起費柴往她桌子上摔的名單,當時順手就放進了手袋裏,現在想起來就又去拿了出來,看了看,就是份普通的人員調整名單,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麽名堂,但是蔡夢琳畢竟是聰明女人,覺得費柴為這份名單發那麽大的火,其中必有緣由,雖說自己看不出來,又找不到費柴,但總有人是看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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