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二級戒備足足持續了一個半星期,直到臨近春節了,操宣告解除。其實在四天後,大地的悸動就已經逐漸平複,可費柴不放心又持續觀察了幾天,確定這一次地動確實已經趨於穩定,這才申請解除二級戒備。


    不過申請被朱亞軍又壓了兩天,直到張懷禮市長第二次親臨現場指導工作後,才批準了解除二級戒備的申請。


    在二級戒備這段日子裏,地防處的人員輪流值班不說,費柴也連續著四五天沒有迴家,尤倩怕他病又發了,隔一天就來探望一次,還特地帶了煲的湯來。


    對於尤倩的煲湯手藝,費柴是不敢恭維的,可這次嚐了一口,味道居然不錯,當時也沒多想,還誇了她兩句,把她美的臉上都笑開了花,可後來才覺得不對頭,細一打聽,果然是費楊陽煲的,她正好寒假在家。


    雖說張懷禮市長先後來現場指導工作了兩次,可分管工作的蔡夢琳副市長卻隻來了一次,還是陪同張市長一起來的,據說迴去之後就受了風寒,病了。


    費柴等地質情況稍微穩定了一點之後,尋思著還是去探望一下,於是就抽了個空子,先給她打了一個電話預約,她電話裏的聲音很虛弱,很可憐,其他的到什麽也沒說,隻是巴巴的讓他趕緊過去。費柴一想這女人其實也挺可憐的,孤身一人,病了身邊也確實沒個人照顧。這麽一想,憐愛之心湧起,於是急匆匆的去了。


    按了半天門鈴,蔡夢琳才來開了門,費柴一看嚇了一跳,隻見她既沒有梳洗又沒打扮,掛空穿了一件棉睡衣,臉色蒼白,兩眼無神而紅腫,見了費柴,先抽了兩下,然後就往他懷裏一紮說:“不得了了嗯,我要死了,我們都要死了……”


    費柴一下慌了,這房門還沒關上呢,於是趕緊關了門,擁帶著她就往裏麵走,可是她周身都軟了,直往地下滑,費柴也一時用不上勁,於是連抱帶拖的把她弄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了。


    蔡夢琳就跟一團棉花糖一樣,軟塌塌地貼在他身上,抽抽嗒嗒半天都挺不下來。費柴連續幾天幾夜沒睡好,已經是很疲憊,但依舊耐著性子哄她,直到她稍微好點了,才問:“你幹嘛啊,忽然尋死膩活的啊。”


    蔡夢琳抬起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卻又嚴肅無比地說:“我問你,你可要老老實實的迴答我。”


    費柴說:“瞧你說的,你問就是了,咱倆誰跟誰啊。”


    蔡夢琳說:“那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世界末日就要來了。”


    費柴先是一愣,然後就笑道:“你這又是發了哪門子癔症啊,那兒來的消息啊。”


    蔡夢琳說:“網上都有啊,還有電影。”


    費柴說:“那玩意兒能當真嘛,不是以訛傳訛,就是藝術誇張。”


    蔡夢琳說:“那你呢!”


    費柴沒想到她這麽問,就說:“我?我怎麽了?”


    蔡夢琳說:“那天我陪張市長去你們那兒,你眼皮都不抬一下,臉繃的很鐵皮一樣,我還知道你,你表情一旦那樣,肯定有事發生,或者發現了點什麽。”


    費柴聽完大笑,蔡夢琳聽著覺得發毛(其實主要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狠狠打了他兩拳說:“你幹嘛啊,人家害怕成這樣,你還……”


    費柴笑夠了,捧起蔡夢琳的臉親了兩口說:“你啊,怎麽這麽怕死啊。這次隻是一般的地質運動,很正常的,原本不用這麽興師動眾,可是亞軍不是想弄出點彩兒來嘛。而且你還不了解我啊,我做事的時候是那個樣子的。再說了,就算是我發現點什麽於公於私,我怎麽會瞞著你?”


    蔡夢琳看著費柴,眨了兩下眼睛,覺得有些道理,但隨即又想起什麽來,忽然從費柴懷裏爬了起來,跑到電視那兒,拿了兩張影碟來,遞給費柴說:“那,那這個怎麽解釋啊。”


    費柴一看,一張是大片《2012》,另一張是娛樂節目《備戰世界末日》。於是就笑著說:“這個《2012》是電影,是藝術誇張,這個《備戰世界末日》其實是一群美國人,比較有憂患意識,差不多是升級版的psk。那是人家的愛好。”


    蔡夢琳問:“什麽是psk?”


    費柴說:“psk就是生存狂的意思,說實話,我在野外隊這麽多年,多少也接觸了一些。沒什麽大不了的。”


    蔡夢琳說:“那那,我還在網上找了很多信息,都是有鼻子有眼兒的啊。”


    費柴說:“網上的信息浩如煙海,但網絡隻是我們的一個工具,他本身的並不辨別真偽,所以我們要提高自己的鑒別能力才行。”


    蔡夢琳說:“那你的意思我其實是自己嚇唬自己啦,其實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


    費柴說:“那話倒也不能這麽說。地質運動具有非常的不特定性和不易預知性。其實何止是地質運動啊,什麽車禍啊,火災啊,等等等等,這些東西都是說來就來誰也說不清楚的,可以這麽說,危險無處不在。”


    蔡夢琳捧著心口說:“你別說了,才好點又被你嚇著了。”


    費柴說:“我不是嚇唬你,常言道居安思危。我們平時多鍛煉一下身體,有個好體格,適當的接觸一些日常的生存急救常識,準備點應急小工具,都是有好處的,有備無患嘛。”


    蔡夢琳點頭說:“嗯,那你準備了沒?”


    費柴說:“有啊。”他說著從腰間取下皮套裏的防水盒說:“這就是我的救生盒,你沒發現我走哪兒都帶著呢。”邊說邊打開盒子,把裏麵的袖珍電筒、哨子、紗布、創可貼,防水火柴等一樣樣取出來給蔡夢琳看。


    蔡夢琳眼睛睜的大大的,生怕漏過了一樣,看完後問:“你一直帶著這個?”


    費柴點頭說:“是啊,以前在野外隊,我們每人都有一個應急包,比這個還大呢。”


    蔡夢琳好像明白了什麽似的說:“我說呢,開始我還奇怪,你怎麽總帶著這麽土氣的一個手機包啊。”


    費柴也笑道:“看來下次我得去換一個好看的,不止你一個人這麽說了。”


    蔡夢琳又說:“嗯,聽你說了這些後,我沒那麽害怕了,可是還是有點怕,你這種救生包包,我也要一個,但是要好看點兒。”


    費柴說:“行啊,等忙過了這陣,我就給你配。”


    蔡夢琳說:“那得快點兒啊,萬一你還沒配好,就出事了我用什麽啊。”


    費柴笑道:“哪裏那麽湊巧啊。”


    蔡夢琳一哼說:“那可說不準。”


    費柴見蔡夢琳已經沒事兒了,而她對外稱病多半也是被嚇的。


    說起來也真有意思,一個堂堂的副市長,居然會被世界末日這種說話嚇成這樣,不過話說迴來,《2012》那電影確實拍的很好,蔡夢琳一人在家,看了電影,在看些其他以訛傳訛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腦子裏胡思亂想也屬正常,而且這也說明這女人算是迴來了,聽說當初她家人出車禍的時候她還又過自殺的念頭,而現在居然怕死了,這可是個不錯的轉變。


    費柴真的有點累了,他伸了一個懶腰說:“行了,我看你也別胡思亂想了,別說2012不會來,就算是來了,大家誰都跑不了,要死一起死,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蔡夢琳聽了,又是一臉哀怨說:“那,就算陪你也陪著你老婆家人啊,我還不是自己一個人死的孤零零的……”


    費柴一聽這個,就知道這個話頭不能就著往下說了,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自己肯定是要守著自己的家人的。於是就岔開話題說:“對了夢琳,我覺得不對頭啊,你好歹也是個副市長,怎麽你一病了都沒什麽人來看你啊,咱不說門庭若市,可怎麽也不能門可羅雀啊。”


    蔡夢琳怪嗔地看了費柴一眼說:“還不是因為你……我這裏基本不讓人來,而且,而且,我總不能跟別人說,我病是因為害怕2012嘛,隻有在你麵前……”


    確實,隻在費柴麵前,蔡夢琳才是一副小女人的姿態,在外頭那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領導,寶相莊嚴,連笑容都少。如果一個女人肯在一個男人麵前表現出柔弱、愚笨的樣子來,那麽這個女人對這個男人必然是有情的。費柴當然明白這一點,於是他又抱過她來,和她深吻了一番。不過當他發現蔡夢琳的唿吸開始有些急促沉重的時候,暗叫了一聲不好,趕緊和她分開說:“好了,我要迴去了,幾天沒迴家了。”


    他說著想站起來,卻被蔡夢琳死死的抱著不肯鬆開說:“你看嘛,這還沒到世界末日呢,就惦記著迴家陪老婆了,你走了,我怎麽辦啊。”


    費柴隻得哄她說:“夢琳啊,一個是我幾天沒迴家了,惦記孩子;還有就是我真的很累了,想迴去休息。”


    蔡夢琳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說:“你以為我是女霸王,霸著你不讓你迴家?我就是想讓你多陪陪我嘛,這幾天可把我嚇著了,都怪辦公室的周喜平那個婆娘,我從你那兒迴來之後就騙我看《2012》真是被她害死了。”


    費柴笑道:“都說了是電影了,也不怪人家。其實你啊,也是很聰明的一個人,平時也分得清真假,隻是一時魔障了而已。”


    蔡夢琳說:“就知道哄我,其實我笨死了,你給我上課的時候沒感覺到啊。”


    “感覺是感覺到了……”費柴抓著頭說:“不過你學不好不是因為你不夠聰明,是因為你心裏不是惦記著把我打來吃了嘛~”


    “胡說!”蔡夢琳臉頰上飛起一片紅雲,一頭紮進他的懷裏撒起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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