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柴帶孩子們迴了房間,一起刷了牙,然後帶兒子上床,楊陽也迴房睡了。


    睡了一陣子,忽然覺得有人推自己,朦朧著一睜眼,原來是尤倩,就笑著說:“偷著溜迴來了?”


    尤倩壞笑著說:“老想拉著我聊天兒,多虧她喝多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我想,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費柴笑了一下,挪開了一點位置,把尤倩抱在懷裏又閉上了眼睛——雖說有兒子在旁邊做不成什麽事,但能與嬌妻相擁入眠也是一樁美事。


    睡了大約兩個小時,費柴醒了,一看居然已經下午四點,於是輕輕的把尤倩纏繞著自己的胳膊挪開,穿衣下床,出了臥室。


    楊陽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起來了,正在客廳看電視,因為怕吵著他們,聲音開的很小。費柴對著她做了一個鬼臉兒,楊陽也報之一笑,然後他就去洗了一個臉,才出來,客廳裏的電話就響了,因為客廳的電話和臥室是串著的,驚的他慌忙上前一把抓起來接了,果然是蔡夢琳打來的。


    蔡夢琳一聽是費柴接的電話,就問:“你老婆是不是跑迴去了?”


    費柴答道:“是啊,溜迴來了。”


    蔡夢琳歎了一聲,有點酸溜溜地說:“唉……還是有老公好啊。”


    費柴正要迴答,忽然聽到電話裏有股雜音,聯想起客廳臥室的兩部電話是串起來的,若是此時尤倩也拿起電話來就麻煩了,於是就說:“對了蔡市長,有件事沒提前征求您的同意我就替您做主了,現在想向您匯報一下。”


    蔡夢琳發現他說話的語氣忽然變了,情知肯定有情況,就笑著說:“幹嘛?你假傳聖旨?”


    費柴笑著說:“是這麽迴事,您來之前不是幫我們定了餐飲和房間嗎?還說那個值班小夥子沒認出您來。我看湯經理是個圓滑世故的人,今天咱們突然一來,給他來了一個措手不及。我估計著會遷怒於那個小夥子。這些孩子最多也不過二十郎當歲,都是才出來打工的年輕人,也沒什麽過錯。所以我就跟湯經理說你很喜歡那個年輕人想晚飯的時候見見他。”他原本還想說著孩子比你兒子也大不了幾歲的,可又怕勾起她的傷心事,所以就改了一種說法。


    蔡夢琳是個聰明女人,雖然費柴沒明說,但也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就說:“行啊,你的意思是我說喜歡那孩子,那孩子可能就能免了受處分。行,沒問題。對了小費,你跟倩倩說說,等會起來收拾完了,咱們一起去打幾局乒乓球,他們這兒兵乓球館還是不錯的。”


    費柴說:“好,我一定轉達到。”說完就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沒多一會兒,尤倩就打著哈欠從臥室裏出來了,費柴笑著問:“怎麽起來了?不多睡會兒?”


    尤倩笑著說:“這不是蔡市長約了打乒乓球嗎?”


    費柴當即出了一身冷汗,這家夥,果然在偷聽。


    見尤倩起來了,費柴就衝進臥室裏去,把個賴床的小米抓癢癢弄了起來,父子倆鬧了一迴,才把衣服給小米穿好。


    一家人收拾妥當,費柴就給蔡夢琳打了一個電話,大家出門碰了頭。


    蔡夢琳這次來是準備充足的,換了運動鞋運動衣,費柴一家在這方麵就沒什麽準備,隻是費柴常年在野外工作,養成了穿運動鞋的習慣,隻要不穿西裝的時候,一律都是運動鞋。楊陽和小米還是學生,自然也是休閑運動打扮,隻有尤倩是高跟鞋。


    大家到了兵乓球管,這裏的主管早就被打了招唿,接待很熱情,球拍也是選的最好的,於是大家下場開始打球。結果出乎大家意料之外,蔡夢琳居然是打乒乓球的一把好手,費柴雖然力大,但球技平平,很快就敗下陣來,小米是個孩子,更是隻有撿球的份兒;尤倩以前自稱是學校的冠軍,看來多半也是吹牛,不過她把失敗歸咎於自己穿了高跟鞋的緣故;唯有楊陽,也是個好運動的,還能抵上三五個迴合,所以打到最後,就隻剩下這兩位你來我往的打得不亦樂乎。不過到最後仍然免不了敗落。


    費柴最後長歎一聲:“唉,沒想到我們一家子還打不過你一個。”


    蔡夢琳笑著說:“嗬嗬,這也不怨你們,我當年可是學校裏的女子單打冠軍哦。”


    費柴聽了,就盯著另一個學校裏的冠軍。尤倩覺得有點過不去,就說:“哎呀,關鍵是這鞋不給力。”


    原本隻是一句找借口的話,卻不成想旁邊一個服務員不懂事地說:“我們這裏也提供租鞋服務……”


    蔡夢琳一聽來了興趣,說:“倩倩你快換雙鞋,咱們再大戰一場!”


    尤倩估算了一下雙方的實力,估計就算換了鞋一樣是打不贏,於是就故意活動了一下肩膀說:“算了,太久不活動了,有點累,改日再說。”變相地算是認了輸。


    蔡夢琳贏了球,十分的高興,這時湯經理過來找她,也被她一把拉住說:“來來小湯,陪我打兩局。”


    湯經理連忙擺手說:“算了算了,烤羊我就沒問題,打球……”說著又壓低聲音說:“蔡市長,給你匯報個事兒……”


    蔡夢琳心情正好,就說:“那麽神秘幹嘛啊,又沒外人,說。”


    湯經理笑了一下,才說:“嗯……古縣長他們來了。”


    蔡夢琳一聽,臉色就變了,“我不是跟你說……”


    “不是我不是我……”湯經理趕緊把自己漂白說“是古縣長今晚要在這裏接待一個開發商,招商引資什麽的,剛剛才打了電話來啊。”


    蔡夢琳皺著眉頭說:“真是的……”


    費柴見了忙說:“其實也不影響,反正都遇上了,見個麵,說幾句話,喝個酒,也就差不多了。反正您在休假,他們在工作,互不幹擾嘛。”


    湯經理見費柴為他解了圍,忙說:“就是就是,您在這兒的事兒,我都還沒跟古縣長說呢。”


    蔡夢琳知道有些事是躲也躲不開的,隻得說:“那行,我迴去換個衣服,晚上把我們吃飯的桌子安排遠點兒,到時候碰個麵就好了。”


    湯經理應了一聲,笑嗬嗬的去了。


    等湯經理一走,蔡夢琳沒好氣地對費柴說:“什麽招商引資,我看十有八九是這小子通風報信。”


    費柴說:“你還記得我讓你見的那個小夥子。”


    蔡夢琳說:“記得啊,怎麽了?不是晚飯時候才見嗎?”


    費柴笑著說:“一樣的道理,那小夥子沒聽出你聲音來,湯經理難免不處分他,可是明知道你在這裏,湯經理不向古縣長匯報,古縣長又會怎麽對他?”


    尤倩對湯經理的印象很好,雖說也知道是因為蔡夢琳的麵子,卻也跟著說好話:“是啊,我看湯經理幹這個伺候人的活兒,也不容易。”


    蔡夢琳說:“他不容易,我好容易渡個假就容易了?”她這話來的硬,有點不給尤倩麵子,尤倩吃了這麽一噎,心裏挺不痛快。


    費柴見狀忙說:“行了,大家都一身臭汗的,迴去洗一下,換個衣服好吃飯。”


    小米忽然問:“晚上還吃羊嗎?”


    費柴對小米說:“你中午不是說羊羊好可憐嗎?你少吃一頓,人家就多活一天哦。”


    小米說:“可是真的很香呢。”


    尤倩正有氣沒地方出,就對小米說:“我看你也是假善良!”費柴見了趁勢笑了起來,好緩和一點氣氛。


    迴了房,在門口時,蔡夢琳主動對尤倩說:“倩倩,等會你還是和楊陽一起過來洗,節省時間。”


    尤倩則說:“等我迴了房間再說。”


    迴到了房間裏,尤倩把自己摔進沙發裏,費柴見她氣還沒消,就笑著勸道:“倩倩,別和她一般見識,領導當久了,脾氣都有點臭。”


    尤倩說:“燕子也是領導,就不見像她這樣。”


    費柴說:“行了行了,她也就是順嘴那麽一說,也沒有惡意,這不都是那個湯經理惹的嗎?”


    尤倩說:“你們都覺得湯經理不好,我就覺得他人不錯,哦,人家忙前忙後的伺候著,還有錯啦。”


    費柴隻得說:“好好好,都沒錯,都沒錯,我錯了行不?快收拾一下,拿點換洗衣服,過去洗澡啦。”


    尤倩扭動身子說:“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費柴一聽,笑著繞到尤倩背後,一邊給她捏肩膀一邊說:“你這就不像話了啊,我去,那成什麽了?”


    尤倩說:“有什麽不可以啊,她雖然老點兒,可是身材蠻好的,而且皮白波大,你們男人不都喜歡這種嘛。”


    費柴趕緊把她最堵上了“哎呦我的老板娘耶,兒子還在這兒呢,別亂說話。”


    看這架勢尤倩是肯定不會過去了,於是費柴就對楊陽說:“楊陽,你先過去陪蔡阿姨洗澡去。”然後又對小米說:“小米,換衣服洗澡。聽話。”


    最讓費柴欣慰的就是這倆孩子了,特別懂事,若是平時,免不得要撒嬌一番,今天一看情形不對,話都沒說一句,各自去各自該去的地方了。費柴又進浴室幫小米調好了水溫,出來又哄尤倩。


    尤倩其實沒有特別的生氣,隻是特別喜歡費柴哄她的那種感覺,所以總做出一副勸不好的樣子。這麽多年夫妻,費柴也知道她這點嗜好,也就順著杆子好言相勸,順便把蔡夢琳家裏因車禍的變故也說了。女人都是心軟的,尤倩也覺得蔡夢琳其實挺可憐的,人到中年,忽然嘩啦啦一下子老公兒子家人全沒了,又處在那個位子上,其中甘苦都隻能自己承擔,反正不管別人如何,尤倩是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老公兒子忽然一下都沒有了的樣子。不過即便是如此,嘴還硬著不鬆,直到小米洗完了澡,費柴進去重新換了水,出來又討好地說:“老板娘啊,水換好了,洗澡。”


    尤倩猶自說:“不去!”


    費柴在她脖子周圍嗅嗅說:“嗯,全是汗臭味,去洗洗。”


    尤倩說:“隔壁有香噴噴的,你去聞嘛。”


    費柴見如此隻能出絕招了,於是就笑著對小米說:“小米,我們玩捉迷藏,你去臥室數三十下然後出來。”


    小米應了一聲就跑進臥室裏大聲地數著:“一、二、三、四……”


    這邊費柴趁機一把抱起尤倩就往浴室裏走,尤倩雙手緊摟了費柴的脖子,嘴裏卻大喊:“救命啊,兒子救我。”然後是在忍不住,小米在臥室裏聽見了,卻不為所動,反而雙手捂了耳朵繼續數著:“……十七、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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