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玉簪,阮珍兒選的也差不多了,一並付了帳,又去往別處。可憐九月,一路跟著又成為了搬運工。


    城西弄巷,斜陽黃昏。


    “爺爺,你可好些了。”小艾期望的望向床上那老人,狹長的眼角不禁落下幾滴淚,捧著藥碗的手也在拚命壓製著顫抖。


    “老了,不中用了。”老人渾濁的雙眼失去了光彩,“我這輩子都無法找到小公子了,我愧對老爺夫人啊。”一行濁淚流過老人溝壑縱橫的臉,一聲歎息已是無力迴天。


    “爺爺,我們都找了這麽多年了,行了大半個夏國,可還是沒有小公子的任何一點消息,或許小公子是真的葬身火海了。”


    “小艾,莫要胡說!咳咳咳……”老人氣急起來。


    “爺爺,爺爺,你莫要生氣,小公子吉人天相,想必是好好的過著好日子的呢,爺爺你得擔心自己的身子。”乖巧地替老人順著氣,小艾的心裏卻是苦的。


    當年爺爺是王家的老家仆,深得王員外看重,那天爺爺告了假帶自己迴了趟鄉下,迴來的時候,王府大門上貼了大大的封條,其內火勢兇猛。偷偷問了旁人,才知大公子犯了罪,皇上下令滿門抄斬。爺爺不信,帶她藏起來,候了三日,到火滅夜深之時,從王府的狗洞鑽了進去。爺爺帶著她在空空的院中四處尋找,沒有任何活物。


    可是當二人轉到藏書閣的時候,依稀落鎖的痕跡,讓他爺爺眼中一亮。推了那焦灼斑斑,快要傾倒的木門,匆匆進去了尋許久,卻是仍未找到。可是她卻並未在爺爺臉上看到失落,爺爺臉上反而是一陣歡喜,“這藏書閣,輕易不落鎖,輕易不開門。自前年,這藏書閣門開了,我便知曉,這王府要出事了。如今果不其然,還好,小公子定是逃脫了出去,隻是不知如今身在何處……”


    她不懂,為何爺爺那般篤定王府的小公子,會在大火之中逃出生天。她隻是記得,那時候,王家早已空無一人,昔日熱鬧的王家大院轉眼隻剩下空落落的院子,府中皆是殘垣斷瓦,到處彌漫著燒焦的氣息,滿目狼藉,沒有掌燈的王府的夜晚是淒涼的。


    她後來隨著爺爺四處奔波,後來身上的錢財用光了,不得已隻得賣唱為生。


    如今,這都許多年過去了,爺爺也已經真的老了,如果爺爺不在,自己將要怎麽辦?


    吱呀一聲,“小艾,你去看看是誰來了。”老人閉著眼,氣息微微不暢,手卻指著門的位置,他仿佛看到小公子了。


    “爺爺,哪裏有什麽人來,不過是風吹的罷了。”小艾隻當他病糊塗了,柔聲安慰,卻未有注意到身後的含羞。


    “不知老人家說的小公子是誰?”


    “啊”一聲輕唿,小艾轉過頭,卻是看見燈光印染下含羞的半張臉,不由的跌坐地上。


    床上的老人猛然睜開雙眼,掙紮著想要起來,含羞趕忙上前扶住他,“老人家,莫急。”老人兩行濁淚縱橫,顫巍巍抓住含羞,“小公子!老奴終於找到你了。”


    “老人家,你說的小公子是何人?姓甚名誰?”


    “小公子,你怎麽的連自己名字都忘了呢,王允恆,王允恆啊!老奴,老奴,咳咳……終於在有生之年找到小公子了,”老人的臉上泛起一抹異樣的潮紅,露出淡淡笑容,“老爺,夫人,我找到小公子了……”接著卻是閉上了雙眼。


    “你爺爺去了。”含羞查看了老人的心脈,知他能撐到今日已是極限,轉過身看向跌坐一旁哭泣的小艾,歎了口氣,“你跟我走麽?”


    “我……”看著眼前俊美清冷的男子,小艾遲疑了,“你是小公子嗎?”


    “你跟我走,便不會再過這種生活,你爺爺我明日會著人好好安葬。”無視小艾對身份的詢問,含羞直接問她是否願意跟她走。


    “真的麽?”小艾還是有些遲疑,她跟爺爺一路漂泊,四海為家,本以為就這麽漂泊一生,從未曾想到,今日竟然會有這麽個俊美的公子出現在她麵前,問她是否願意跟她走,過不一樣的生活。


    “你放心,我不是壞人,我姓莫,叫莫含羞。”含羞向她伸出手,第一次有些擔心她會拒絕。


    他說他不是壞人,他還告訴了自己他的名字,望著他伸過來的白玉般的手,小艾心動了,莫公子笑起來很溫暖,讓人很安心呢。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快要觸及的時候,卻又縮迴去了。含羞有些疑惑,“怎麽了?”


    “我的手很粗糙……怕硌了公子的手。”她臉紅了,自己這個女子的手竟然都比不上公子男人的手。


    含羞鬆了口氣,放軟了語調,“你莫要在意這些,把手給我,我帶你走。”


    小心的又將手伸出來,含羞怕她再縮迴去,一把抓住,摟過她的腰,幾個縱身飛躍,便是迴了客棧。


    “以後莫要向人提起小公子的事,要殺頭的,你可記住了。”放下小艾的那一刻,含羞便告誡了她這些。


    “小艾記住了。”


    “今夜你先在我房裏歇息,明早我去替你買些衣服。”含羞說完,退出了房間,一溜煙竄到王允恆的房裏。


    “你可迴來了。”王允恆坐在床上,看著貓著妖關門的含羞,好氣又好笑,半夜三更抹黑進自己房間,怎麽跟做賊似得。


    “嘿嘿,你還沒睡呢。”含羞有些不好意思,本想借宿的沒想到他還未睡著。


    “你不迴來,我如何安心。”雖是埋怨,隱隱帶了些擔心。


    “我現在不是迴來了麽,恆兒。”含羞摸上床,開始了賣乖討好。


    “狗蛋,你要知道,我隻有你了。”定定的看著眼前嘻笑打鬧的人兒,王允恆心很緊張。


    “我知道的,你放心我們不會分開的。”含羞定定的看向他,這個人陪著自己一同長大,兩個人在一起流浪,一起奮鬥的日子,王允恆對她來說是親人一樣的存在。


    “嗯,快些睡吧,不知道你忙什麽又到這個時候了。”


    未及他話落,含羞早已翻進床裏邊睡好了,王允恆低頭看她,頗有些無奈,替她掖好被子,王允恆便靠坐床上,借著月光看她。從懷中摸出白日裏買的簪子,唉,這人,怎麽的就睡的這麽快,自己都還未來得及替她簪上。


    翌日。


    “嗯,不錯,很漂亮。”含羞看著換了新衣的小艾,臉蛋紅紅的,與昨日淒苦的模樣截然不同。


    “公子,這是小艾第一次穿這麽好的衣服。”輕手提著裙擺,羞答答的好似一朵睡蓮。


    “你爺爺我已著人安葬好了,等會我帶你去看看,你磕個頭,以後莫要再記著前世了。”


    “是,公子。”


    喚來九月,幾人上了車,便離了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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