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公公領著一幫太監開始打掃起這淩亂的房廳,醉的一塌糊塗的女戎還有眾人也互相攙扶著準備退下了,琴子的眉毛微微一動,便又微笑起來,禮貌地問道:


    “皇上,您這是……?”


    “朕今晚在這兒歇息。”


    理所當然的語氣,簡潔明了的迴答,洛紫矜背過雙手,說著就要往裏間的寢宮方向走去。見狀,琴子亦不加阻攔,隻是依舊低著頭,恭恭敬敬地跟在他的身後。


    “皇上剛才也看見了,臣妾這裏亂的很,還有許多事情要去收拾,恐怕今夜服侍不了皇上了……”


    “哦?”聞言,高挺的身影頓時停住,一雙冰冷夜眸帶著絲絲的戲謔之意,“皇後打算將朕掃地出門?”


    “……皇上言重了,臣妾不敢……”


    看著眼前這女子畢恭畢敬地垂著頭,洛紫矜皺了皺,眼中閃過一絲隱隱的不滿。緊接著,目光又觸到了那張低垂著的臉蛋上,若隱若現的疤痕,冰冷的心卻又不由自主地刺痛起來……


    “皇上?!”


    見對方突然伸出手拂過自己的臉頰,琴子驚慌地後退了一步。泛著陣陣燙意的臉上,被那尚帶著戶外涼意的手指這樣一拂,不由得更加滾燙。努力按捺住自己胸中翻起的波瀾,琴子低頭笑道:“如果皇上今晚真要留宿在這裏,就請皇上先歇息吧,臣妾先去忙……”


    完全無視了琴子的一番話語。洛紫矜上前一步,一把攬住了琴子的腰,將她攬在了自己的胸前。


    “為什麽要躲著朕?”


    “臣妾……臣妾不知道皇上在說什麽……”


    “別裝了,你費盡心思弄這麽一桌酒宴,不就是為了謝絕朕入門?”


    “皇上……”琴子為難地皺著眉,無奈地笑道,“如果皇上嫌臣妾伺候的不夠周到,臣妾以後一定多加改正,隻是今晚,臣妾真的……”


    “那些瑣碎事情由李公公他們來辦,不用你親自操勞。”


    在心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琴子再次鎮定下來。抬起頭,又堆起一臉的笑意,耐心地說道:“那麽既然如此,就請皇上先行更衣,臣妾自當從命。”


    低頭看著眼前一臉明媚笑容的女子,洛紫衿的眉皺得更深了。其實,琴子的表情十分完美,並不能使他找到一點破綻,然而,她越是這樣完美,越是這樣自然,就令他越是生氣。看著她如今和那些宮裏的女人一樣,為了應付自己而甚至堆起能以假亂真的笑容,洛紫矜忍不住說道:


    “你這樣笑起來,實在是一點也不好看!”


    劈啪。琴子仿佛聽見自己內在理智碎掉的聲音,但是她整理了一下表情,還是微笑著看著眼前的男子。


    “臣妾如今麵容已毀,當然不能和宮裏的其他姐妹們比。皇上若是嫌棄,自可到她們那裏去。”


    “哦?”聞言,洛紫衿卻是來了精神,浮著陰霾的雙眼再次閃現出了一絲亮光,“聽這話,皇後不會是吃醋了吧?”


    猛地一驚,琴子頓時抿起雙唇。沒想到自己如此小心翼翼,卻還是被這昏君的一句話給刺激到,著了這昏君的道。重新理平了自己的心緒,琴子打定主意,不再露出破綻。抬頭迎視著某人明亮的目光,見對方正要說什麽,自己卻搶先一步開了口。


    “臣妾知錯,臣妾罪該萬死!”說著,便在地板上跪了下來。


    望著地上垂頭認罪的人,洛紫矜皺起雙眉。


    “你何罪之有?“


    “皇上是一國之君,三妻四妾本是平凡,臣妾卻心生妒忌,實在是為人妻子之大忌,請皇上處罰!”


    聽見這話,洛紫矜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再也不想看見眼前人這一副滿臉虛偽笑意的摸樣,他背過身去憤怒地說道:“朕又沒有說你錯!你給朕起來!”


    “是。”宛若聽話的木偶一般,琴子呆呆地又站立了起來。


    緊緊地閉上眼,洛紫矜頓時覺得頭腦裏心胸裏全是一片混亂,自己還從未感覺如此混亂過。既然你這女人想和朕裝?好,朕就看你怎麽裝下去!


    轉過身,他背著手,冷冷地俯視著眼前的琴子,開口道:“脫吧。”


    “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麽,琴子頓時抬起頭,睜大了雙眼。


    “你方才不是說要為朕侍寢嗎。”


    “哦……”呆愣了半晌,琴子這才反應過來,便木愣愣地伸出手去,準備替洛紫矜解開衣領。誰料對方卻一手擋開她伸過來的雙手,冷著臉道:


    “朕說的是你。”


    “臣妾?!”


    又是呆愣了半晌,琴子才迴過神來。這昏君,原來竟是要拆她的台。抬起頭,琴子看向眼前的男子,卻剛好對上他頭來的目光。這目光冷冽,如黑夜一樣讓人捉摸不透,又像寒冰一樣永遠也化不開,裸地直投向她,掠過她的眉眼、她的臉頰、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然而,琴子也不避諱地迎著他的目光,眉宇間卻是一派自然。


    見她遲遲沒有迴答,洛紫衿以為她終於是肯退讓了,眼中不禁泛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誰知,琴子卻在此時突然抬起手,緩緩解開自己腰間的絲帶。緋紅色的絲帶順著裙擺滑落到地麵,緊接著落下的,便是那精致華美的長裙。抬起頭,卻見琴子靜靜地站在那裏,身上隻穿了一層褻衣,緊鎖的雙眉間終於泛起了一絲不安。


    見她竟真的脫了,洛紫矜頓覺得一陣怒火正不可遏製的在他胸中焚燒,隻是表現出來時,卻是更加嚴厲而冰冷的催促。


    “怎麽停了,繼續啊。”


    遲疑了片刻,琴子咬住嘴唇,再次緩緩地抬起雙手,解開自己的衣領。白皙的肌膚一點一點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氣裏,她的恐懼卻漸漸因為這冰冷而麻木了。手上機械般地繼續忙活著,不一會兒,上半身的褻衣便褐去了,琴子站在那兒,就像一朵剛剛剝離了花瓣的花蕊。


    “你!”看著眼前人這番摸樣,洛紫矜一把將她拉進懷裏,心中又氣又急。他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而她做到這種地步,又僅僅是為了拒絕他?!此時此刻,將瘦弱的她抱在懷裏,他卻分明地感覺到她的心是封閉著的,有著這擁抱也拉近不了的距離隔在了他們的中間,而這感覺是自從她清醒過來的那一刻便一直存在的。


    默默地閉上了眼,洛紫矜再次收緊了雙臂,而懷中的人卻沒有一點掙紮,一點反抗,隻是這樣安靜地任由她抱著,宛若一具人偶。


    “琴兒……你怎麽就不肯明白?”


    屋裏的空氣是這樣的冰涼,她在他懷裏募地抖了一下。感覺到她的顫抖,他才明白,一直以來他想用自己的懷抱來溫暖她冰冷的身體,卻忘了,他自己的身體也是如此的冰冷,而且冰冷得不可救藥。


    “罷了……”


    漸漸地鬆開臂膀,洛紫矜歎了一口氣,便轉身離去了。“呯”地一聲,門重重地關上,昏暗的寢宮裏便再次隻剩下了琴子一人。


    軟軟地跌坐在地上,琴子看看這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再也沒有任何事物可以繼續支撐她維持那偽裝的堅強了。眼淚,撲簌撲簌地滴在地上的衣服上,她抱起的雙臂,一個人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就這麽過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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