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中帶著一絲嘲笑之意,一個輕盈的女聲突然在林間響起。眾人迴過頭來,隻見石宮的大門再一次地緩緩洞開,漆黑的石洞內慢慢走出了幾個身影。


    黑色勁裝,紅色腰帶,手持一把彎刀,臉帶銀色麵具,陸飛一眼便認出,這正是那日前來竹屋刺殺主子的禁鸞宮殺手。而另外一個,垂地的黑色長袍,披肩的黑發,臉上也帶著一副銀色麵具,腰間則別著一束長鞭……洛橴矜皺著眉頭看著他,這個人想來也不可小覷。心中暗自盤算著,目光,卻漸漸落在了這兩人中間的那個人影身上。


    曳地的黑色紗裙,飄逸的黑色麵紗,烏黑的頭發在風的吹拂下輕輕飄蕩,眉間一紋朱紅色飛鳳,則在此人神秘的氣息中更添一分妖媚。


    這人,看來便是那禁鸞宮宮主了。心中這麽想著,洛橴矜卻仍然感覺到一陣疑惑:他與那宮主前不久才剛剛交過手,為何幾日不見,卻總覺得眼前人…似乎是變了一個人?尤其是那雙眼睛……


    等等,那雙眼睛?


    隨意地掃視了在場人一眼,琴子看著站在麵前的歐陽穆海,輕聲笑道:“歐陽盟主,久仰大名。”


    “哼,原以為你們已受重創,想不到還留了這麽一手,”歐陽穆海看著眼前的蒙麵女子,亦是笑著說道,“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了禁鸞宮了。”


    “嗬嗬,其實我們禁鸞宮與你們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又何以弄到今天這種地步呢?”緩緩踱步,琴子看著滿地的銀針,以及眼前狼狽不堪的眾人,輕聲笑道。


    聞言,歐陽穆海垂下眼眸,無奈地歎了口氣:“唉,事已至此,我便認輸,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著,他又抬起頭,看了看身後的歐陽溪,低聲懇求道,“但我隻希望,你能放過那些不相幹的人,一切後果,由我來承擔!”


    “歐陽前輩……”陸飛看著眼前的青衣男子,一臉沉重。


    “爹爹……”歐陽溪看著歐陽穆海,不甘心地咬住了下嘴唇。她會來道這裏,本就是為了她心愛的洛公子,如今目的還未達成,就要死在這裏?她可不甘心!


    抬頭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歐陽溪暗下決心。


    “嗬嗬,歐陽盟主倒是不用把話說得這麽絕,”琴子轉身,嘴角微微一笑,“或許,事情並不像你想得那樣呢?”


    “哼!你這女魔頭!廢話少說!!!”一旁的風露霜再也忍不住了,指著眼前的黑色身影便開始破口大罵。


    “大師兄……”見狀,陸飛立馬開口,欲要製止風露霜。


    “別管我!”一把推開陸飛,風露霜穿過人群站了出來,大聲喊道,“女魔頭!我告訴你!趕快把我師妹放出來!不然我風露霜定將你這禁鸞宮夷為平地!!”


    “大師兄!”


    這一麵,陸飛拚命想按捺住激動不已的風露霜,那一頭,背過身的琴子卻早已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大師兄?陸飛?


    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如果……如果……他們在這裏的話,那麽那個人……不就也在……?


    思及此,琴子抿緊了嘴唇,緩緩地轉過頭來。亦不知是巧合或是什麽,目光竟一下就穿過人群,找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些許時日不見,那身影卻是挺拔依舊,冷漠依舊……她凝著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而他站在人群裏,目光亦是深沉地緊緊鎖在她的身上。似是隻有幾秒,也似是過了許久,他們就一直這麽對望著,直到她意識到眼前的狀況,心虛地別過頭去。


    他…他怎麽也在這裏?琴子皺著眉頭,雙手焦急地緊握在一起。


    不行……我要冷靜下來……冷靜……冷靜……閉著眼,她不停地在心中安慰著自己:對,她今天蒙了麵紗,而且…而且還特意畫了比較濃的妝,他應該是認不出來的……再說了,剛才大師兄不還喊著叫著“女魔頭”嗎?恩恩,大師兄都認不出來,他肯定也認不出來……


    這麽想著,她便再次睜開眼,緩緩地轉過身來。


    隻是這一舉一動,都看在了一旁鬼祀的眼裏。


    “咳咳,”輕咳幾聲,她抬起下巴,挑著眉毛看著風露霜,並且刻意將聲調微微調高了幾聲,輕蔑地說道,“你是什麽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什麽?!!”聞言,風露霜立馬炸毛,推開陸飛就要往黑衣女子那兒衝過去。


    “嗬嗬,這位小哥,你可要冷靜一點呀,”琴子搖了搖頭,隨即掃視一眼環繞四周的黑衣人,笑著說道,“依照眼前這情況,占優勢的可是我們,況且石宮內還有幾個……哦不,應該是幾十個人質在我們手上。小哥,如果我是你,我就會謹慎行事。”


    “你!”風露霜依舊睜大了雙眼,憤怒地盯著眼前的人,可他卻停在原地,並沒有再往前踏一步。


    聞言,歐陽穆海皺緊了眉頭,低聲說道:“那你想怎樣?”


    “很簡單,”轉過身,琴子將黑袖往身後一甩,說道,“我要你們撤退,並且發誓再也不會踏入這巫雲山一步!”


    聽見這話,歐陽穆海立即將臉色沉了下來,而在場的眾人亦是互相對視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何?”看著眼前人糾結為難地臉,琴子笑著問道。


    “其實……事情倒也沒有我們所見到的如此糟糕,歐陽前輩。”一個冷冽的聲音突然響起,琴子立即一臉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不久以前,我們曾與禁鸞宮的人交過手,對於禁鸞宮的殺手,我們應該是再了解不過的,”看了看環繞四周的黑衣人,洛橴矜的嘴角微微一提,看著眼前的蒙麵女子,笑著說道,“眼前這班所謂的殺手,高矮不一,良莠不齊,想必隻是宮主臨時招引而來,根本不足畏懼……而我們這邊,雖是人數不多,卻個個出自名門正派,要真是交起手來……恐怕結果還難說。”


    這話一出,那一幫環繞四周的黑衣人立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了起來。見狀,在場的眾人頓時鬥誌重燃,滿懷信心地看著那群黑衣人。女戎一看見眼前的人竟是那狗皇帝,便立馬作勢要拔出刀來,隻是卻被身邊的鬼祀給製止了。一旁,琴子睜開眼來,不停在心中暗罵著:她向前布了這麽久的陣,就是為了打擊敵人的鬥誌,然後不戰而勝,現在被這昏君一句話,就讓她之前的所有努力統統付諸流水,真是可恨啊啊啊!


    不行,以目前禁鸞的狀況,是絕對不能再承受任何損傷了,因此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禁鸞宮與這幫人正麵交鋒。抬頭匆匆掃了洛橴矜一眼,琴子立馬心虛地轉過頭去。她,沒有辦法正麵直視這個人,就隻好別過頭去,以一副傲慢的語氣問道:“你是誰?也是為了那顆‘鳳丹’而來的嗎?”


    聞言,洛橴矜眯起雙眼,嘴角微微一提,說道:“不,我來此處隻是為了救出我的師妹,希望宮主能把我的師妹交出來。”


    聽見這話,琴子微微側頭看了身後人一眼,這個洛子雞,怎麽早不來救,晚不來救,偏偏這個場合出現,叫她怎麽辦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轉過臉來,琴子看了洛橴矜幾秒,便又別過頭去,“若是你們再糾纏不休,就休怪我禁鸞冷漠無情!”


    一陣風吹過,寂靜的林子裏傳來一片樹葉的“沙沙”聲,洛橴矜皺緊了眉頭看著眼前的人,雙眸如夜一般漆黑而深沉。感受到這一陣視線,琴子不自覺地側過了頭想要避開,心中卻也如亂麻一樣糾纏難解。


    一旁的歐陽溪看了看蒙麵女子,又看了看洛橴矜,頓時握緊了雙拳。如此好的一個機會擺在眼前,她怎能不珍惜?想著,她低頭微微一笑,便站了出來,說道:“禁鸞宮宮主,請你放了洛公子的師妹,”說著,她便幽幽地看了洛橴矜一眼,“我……願意用我自己,來交換他的師妹。”


    聽見這話,陸飛、李公公、風露霜便紛紛轉過頭來,一臉驚訝地看著那綠色的纖細身影。而洛橴矜更是站在原地皺緊了眉頭,露出一臉陰沉的表情。


    “溪兒?!”歐陽穆海看著自己的女兒,難以置信地說道。


    “隻要為了洛公子……我……我什麽都願意做……”說完,歐陽溪便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看了洛橴矜一眼。


    而我們的禁鸞宮宮主呢?隻見那雙裸露在外的杏目先是無比驚訝地睜大,隨後又透漏著絲絲冷氣漸漸眯了起來。真是梨花帶雨,情真意切啊~皇上不愧是皇上,果然幾天不見,身邊就會有新的女人出現~看來女妖怪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呀~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綠衣女子,那一副絕色傾城的容貌,那一副楚楚可憐的神色,那一副弱柳扶風的氣質,這樣的女子,哪個男子不疼?哪個男子不愛呢?可是不知為何,琴子看著她,心中卻總有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楚。


    見琴子失神,歐陽溪便微微一笑,悄悄拔出手中的匕首往她的身上刺去。見狀,琴子立馬側身一躲,閃開了歐陽溪的襲擊,轉過身再反手一扭,便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好痛……”歐陽溪吃痛地叫道,眼角便又溢出了幾滴淚花。見她被抓,在場的眾男子便紛紛義憤填膺地朝琴子喊道:“女魔頭!你快放了歐陽姑娘!!”


    我……擦……明明就是她先來襲擊我的好麽?琴子白了一眼那些被歐陽溪迷得神魂顛倒的男人,心中不禁疑惑道:不過說也奇怪,她與女人又沒有什麽仇怨,她幹嗎要刺殺她呀?


    “洛公子……救我……”歐陽溪看著洛橴矜,眼中滿是淚光在閃耀,那樣子不知讓在場的多少男子嫉妒不已。無奈,洛橴矜卻隻能抬起頭,一臉糾結地看著琴子。


    “溪兒!”身後,歐陽穆海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擔憂地喊道。


    “……”皺起眉頭,洛橴矜思忖良久,最後開口道,“你放了她,我來做你的對手。”


    聞言,琴子微微抬了抬眉頭,沉默一陣,隨即笑道:“沒有這個必要。”說罷,便順手一推,將歐陽溪往他的身上推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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