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帶她到熟識的pub玩個暢快,沒想到這妮子酒量這麽差,幾杯酒精含量不高的雞尾酒就足以將她擺平,還鬧得整問店所有客人和服務生皆向他們行注目禮;他從來不知道受人注意是件如此尷尬的事情。


    “我才沒醉呢!”她皺皺小鼻子,嬌俏的模樣著實惹人憐愛。“你為什麽要叫我”好小姐“?我一點都不好,壞、壞死了!”她突然數落起自己的不是。


    “不會啊,我覺得你很好。”倪定茂認為她不錯,除了她有男朋友一事,和喝了酒吵吵鬧鬧的醉態之外,他真的認為她很不錯。


    “喔~~你偷吃糖後?”她眯了眯眼,不記得他甜言蜜語說得那麽溜;她伸手將他晃動的頭顱扳正。“不用哄我了,我知道我惹你……生氣了!”


    可是她有認真在反省喔,所以雖然最近冷得令人發狂,恨不得像隻小烏龜一樣縮進龜殼裏,但她還是認分地沒敢再穿上保暖的衛生褲,就怕又惹得他生氣。


    “呃……”原來小倆口吵架了,難怪他有機可乘,讓她答應跟他出來。“沒有,我沒有生氣。”他好風度地擠出微笑。


    老實說,她的表現真的很讓人氣餒。雖然他不是令人一眼就驚豔的那種男人,可好歹他也算頗受歡迎的黃金單身漢,沒想到卻讓她視之如敝屜;即使人是跟著他出來了,但她滿心滿腦想的全都是那個康立修,甚至連他的名字都記不得。


    他是不是該考慮放棄呢?即便他很欣賞她帶點傻氣的個性。


    “沒有嗎?”她顯然不是很相信,順手就抓住正好由身邊經過的一個女服務生。“欸,他說他沒有生氣,你相信嗎?咦?”指著倪定茂的鼻子,她眨眨眼盯上眼前陌生的女人。“立修?你怎麽變到這裏來了?”剛才不是還在那個位子上嗎?


    “對不起,小姐。”女服務生好生尷尬,她正想越過這個屬於麻煩二字的桌子,到更裏麵的那桌點餐,沒想到好死不死就被抓個正著,她是滿臉哀痛。“我的名字不叫什麽”立修“,你認錯人了。”她僵笑地解釋著。


    “又騙人!”郝慈恬的眉心打了個死結,努力想看清眼前那張臉的線條。“你明明就是我的立修,為什麽不、承認?”她哭喪著臉,突然紅了雙眼。“我就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所以才……”


    “恬恬!”康立修好不容易找到名片上的地址,一進pub很快便找到他的目標,三兩步便跨到郝慈恬的身邊來。


    “誰……在叫我?”頭一轉,郝慈恬不甚清明的眼總算對上正牌的康立修。“欸?你怎麽又換位子了?”掙紮地再看了眼“第一號”、“第二號”的康立修,她傻傻地笑了。“什麽時候……你去學分 身術了?嗝!”


    康立修、倪定茂和那個不知名的女服務生,三人同時忍不住各翻了一記白眼。


    “抱歉,打擾你工作了。”倪定茂先解救了被郝慈恬抓住的服務生,讓她逃出生天。“下次請你喝咖啡賠罪。”


    女服務生眨眨眼,望著他溫文有禮的微笑,頓時有絲赧然。“不、不用了,那我去忙嘍?”臨走前,還不忘附贈秋波一記。


    “欸.”倪定茂笑眯了眼,藉此隱藏自己額上陡然冒出的黑線。


    “立修?”郝慈恬見二號分 身要走了,霎時有些心急。“你又要去哪裏?別丟下我啊!”下意識舉起腳,她差點沒跟那位女服務生“私奔”。


    “她隻是個服務生。”握住郝慈恬的肩,不讓她朝陌生人追過去,見服務生離去後,倪定茂才轉身麵對康立修。“你就是康先生?”


    他並不認識康立修,但因為兩人的朋友互有交集,所以偶爾當朋友間不經意閑聊的時候,他會聽見康立修的“大名”出現在他周邊;加上郝慈恬“公布”她男友的身分,所以他對“康立修”三個字如雷貫耳,感覺不至於太陌生。


    康立修挑起眉,不著痕跡且獨占地由倪定茂手裏,接過已呈癱軟的郝慈恬。“我是康立修,你是?”


    “倪定茂。”習慣性地由口袋中掏出名片,倪定茂必恭必敬地雙手奉上。“這是我的名片,請多指教。”


    “指教是不敢當。”連扯開笑容的意圖都沒有,康立修冷著臉,對這個企圖不明的男人沒啥好感。“現在我可以帶她走了嗎?”


    “呃,可是她醉了……”


    “看得出來。”整個人都半癱到他身上了,這不是醉了會是什麽?


    “嗯……還有,她的情緒不太穩定。”


    “我知道!”廢話!他們兩個正在嘔氣,他的情緒也很不穩定啊!這男人的閑事管得也太多了點吧?


    “你開車嗎?”沒忽略康立修的手指冰涼,八成是騎摩托車來的。“還是需要我送你們一程?”哎~~他是擔心郝慈恬受寒啊!


    “不用!”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康立修咬了咬牙,決定放棄他的酷帥摩托車,搭乘最便利的交通工且!“我們坐計程車!再、見!”


    將喝醉酒呈軟骨頭狀態的郝慈恬放到床上擺平,康立修汗濕了衣服,他準備先衝個澡,迴頭再來麵對這個喝醉酒的大麻煩。


    真是奇怪了,他記得上迴她喝醉時,話沒這麽多啊!那次她安安靜靜的,幾乎讓他忘了她的存在。可今天晚上是怎麽迴事?她聒噪得嚇人!沿途在計程車上吱吱喳喳個不停,連運將先生都差點沒“棄車逃逸”。


    他心不在焉地洗好澡,走出浴室,發現她立見直坐在床中央,雙眼有絲呆滯。


    “你醒啦?怎麽不多睡一會兒?”這麽點時間夠她清醒嗎?他很懷疑。


    “立修?”眨眨眼,被酒精醺紅的眼仿佛滲入一絲清醒。“你還在、生我的氣,對不對?”她迫不及待地質疑道。


    “沒啊。”額骨微微發燙,他實在很不想拿這麽不理智的理由跟她嘔氣,感覺自己像個未成熟的大男孩。“我哪有生氣?”嘟嘟嚷嚷地,他把話含在嘴裏含糊帶過。


    “沒有嗎?”狐疑地斜睨他一眼,郝慈恬滿是不信任的語氣。“那你……怎麽都不跟我……聯絡?”這點令她耿耿於懷。


    康立修擦拭濕發的動作在頸後頓了下,突然有點想笑的衝動。


    什麽嘛!他一方麵擔心她或許會逃避,一方麵又拉不下大男人的麵子求和——畢竟那種事,怎麽都不好說出口;沒想到她竟抱著「守株待兔“的想法,消極地在等他跟她聯絡?


    那這幾天來的思念算什麽?呿!兩個大笨蛋。


    “最近比較累啊,迴來就睡了。”工作是件很好的推托借口,反正它又不會申訴。“你可以打電話來啊,不然就到店裏找我也行……”


    哎,這樣又違背了他當初訂下的規定,可是他實在受不了兩人兩地相思,所以偶爾,他可以允許她稍稍“越線”一些些。


    “店裏?”眼前仿佛有層迷障,令她看不清他的臉,害得她不停地猛眨眼。“你找到新工作了?”


    欸?這妮子幹麽對他猛放電?康立修咽了下口水,感覺喉頭升起一抹幹涸的錯覺。


    “不、不是。”奇怪了,他結巴什麽?“就原本那家店。我答應老板多做半年,等他們找到人頂替再走。”他解釋著,順便壓下心頭的浮躁。


    “這樣喔?”她鬆了口氣,好像真怕他成了無業遊民似的。“那你半年以後怎麽辦?”難道再度成為失業人口?


    “或許自己開店吧?”其實還有很多細節沒設想過,因為他隻會做甜點蛋糕,對咖啡、茶類飲料卻一竅不通。“可惜我不會煮咖啡,對茶也沒研究,可能得找個幫手……”


    “我會啊!”她雙眼一亮,霍地興奮了起來。“我可以當你的好幫手!”


    “你會?”康立修愣住了,他怎麽都不知道?“你為什麽會?”他的表情實在拙到斃,可憐他毫無所覺。


    “咦?我沒說過嗎?”搔搔頭皮,她以為自己什麽事全跟他說過了。“我當然會啊,在便利店的工作之前,我曾經在咖啡廳做過一陣子,店裏的老板娘很用心地教我,所以……”所以她能煮得一手好咖啡。


    康立修明了地點了下頭。“後來呢?為什麽不繼續做下去?”那應該比便利店的工作好吧?至少可以訓練一技之長。


    她低下頭,雙眼吊高偷覷著他。“呃,你知道……現在很不景氣……”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總覺得或許她也該為那種結局負一點道義上的責任。


    康立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的意思是,倒了?”他還惡劣地伸出食指,然後往前傾倒,做倒閉狀。


    “對、對啦!”要死了!他非得說得那麽明白嗎?真是討厭死了!“不過那跟我沒關係喔!是老板周轉不靈……”她多此一舉地解釋道。


    “好好好!”康立修揉揉眉心,想笑又不敢笑,怕傷了她的自尊心。“我知道、知道,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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