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新仇舊恨(四)


    周昆轉由晉西過黃河,而不是從人民軍掌握的陝北或隴東直接迴**所在地的陝北鄜縣,自然是為避免**對其離隊原因的審查。但僅更換個地點,且又沒有原因的出現在陝北,周昆肯定仍難避開其黨內無止盡的審查。不過,周昆是帶著山中迷路後穿越日軍封鎖線被流彈所傷的傷痕出現的,加上她所攜帶的數萬法幣分文未動,**保衛處的人審查了一番後,便讓他暫且在陝北聽候處理。


    眼見初步審查結束,雖被局限於陝北但人身自由尚有保障,周昆便借機到抗大及一些老戰友處拜訪。過了幾天,見沒保衛處沒有進一步措施,周昆便從一隱蔽所在取出人民軍安全部人員埋藏在那裏的信件去見老毛。


    人民軍與**在陝北以延河為界,雖然一河之隔,但兩邊的防範措施卻是不同。人民軍這邊耗費人力、物力在沿河北岸構築了一道綿延數百裏的防護牆,既可充作河堤,又可防範人員私下往來。而延河南岸至甘泉之間的原有民眾,在人民軍當初進占陝北時幾乎全被遷到延河北岸安置,**抵達後因人力、物力匱乏的原因,也就隻能在這“無人區”裏布置了幾個警備團。幾千號人聽上去似乎不少,可從西側的橋山到東麵的黃河,其間距離有數百裏,整個警戒線也就難免有疏漏的地方。人民軍安全部的人員利用其間疏漏到**駐地外圍藏一封信還是不難做到的。


    老毛已經聽說了周昆出現並被審查的事,不過,既然保衛部門沒有找出其中的問題,周昆拜訪其他人也未受限製,老毛也就接見了這位從秋收起義就跟隨自己的老部下。


    在聊過了前方部隊和周昆在武漢的見聞後,話題自然就轉到了周昆山中迷路和受傷後出現在晉西的事情。


    “保衛部門對你進行審查,這是他們的職責,也是為了證明你自身的清白。隻要你周昆沒有叛黨投敵,那就問心無愧地讓他們查!”老毛撚了撚手中的紙煙,有些疑惑地問道,“115師是在晉東北,你迷路、受傷後究竟是怎麽出現在晉西的?聽說你還得到了人民軍的救治?”


    周昆已經把“過往”向保衛處交代過,他相信人民軍那邊一定做好了相應的配合措施,加上他又不是真的叛黨投敵,也就按照定好的說辭解釋道:“因為攜帶了六萬軍餉,身邊當時也就一個警衛員,出於安全考慮,我把資金一分為二,讓警衛員帶一半,我帶一半,分頭行動。我走的是山路,中間又迷了路,等鑽出山區後,已是到了定襄附近。隨後又遭遇了忻縣日軍派出的搜索隊,胳膊上中了一槍。逃脫日軍追捕後,本想在老鄉家裏休養一陣,可當地民眾因戰亂大多去了西北。等找到一戶人家後,我因流血過多支撐不住,那幾位老鄉便把我輾轉送到原平那邊的人民軍那裏。接著又被送到人民軍保德醫院救治。傷好了個差不多,我便準備歸隊,可離隊這麽多天,我不知道部隊還在不在原來的地方,就想過河向中央匯報下,並了解下部隊情況。”


    對於周昆的這番說辭,保衛部門已通過二戰區的關係暗中核實過,知道周昆確實是從保德經閻錫山部控製的晉西過的黃河。而周昆隨身攜帶的消炎藥品也能證實他在人民軍醫院中接受過治療。加上周昆身上除了槍傷和幾處擦傷外,並無受刑痕跡,應該沒有被日軍俘獲過,也就不存在投敵可能。這也是保衛部門未對周昆人身自由過於限製的原因。不過,周昆的說辭,以及得到證實的事項,並無法說清楚他與人民軍、晉綏軍之間真實關係,周昆暫且也隻能停留在陝北等待進一步審查。


    對於周昆的說辭,老毛未置可否,又問道:“你在保德,有沒有暴露115師參謀長的身份?”


    “我曾告訴過老鄉我是八路軍,加上我挎包裏還帶著文件和三萬軍餉,根本就隱瞞不住。”周昆苦笑了下,略一遲疑,又從隨身處拿出一封信來,說道,“在我離開之前,人民軍那邊還特意讓我給主席帶了一封信。他們說這封信對我黨至關重要,隻能交給主席親閱。”


    老毛接過信後,並未拆開,而是皺起眉頭審視著周昆,問道:“這麽說,你還是對保衛部門隱瞞了情況?你還隱瞞了多少?”


    “果然瞞不過主席。”周昆牽了牽嘴角,極為苦澀地笑了笑,想起趙振中所說的一定要對老毛說實話的囑咐,便下定了決心,坦然地與老毛對視,並說道,“迷路、受傷是借口,但進入西北卻是真的……”


    隨後,周昆幹脆竹筒倒豆子,把過往的一切向老毛抖摟個幹淨。見識了**此前的波瀾起伏,眼見黨內鬥爭又趨於激烈,加上攜款離隊肯定有暴露的那天,周昆心中已放棄了其個人在**內繼續發展下去的念頭。不過,老毛是他革命的領路人,這些年暗中對他也頗有照拂,周昆也就把胸中塊壘向老毛一吐為快。


    “我攜款離隊是想到武漢救助幾位留在老區的老部下和赤衛隊員,還有一群烈士遺孤。但沒想到西北盤查太嚴,我在蕭關就被抓住。不過,我沒有泄露任何黨和軍隊的秘密。”把自己的隱秘說完後,周昆心中輕鬆不少,又接著說道,“隻是,我覺得那民眾黨的趙振中似乎對我黨以往的隱秘相當清楚,對我黨內部現在的紛爭也有所了解,還請主席和中央多加注意!另外,趙振中對這封信極為重視,或許真有與我黨相關的大事,請主席妥善處理。至於我個人,聽憑組織處理。”


    “你想做逃兵?”聽了周昆所說的真相後,縱使老毛這幾年連番受挫涵養功夫大增,也忍不住怒形於色,恨鐵不成鋼地拍案斥道,“這多年的信仰和堅持就因為一點點挫折,你就全然拋棄?!你個逃兵!”


    “主席,自從跟著您秋收起義以來,我周昆槍林彈雨也沒皺過眉頭!從參加革命那天起,我就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周昆抗聲說道,“可是,我們和蔣介石打了這麽多年,現在與其合作不說,還‘一切經過統一戰線’,這不等於變相的接受老蔣的招安嗎?!老區的群眾在我們走後遭了國民黨大肆屠殺,現在見我們當了國民黨的官,這讓大家怎麽想?反正我讓那位老部下指著鼻子罵得無話可說!”


    歎了口氣後,周昆不顧老毛臉色難看,又接著說道:“如果隻是這樣那倒也罷了,可黨內殘酷鬥爭何時是個頭?我們黨內宣揚要講團結,不能搞派係,可有些人嘴上說的天花亂墜,但結果呢?他們就是有意想整我們這些早上山的!秋收時第一師有五千人,可這些年下來,就剩幾十號人了!就是井岡會師後的老井岡現在又剩下了多少?自己人殺來殺去,中央蘇區丟了,輾轉到了陝北,現在長江局又跳了出來,黨內鬥爭又將再起,眼見又會是一番腥風血雨,我們黨這究竟是在做什麽?!真的是為了國家,為了民族和人民群眾嗎?!”


    “你個逃兵還有理了?!”老毛氣急反笑,指點著周昆斥道,“不錯,我們黨內是在一些人和事上出了問題,甚至一些政策也過了頭,但正因為有了這些問題,我們才更應該和他們鬥下去!逃避除了讓烈士們的鮮血白流,讓小人在黨內得誌,最終把整個黨搞垮外,能有什麽用?!要想糾正錯誤,挽救我們的黨,就一定要留下來和他們鬥爭到底!守得雲開見月明,我堅信將來的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喘了口粗氣,老毛餘怒未息地說道:“你這思想有問題!你給我迴去!關起門來好好想想!等想清楚自己錯在哪裏了,再說!”


    聽老毛隻讓自己閉門思過,周昆撓了撓頭,有些疑惑地問道:“主席,你不送我到保衛處重新審查?”


    “查?一麵之詞怎麽不查?”老毛沒好氣地用手一指門口,責罵道,“你迴去後給老子老老實實呆著!”


    雖然驚詫於老毛板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周昆卻也明白這是老領導的一番關照,便滿懷感激地敬了個禮後,轉身離開。


    周昆走了,老毛卻在屋子裏吸著煙來迴踱步。對周昆所說的他與趙振中在西北見麵的經曆,老毛相信周昆並未說謊。但周昆在武漢的見聞,以及他對黨內鬥爭心灰意冷,卻讓老毛感觸很大。


    幾年前,一幫在蘇聯喝過洋墨水的書生,沒有任何國內革命經驗,隻憑共產國際委派的名義就把各個根據地搞垮。現在王明迴國又是這般套路,竟擅自成立了長江局,長江流域及周邊共十三省的組織機構聽從其領導,甚至東南分局和新四軍也歸其領導,陝北中央說的話還不如長江局管用,王明甚至以中央名義發布文件和聲明,**確實出現了分裂的苗頭。這讓老毛憂心忡忡。


    在屋內轉了幾圈後,老毛瞥見了桌子上周昆送來的那封信。稍一猶豫後,他便撕開了封口,瀏覽起來。信裏的內容很簡短,既沒有抬頭也沒有落款,隻有打印出來的幾行鉛字。但這幾行鉛字卻是關於31年10月3日共產國際執委會書記處書記皮亞特尼茨基簽署的政治書記處政治委員會會議第185號記錄,以及趙振中所附的對當年**未經組織程序由王、周兩人擬定政治局名單的簡介和建議。


    看完信中內容後,饒是老毛製怒功夫這幾年突飛猛進,臉色也是變了幾變。狠狠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後,壓製不住的低聲怒罵道:“篡黨!這是篡黨!”


    老毛急轉身形就要去找張聞天等人洽商,但走到窯洞門邊卻又停了下來。看著手中的信件,老毛輕輕搖了搖頭,歎道:“不足為憑,反倒有可能打草驚蛇。看來,趙振中的建議沒錯,打鬼還得借助鍾馗啊……”


    思索了片刻後,老毛朝門外喊道:“葉子龍,你去把周昆給我找來,我還有話問他!”


    時為軍委第一局機要科科長、老毛機要秘書的葉子龍從隔壁屋子裏答應一聲後,就急匆匆朝外奔去。


    沒等迴去就又被叫到老毛麵前,周昆有些忐忑地問道:“主席,您找我?”


    “你說實話,這信裏的內容你清楚嗎?”老毛看似輕描淡寫地問道,“趙振中有沒有和你談關於我黨內部的問題?”


    “趙振中隻說這封信對我黨至關重要,一定要我親手把它交給主席,我並不清楚信中內容。”周昆肯定地說道,“對於我黨內部問題,除了我前麵和主席所說的那些內容外,趙振中還說‘國際派’是書生誤國,爭權奪利。此外再沒有別的。”


    “這封信對我黨確實至關重要。有些人也確實是書生誤國,爭權奪利。但這舊賬新帳,我們總有和他們清算的時候!”老毛沉吟了片刻,看了看周昆,又道,“另外,今天你和我說的這些屬於保密內容,在中央沒有決定之前,就不要對外亂說了!在陝北把傷養好,等過些天組織決定下來了,你再迴部隊。革命意誌要堅定,不要動不動就撂挑子,要相信將來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能逃過一劫,周昆自然心中高興,可他還是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主席,這能行嗎?”


    “你叛黨了?你投敵了?還是你攜款潛逃了?”老毛瞪了他一眼後,沒好氣地說道,“既然都不是,那你不過就是替人送了封信,一時迷糊罷了。有錯就改,仍然是好同誌!不過,這種錯誤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是!”周昆敬禮應道。他這迴是真的開心。雖然此前因對一些事情想不通而借機離隊,可真離開了那待了十多年的隊伍,離開那些老領導、老戰友、老部下,他還是心中不舍。現在得了老毛的開解,去了塊心病,周昆卻又想早日迴部隊了。


    老毛這種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處理方式並非隻對周昆。當年在百色起義時,那位後來曆史上的鄧總工程師在起義前夜就借口向中央匯報離開隊伍。後來黨內、軍內就有人詬病其為“逃兵”,但因老毛對其信任,認為人才難得,鄧“逃兵”的曆史才被忽略。後世有人創作百色起義的油畫和雕像,還將鄧在突出位置以彰顯其功績,殊不知,當時鄧在起義尚未發動時就以“向中央匯報”的名義,早早開路了。


    送走了周昆,老毛便去與張聞天、任弼時等人研究,準備派**代表團去莫斯科,尋求共產國際的支持以應對王明和長江局的挑戰,把分裂的苗頭及早消弭下去。


    談論了一陣後,任弼時主動請纓道:“陝北這邊離不開你們,還是我去蘇聯走一趟吧。不過,這去蘇聯的道路也成問題,要是從南方出海轉經歐洲去蘇聯,不但路途過於遙遠,也會驚動長江局一幹人。若是從北邊走,這靠近蘇、蒙邊境地帶又都被封鎖,很難通過啊!”


    對任弼時的請纓,眾人都沒有異議。但去蘇路線的選擇卻讓與會眾人頗費思量。東三省在九?一八之後就被日軍占據,熱河、察哈爾也先後落入日本人掌握。而寧夏、新疆則在36年年初前就被人民軍先後占據,綏遠又剛被人民軍占領,這直接通往蘇聯或者轉經外蒙去蘇聯的道路便徹底中斷。**代表團若想趕時間由陸路去蘇聯,那盤查嚴密的日軍或人民軍控製區,就絕難通過。


    “要不,我們不經歐洲,先去香港,再乘船去海參威怎樣?”張聞天建議道,“日軍尚未完全封鎖東南沿海,香港是英國人控製,從那裏去海參威應該沒多大問題。”


    “這條路線同樣距離不短,而且華中派遣軍正在長江流域作戰,代表團有可能要穿越日軍封鎖線,風險同樣不小。”老毛搖了搖頭,說道,“要我看,還是經綏遠、外蒙去蘇聯穩妥些。民眾黨雖然和我們在一些問題上相互間口誅筆伐,但卻沒下死手,甚至我們派到山東的同誌被護衛軍抓捕後也隻是關押。選擇綏遠、外蒙路線,即便真被民眾黨發現了,也沒有性命之憂,但若是落到日本人手裏,那肯定是最壞的結果。”


    有了趙振中暗中送來的那封信打底,老毛相信,至少**代表團此次借道去蘇聯不會有多大問題。當然,也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民眾黨放水上,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的。


    “安全方麵,民眾黨控製區確實要好一些,即便被抓住也就是勞改幾年。”任弼時點頭說道,“我看可以走綏遠、外蒙這條道。現在黃河尚未開凍,我們先過河到晉西,讓在二戰區的同誌弄些個皮貨商的身份憑證,經晉西北、綏中、外蒙,去蘇聯。當然,要提前和國際那邊打好招唿,免得我們出現在外蒙後造成誤會。”


    敲定了去蘇聯的路線,老毛等人又確定了去蘇聯的人選,會議也就算結束。會後,老毛以商量去蘇準備為借口,把任弼時拉到自己住處,特別交代一些問題。


    老毛交代的主要有三件事:一是盡可能取得共產國際對陝北中央的支持,這是代表團去蘇聯的主要目的;二是取得共產國際對米夫幹預六屆四中全會的書麵意見,看當年的全會是否真的符合共產國際的規定;三是查找共產國際那份185號記錄,看當年的政治局人選究竟是國際決定還是他人擅自決定。


    任弼時清楚這後麵兩件事的分量,一旦國際給出的答複與**以往的說法不符,那黨內又會是一番天翻地覆的局麵,便凝重地問道:“主席,這第一件事自然要辦妥,可這後麵兩件事情關係重大,為何不在會議上說?”


    “弼時,我得到一些線索,我們黨內有人要篡黨!這後麵讓你查的兩件事情就與此有關。為了不打草驚蛇,也為了挽救我們這個黨,在沒有得到確切證據之前,有些事情隻能變通一下。”老毛唿出一口煙後,又道,“這後兩件事情,隻限於代表團幾個人知道,在沒有確證之前,範圍就不要擴散了。”


    經過這些年的磨礪,任弼時已經從當初的反毛派轉變成了堅定地擁毛派。在老毛提及那後麵兩件事的時候,任弼時心中就已有所猜測,但老毛“篡黨”的說法還是讓他大吃一驚!


    但仔細想想,任弼時卻又覺得老毛說的有道理。如果當初米夫是違背共產國際意旨行事,黨內的一些人被米夫扶持上台後,不經過組織程序、不經國際事先批準,私下擬定政治局人員名單,再對**內部說是國際的意見,對國際則說是中國同誌的決定,進而使臨時政治局人選得以確定,不管當事人當時心中究竟如何想,但在事實上確實是篡黨!


    任弼時思量片刻後,對老毛賦予的重任也就點頭接受:“主席放心,我一定查個水落石出!好讓中央把我們黨這些年來的錯誤和眼下的問題徹底糾正過來!我們黨曆史上的舊賬太多,現在的新賬也不少,該是徹底清理的時候了!國內局勢如此,我們黨再不改變,可就被民眾黨給越落越遠了!”


    “你能這樣想就好!”老毛笑道。


    **代表團在為去蘇聯做緊張準備,趙振中卻將陳海瀾、鄭建濤找來,給兩人下了一道命令:“在未來一個月內,對經過綏遠去往外蒙的人員要嚴密監視,但除非有確切的投敵跡象,我軍不予抓捕。若是隊伍中有三十多歲戴眼鏡的男子,放行便是!”


    見陳海瀾、鄭建濤不明所以,趙振中解釋道:“我們現在主要精力放在對日作戰上,對蘇、蒙方向隻是警戒和防禦。而被我們放行通過的,很可能是**去蘇聯的代表團。我們這麽做隻是給陝北**人員一個借助鍾馗打其黨內小鬼的機會。若是他們能借機清理下黨內的‘國際派’,那我們將來與蘇聯對上時,會少許多麻煩。”


    陳、鄭兩人這才明白過來,迴去後便遵令而行。不過,**代表團尚未前往蘇聯,民眾黨這邊卻先後接到了閻錫山和**方麵的來電。雖然來電有先後,可內容卻是一致,都是請求西北派出精幹醫療力量搶救一位重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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