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主客之勢（四）
人民軍能在短短一天之內收複綏遠、晉北諸多區域，這除了其兵力眾多，又有火力上的優勢外，還與日軍兵力分散，各處缺乏重火力有關。
26師團曾一度擁有一百多門火炮，但在幾個月前與人民軍的炮戰中，山炮兵聯隊被徹底摧毀，野炮聯隊也損失了十多門火炮。整個26師團剩下的隻有二十四門大正十四式野戰加農炮，以及三十四門九五式野炮。
此前在部署兵力時，後宮淳在原平、崞縣、代縣、繁峙等地分別部署了一個步兵大隊和四門九五式野炮，而在應縣這邊，除部署了一個步兵聯隊和輜重隊、通訊隊外，還有十二門九五式野炮和六門大正十四式野戰加農炮。隨後，後宮淳又在懷仁部署了一個步兵大隊和六門九五式野炮，便將其餘兵力都帶到了大同。
人民軍在攻打原平、崞縣、代縣時，一上來就鉚足了勁用輕重火力實施覆蓋式打擊，那幾個日軍大隊根本就來不及動用火炮便被消滅。但在應縣這邊，日軍總兵力五千多，又有火炮助陣，加上柳、蔡兩人因圍點打援而有意降低了對黑田重德所部的打擊力度，城內日軍在遭受嚴重損失後，卻因黑田的嚴命及人民軍“不受降”的政策而拚死頑抗。這也使應縣直到5日下午兩點仍未被攻克。
“繼峰，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還是早點結束這邊戰事，盡快北上，與海瀾他們合攻大同得好。”兩點過後，蔡廷鍇得知其他各路大軍的進展情況後，便分析道，“繁峙、懷仁兩地前來增援的小鬼子已被我們消滅，大同又正遭受我軍自空中和地麵的猛烈打擊，蓮沼蕃和後宮淳是不會再派兵增援應縣了。”
在上午10點左右，從懷仁、繁峙增援的兩部日軍從南、北兩個方向上先後接近應縣，妄圖裏應外合一舉消滅圍城的人民軍。但日軍增兵的舉動，卻正入柳、蔡兩人圍城打援的算計之中。
一般來說，實施打援的一方因處於主動地位，都會選擇對己方有利的戰場對敵人進行伏擊。柳、蔡兩人自然也選定了對人民軍比較有利的位置，隻不過，卻並非追求地勢險要，而是要求地勢開闊。這卻是為了讓裝甲汽車團、防空團、車載炮團發揮其機動性，實現火力機動殲敵。
南、北兩路各不足一個大隊的援兵，在先後落入人民軍伏擊圈後，麵對裝甲汽車團、防空團、車載火炮團各一部，加上部分步兵的聯合打擊，根本就翻騰不起什麽浪花來！到中午前後，這南、北兩路援軍便被徹底消滅！
雖然在緊急時候要指揮部隊應付三個戰場，可柳、蔡兩人卻遊刃有餘。應縣黑田重德所部此前已被人民軍打殘，又被柳、蔡兩人用一個車載重炮團、一個步兵團和兩個牽引火炮營堵在城內，黑田重德指揮殘餘兵力接連幾次突圍不果後，對援軍的覆滅也就無能為力。
聽蔡廷鍇提及北上事宜，柳繼峰意猶未盡地咂了下嘴，又笑著說道：“海瀾他們在大同一打起來，我們這邊就釣不到什麽魚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把黑田重德徹底解決掉，等南麵那兩個團經繁峙北上後，我們再連夜北上大同，湊湊熱鬧！”
接著，柳繼峰又轉頭對32師師長顧濰南叮囑道：“等拿下應縣後，炊事人員一定要多弄些薑湯給大家喝。部隊從昨夜開始就沒有休息好，今晚又要連夜北上，寒冬季節裏可不能出現非戰鬥減員！”
“都準備了，連二團、三團的也一起準備了！”顧濰南樂嗬嗬地說道，“等打完應縣，我們全師還想著去大同打鬼子，可不能有掉隊的！”
32師剛組建不久就被賦予攻打應縣的重任，還能撈著去大同和日軍重兵交鋒的機會，這讓顧濰南和該師官兵興奮不已。
“你小子就偷著樂吧！”蔡廷鍇拍了一下顧濰南的肩膀後，又提醒道，“可別光顧著你們32師，兩個車載重炮團的兄弟也要照顧到！”
“那哪能呢！保證一個都不落！”顧濰南高聲迴道。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還是先解決黑田重德，後勤上的事等拿下應縣後再細說。”柳繼峰擺手說道，“命令兩個車載火炮團和32師兩個炮兵營，從兩點半開始，對應縣進行二十分鍾炮火急襲。裝甲汽車團、防空團、步兵團各留一個營兵力在外圍，防止敵人趁機逃竄！其他部隊在炮火停下後，按各自分工會攻應縣！記住，對於日軍，我們不受降！”
隨著柳繼峰命令的下達，總共九十六門火炮的炮口指向了此前已標定的應縣區域，其他參戰部隊也做好了攻擊應縣的準備。黑田重德所部也就注定了覆滅的命運！
兩點半一到，近百門105、155火炮一齊怒吼起來，一枚枚炮彈沿著既定彈道，唿嘯著向各自的目標奔去。隨著炮彈觸地爆炸，大地上傳來一陣陣顫抖，而彈片、鋼珠更是四處飛濺，向著附近的建築、人體等一切遮擋物進行無規則的攻擊！
人民軍此前攻擊應縣時，隻動用了車載105炮團和32師兩個炮兵營，車載155重炮團並未動用。可即便如此，應縣日軍配屬的十八門火炮也被人民軍擊毀了十三門。 首發當車載155重炮團也加入攻擊序列後，龜縮在應縣指揮部裏的黑田重德徹底懵了，他萬沒想到人民軍竟然對一個縣城動用了如此之多的重炮！
在援軍救助未果後，黑田重德還曾幻想著等入夜後分散突圍，並估量著自己逃出生天的可能。但當人民軍動用上百門重炮對應縣發起急襲後，黑田看著指揮部外被炮彈炸得四處橫飛的各種物件，感受著腳下大地傳來的陣陣顫抖，心中泛起前所未有的絕望：“應縣完了，自己和數千帝國將士也完了……”
二十分鍾後，在炮火中僥幸未死的數百日軍殘兵剛想喘口氣，卻又迎來了人民軍攻城部隊輕重火力的打擊。
以裝甲汽車團、防空團各兩個營為先導，32師師屬偵察營和兩個步兵營隨後跟進，人民軍攻城部隊分成多路從轟開的城門和城牆缺口處進入了應縣縣城。
雖然此前重炮急襲所炸出的一個個炮彈坑給人民軍的搜索攻擊帶來不便，但憑借優勢兵力和火力，入城部隊還是很快就將龜縮在幾個角落妄圖頑抗的日軍給清理幹淨。黑田重德及其指揮部成員、衛隊也同樣沒有逃脫覆滅的下場。
不過，在角落裏垂死掙紮的日軍也給入城部隊造成了數十人員的傷亡。這或許算是此戰裏美中不足的地方。畢竟，在即將勝利的前一刻倒下，這總讓活著的人心中充滿遺憾。
將近5點時，應縣內的清理行動已宣告結束，人民軍的傷亡人員也得到妥善安置。也就在這個時候，攻克崞縣、代縣的32師二團、三團，在進占繁峙後，趕到的應縣這邊。
中午過後，32師二團、三團，及配屬的兩個炮兵營就從代縣向繁峙攻擊前進。繁峙的日軍主力此前在增援應縣時已被人民軍殲滅，縣城內隻剩下百十號小鬼子，根本就不是32師兩個團的對手！
解決了繁峙日軍並留下警戒兵力後，這兩個團又繼續北上，最終在5點左右和32師主力於應縣會師。從代縣經繁峙到應縣約有一百二十多公裏，考慮到其間還要解決繁峙日軍，這兩個團的行進速度著實不慢！
“32師各部歸建，我們北上就能緩解二路軍更多壓力了。”拿下了應縣，兵力又得到加強，蔡廷鍇心情愉悅地說道，“連夜北上，我們還能趕上攻擊大同！”
“今晚我們是要北上，但就不參與攻擊大同了。”柳繼峰卻搖了搖頭，又接著道，“我們這路部隊除了拿下應縣並殲滅了小鬼子兩路援軍外，算上原平、崞縣、代縣等地消滅的日軍，幾乎把26師團三個步兵聯隊給包圓了。將士們一日夜間跋涉數百公裏，又接連作戰，怎麽也要稍微緩一緩。而部隊此戰中耗費的彈藥也急需補充。況且，海瀾他們的二路軍有兩個師加一個重炮旅，又是從中午對大同展開攻擊，現在也應該用不著我們幫手。”
蔡廷鍇有些詫異道：“我們今晚真的不參與大同作戰？那部隊在哪裏過夜？”
“今晚不參與大同作戰，既是讓我部將士休息下，也是給其他部隊鍛煉的機會。作為新組建部隊，32師今天打的不錯，可其他部隊，象海瀾那邊的22師也同樣需要磨練的機會。”柳繼峰解釋了兩句後，又道，“我們今夜就在懷仁宿營。”
與繁峙情況類似，懷仁日軍主力在增援應縣時被殲滅後，留守兵力同樣不多。陳海瀾在率61師、22師機動部隊及六縱重炮旅沿公路向大同突進時，並未費多少力氣就奪取了懷仁。而攻占懷仁也打開了人民軍兵力和作戰物資通向大同的門戶，為晉北作戰的勝利奠定了基礎。
“我明白了，這就是位置不同，看問題的角度和思路也不同！那我們今夜就好好休息下，等明天再和小鬼子的援軍較量！”蔡廷鍇釋然道。
如果柳、蔡兩人隻是師長，那肯定會帶部隊直奔大同和小鬼子好好幹一場。可兩人現在是榆林戰區的正、副參謀長，在考慮問題時就不能隻盯著某一處，而要著眼於整個戰局。就幾個新組建部隊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柳、蔡等人總要盡可能地把一碗水端平，給各個部隊相應的鍛煉機會。這才能保證人民軍不斷的發展壯大。
柳繼峰、蔡廷鍇的決定，以及第一路軍的戰果很快就通過電報傳到了榆林戰區的指揮部裏。
“這一天之內打掉了26師團的步兵團指揮部，殲滅了兩個聯隊又兩個大隊的步兵，還消滅了大半個野炮兵聯隊。第一路軍打得不錯！”周明遠開懷笑道。
“那不是相當於一天之內殲滅了一個師團？”戰區後勤部長朱榕驚歎道，“那照這個速度打下去，整個華北方麵軍也不夠我們打多久的。”
“沒那麽誇張。”鄒德貴搖了搖頭，扳著手指算道，“應縣那邊是26師團步兵團指揮部加上一個步兵聯隊，以及部分炮兵、通信兵、輜重兵等，共有五千多小鬼子。原平、崞縣、代縣、繁峙各有一個大隊的日軍及少量炮兵，這部分日軍不足五千。再加上由懷仁增援應縣而被消滅的近千號日軍，第一路軍今天消滅的小鬼子有一萬一千多。隻不過，這些都是26師團的精銳所在。經此一戰，26師團也基本上算是廢了！”
雖然鄒德貴說的是實情，可這個戰果已夠驚人的了！
在座眾人裏朱榕曾親曆過九？一八，知道日軍在東北的肆虐，而翁照垣則在上海和長城一線同日軍拚殺過，兩人都知道日軍的強悍。但在民眾黨武裝麵前，昔日驕橫不可一世的日軍卻連吃敗仗，這使得兩人尤為感慨。
“能取得這樣的戰果，是有原因的。一是我軍在各處的兵力、火力都超過日軍，加上還有空中優勢；二是日軍兵力分散，給了我軍各個擊破的機會；三是我軍以有備對無備，突襲之下，打了日軍一個措手不及。這種戰果今後或許還會有，但日軍接連吃虧後，肯定會更加警覺。再想有這樣的機會可就不容易了。”周明遠雖然同樣高興，卻仍清醒分析道，“若是日軍集中兵力固守一地，那可就要難啃得多了。象大同，日軍憑借其收縮後的兩萬多兵力，在我軍陸、空力量的聯合攻擊下，至今仍未被攻克。”
“那是不是把其他方向的部隊調一些上去？”徐超遠建議道，“繼峰那邊今夜就能趕到大同。綏遠境內基本平定，也用不著把十一、十二兩個縱隊都放在那裏。不若從這兩個縱隊裏各抽調一個師加強到大同。”
“十一縱的請戰電報我已看過，留下112師擔負包頭至臨河間的防務，把111師及該縱重炮旅東調涼城。十二縱留下122師擔負薩拉齊至歸綏一帶的防務，121師及該縱重炮旅集結在卓子山一線。另外，再把剛劃歸戰區指揮的52師加強到代縣、崞縣，以隨時增援原平的62師，阻擊可能北上的20師團；102師加強到陶林，穩定綏東並做好隨時接替其他部隊作戰的準備。”下達兵力調整命令後，周明遠又接著說道，“眼下大同雖在激戰，可結局已基本確定。我們要應對的是杉山元隨後的增兵。至少也要再打掉其援兵的先頭部隊，然後再通過對峙磨練我軍部隊，牽製華北方麵軍南下兵力！”
52師、102師是去年底完成組建，並準備加強到山南戰區五縱、十縱的。但現在山南局勢並不緊張，趙振中也就將這兩個師交到周明遠手上，希望能借對日作戰的機會，提早讓這兩個師得到實戰磨練。雖然這兩個師裏有相當比例的老兵，可老兵若不經常磨礪也難免銳氣消散，更何況還近半數新兵需要經過實戰檢驗。當然，這兩個師的到來，也使榆林戰區的兵力更為充沛，也讓周明遠對與杉山元交鋒充滿信心。
“要想吸引華北日軍，那不如我們讓先生將今日戰果對外公布。喪師失地下，杉山元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且戰果的公開還能進一步提振國人抗戰的心誌，提升我黨、我軍的威望。”徐超遠顯然已融入了戰區政治部主任的角色，考慮問題已不再單純從軍事角度出發。
“這個主意不錯！超遠你複核一下有關戰果，再擬個建議電，我簽署後給老趙發過去，應該還能趕上6點多鍾的新聞播報。”周明遠決定之後，又問洪飛，“日軍航空兵所謂的新式戰機性能怎樣？”
“這種飛機是下單翼結構，速度比以前雙翼機有所提升，但各方麵性能還是遠不如我軍戰機！”洪飛自豪地笑了笑，“陽高、張家口兩個機場被我軍摧毀後，小鬼子今天下午曾從北平機場起飛了三十多架飛機到大同一帶參戰，卻被我空二團和地麵防空力量全部殲滅。不過，我軍也有兩架戰機嚴重受損。”
日軍新式戰機是38年初才列裝部隊的中島九七式。這種飛機雖比日軍此前列裝的雙翼機有了不少提升，但卻仍不是人民軍f-1的對手。
在陽高、張家口兩個機場被人民軍摧毀後，日軍戰機若想增援大同隻能從北平或保定機場起飛。不管是北平還是保定，到大同的直線距離都在三百公裏左右。而中島九七式的航程隻有八百公裏，再考慮到規避太行和晉北高山、氣流等不利影響及往返所需，中島九七戰機即便到了大同上空，其滯空時間也將極為有限。
“摧毀日軍在晉北及附近機場，能進一步擴大我軍空中優勢，確保整個戰役的勝利。但日軍的瘋狂卻不能忽視。不管是西北還是山東，空軍都要盡量發揚我軍戰機性能優勢，采取機動和火力殲敵的方式，避免與其chan鬥！”周明遠提醒道。
盡管現在不是二戰末期，可深受武士道影響的小鬼子瘋狂起來，說不準會提前搞出自殺攻擊的方式來消耗西北和山東的空中力量。這種可能要提前避免。
周明遠等人在為戰役隨後的發展做準備，而趙振中在接到周明遠發來的戰況通報和建議電後，也心情愉悅。當下，便擬了一份手令，派人將手令和戰況通報的簡略稿給廣播電台送了過去。
在5日晚上6點50分的時候，西北廣播電台的播音員突然中斷正常播音，用略帶激昂但鏗鏘有力的聲音說道：“現在插播本台剛剛收到的消息。我西北人民軍今日淩晨5點發起收複綏遠、殲滅日軍駐蒙兵團的作戰行動。
截止本台收稿時，我人民軍已收複黃河以北、陰山和大青山以南的廣大區域，收複晉北原平、崞縣、代縣、繁峙、應縣等地，殲滅包括26師團兵團長黑田重德在內的日軍一萬四千五百七十二人，殲滅偽蒙古政府德王、李守信等分裂國家、賣國投敵分子八千餘人。此外，我西北空軍還摧毀了陽高、察哈爾兩地的日軍機場，擊毀機場及來犯敵機五十餘架。
到目前為止，我人民軍將士仍在大同與日軍激戰，殲滅該部日軍及收複大同也進入倒計時階段……”
人民軍在綏遠、晉北兩地同日軍發生激戰，這個消息已被國內外當天的報道所證實，各種各樣的猜測也充斥著國內各大報刊的版麵。
但不管是華北方麵軍的杉山元等人，還是武漢的老蔣等人，甚或是陝北和武漢的**要員，以及報刊報道中所謂的“權威人士”，都絕沒想到人民軍在整個戰役在發起的當天就能取得如此驚人的戰果！
要知道，駐蒙兵團不但有26師團，還增加了酒井鎬次的混成第1旅團，並補充了五個步兵大隊，總兵力約有三萬八千多人。而德王、李守信等人組織的偽蒙軍，除了三個騎兵師外，還有數千拚湊起來的步兵，總計也有近萬兵力。
而現在，人民軍竟在一天之內打掉了駐蒙兵團三分之一還多的兵力，並徹底消滅了偽蒙古政府及偽蒙軍，這是何等樣的實力？！又是何等樣的強悍？！
壯哉，人民軍！壯哉，民眾黨！
絕大多數國人為西北的戰果歡欣鼓舞，而在武漢的老蔣則感到民眾黨及其武裝所帶來的日漸沉重的壓力。一大早還認為人民軍此戰不會順利，可到晚間卻獲得西北大捷的消息，這讓老蔣在震驚於民眾黨武裝戰力可怖的同時，也為其國民政府將來的命運充滿憂慮。
老蔣很清楚，民眾黨武裝在西北和山東的對日作戰中接連獲勝，特別是此番一日間竟能收複偌大失地並殲滅日軍重兵，原本看來頗為寬大的與民眾黨和談條件，現在肯定不會被民眾黨所接受。而和談上的主動已再非老蔣所能掌握……
與老蔣相比，身在臨汾的閻錫山心中則五味雜陳。他既為人民軍吸引日軍注意力，自己壓力減輕而感到高興，也對自己這個越來越強大的鄰居感到有些不安。
民眾黨此番收複的失地原來可都是晉綏軍的地盤，日軍從閻錫山手中奪走後，現在人民軍又從日軍手裏奪了迴來，可這一去一迴間，綏遠和晉北卻悄然變了個主人。閻錫山心有不甘也就難免。
“綏遠是肯定沒了！”閻錫山仰天長歎，“隻希望趙振中能恪守承諾，不是真個圖謀晉北……”
在此前與閻錫山的會談中，趙振中曾表示，隻要晉綏軍不攻擊西北，人民軍無意向晉西北以外的山西地區擴張。其後，閻錫山為了促使西北出兵牽製日軍，緩解自己壓力，經一再主動要求，西北才同意將布防範圍擴至寧武、朔縣兩地，並將山陰作為遊擊區域。在此戰之前，西北也一直按照以往約定行事，閻錫山也由此希望趙振中能繼續遵守以前約定。
日軍占領綏遠，閻錫山也是心疼。隻不過綏遠人口少，有限的幾家毛紡、肉食加工企業已在大戰爆發後撤離，且傅作義、王靖國等人又把原在綏遠的晉綏軍給帶到了山西，加上山西形勢緊張，閻錫山對日軍占領綏遠，隻是心疼一陣後也並未覺得如何。
相比於綏遠，晉北等地更為閻錫山看重。晉北不但關係著山西的北部屏障，也存在著煤炭等豐富的礦產資源。日軍侵入後，閻錫山雖然心痛難耐，可麵對日軍的強勢和殘暴，也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裏吞。可以說，綏遠和晉北的得失帶給閻錫山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而現在人民軍殲滅駐綏日軍，收複綏遠、晉北等地，卻使閻錫山心思又翻騰起來。
就大多數人來說，其原本不甚看重的某件物品被外來強勢力量掠奪後，這個人雖然會心疼一陣，但在無力抗爭的情況下，心疼的同時卻會慶幸“幸好被搶的那些不值錢”。不過，一旦某天，這個人的鄰居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力，打敗外來強盜並將其掠奪的物品變成戰利品後，原來失去該物品的人就難免產生上門講理以及收迴的想法。
閻錫山在得知人民軍收複綏遠，並正與晉北日軍激戰的消息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從人民軍那裏拿迴綏遠和晉北。
不過，閻錫山畢竟是從辛亥以來就在民國上層摸爬滾打了近三十年，細想之後，就知道自己過於想當然了。綏遠、晉北在今後肯定會遭到日軍報複性攻擊，閻錫山現在固守晉南都忙不過來，可沒有多餘力量去綏遠、晉北趟渾水。
再說，民眾黨武裝在山東、晉北、綏遠接連殲滅日軍重兵，西北現在的力量比日軍還要強悍，這絕不是閻錫山所能招惹得起的。閻錫山自己也明白，與西北這個日漸壯大的好強相比，退守晉南的晉綏軍充其量也隻是個破落戶，兩者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不過，若是就這麽任憑西北占據綏遠，閻錫山又心有不甘。想來想去，閻錫山覺得還不如就此私下承認民眾黨對綏遠的控製，再由此換取民眾黨對將來歸還晉北的承諾，並從西北方麵多爭取一些物資、裝備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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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軍能在短短一天之內收複綏遠、晉北諸多區域，這除了其兵力眾多，又有火力上的優勢外，還與日軍兵力分散，各處缺乏重火力有關。
26師團曾一度擁有一百多門火炮，但在幾個月前與人民軍的炮戰中，山炮兵聯隊被徹底摧毀，野炮聯隊也損失了十多門火炮。整個26師團剩下的隻有二十四門大正十四式野戰加農炮，以及三十四門九五式野炮。
此前在部署兵力時，後宮淳在原平、崞縣、代縣、繁峙等地分別部署了一個步兵大隊和四門九五式野炮，而在應縣這邊，除部署了一個步兵聯隊和輜重隊、通訊隊外，還有十二門九五式野炮和六門大正十四式野戰加農炮。隨後，後宮淳又在懷仁部署了一個步兵大隊和六門九五式野炮，便將其餘兵力都帶到了大同。
人民軍在攻打原平、崞縣、代縣時，一上來就鉚足了勁用輕重火力實施覆蓋式打擊，那幾個日軍大隊根本就來不及動用火炮便被消滅。但在應縣這邊，日軍總兵力五千多，又有火炮助陣，加上柳、蔡兩人因圍點打援而有意降低了對黑田重德所部的打擊力度，城內日軍在遭受嚴重損失後，卻因黑田的嚴命及人民軍“不受降”的政策而拚死頑抗。這也使應縣直到5日下午兩點仍未被攻克。
“繼峰，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還是早點結束這邊戰事，盡快北上，與海瀾他們合攻大同得好。”兩點過後，蔡廷鍇得知其他各路大軍的進展情況後，便分析道，“繁峙、懷仁兩地前來增援的小鬼子已被我們消滅，大同又正遭受我軍自空中和地麵的猛烈打擊，蓮沼蕃和後宮淳是不會再派兵增援應縣了。”
在上午10點左右，從懷仁、繁峙增援的兩部日軍從南、北兩個方向上先後接近應縣，妄圖裏應外合一舉消滅圍城的人民軍。但日軍增兵的舉動，卻正入柳、蔡兩人圍城打援的算計之中。
一般來說，實施打援的一方因處於主動地位，都會選擇對己方有利的戰場對敵人進行伏擊。柳、蔡兩人自然也選定了對人民軍比較有利的位置，隻不過，卻並非追求地勢險要，而是要求地勢開闊。這卻是為了讓裝甲汽車團、防空團、車載炮團發揮其機動性，實現火力機動殲敵。
南、北兩路各不足一個大隊的援兵，在先後落入人民軍伏擊圈後，麵對裝甲汽車團、防空團、車載火炮團各一部，加上部分步兵的聯合打擊，根本就翻騰不起什麽浪花來！到中午前後，這南、北兩路援軍便被徹底消滅！
雖然在緊急時候要指揮部隊應付三個戰場，可柳、蔡兩人卻遊刃有餘。應縣黑田重德所部此前已被人民軍打殘，又被柳、蔡兩人用一個車載重炮團、一個步兵團和兩個牽引火炮營堵在城內，黑田重德指揮殘餘兵力接連幾次突圍不果後，對援軍的覆滅也就無能為力。
聽蔡廷鍇提及北上事宜，柳繼峰意猶未盡地咂了下嘴，又笑著說道：“海瀾他們在大同一打起來，我們這邊就釣不到什麽魚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把黑田重德徹底解決掉，等南麵那兩個團經繁峙北上後，我們再連夜北上大同，湊湊熱鬧！”
接著，柳繼峰又轉頭對32師師長顧濰南叮囑道：“等拿下應縣後，炊事人員一定要多弄些薑湯給大家喝。部隊從昨夜開始就沒有休息好，今晚又要連夜北上，寒冬季節裏可不能出現非戰鬥減員！”
“都準備了，連二團、三團的也一起準備了！”顧濰南樂嗬嗬地說道，“等打完應縣，我們全師還想著去大同打鬼子，可不能有掉隊的！”
32師剛組建不久就被賦予攻打應縣的重任，還能撈著去大同和日軍重兵交鋒的機會，這讓顧濰南和該師官兵興奮不已。
“你小子就偷著樂吧！”蔡廷鍇拍了一下顧濰南的肩膀後，又提醒道，“可別光顧著你們32師，兩個車載重炮團的兄弟也要照顧到！”
“那哪能呢！保證一個都不落！”顧濰南高聲迴道。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還是先解決黑田重德，後勤上的事等拿下應縣後再細說。”柳繼峰擺手說道，“命令兩個車載火炮團和32師兩個炮兵營，從兩點半開始，對應縣進行二十分鍾炮火急襲。裝甲汽車團、防空團、步兵團各留一個營兵力在外圍，防止敵人趁機逃竄！其他部隊在炮火停下後，按各自分工會攻應縣！記住，對於日軍，我們不受降！”
隨著柳繼峰命令的下達，總共九十六門火炮的炮口指向了此前已標定的應縣區域，其他參戰部隊也做好了攻擊應縣的準備。黑田重德所部也就注定了覆滅的命運！
兩點半一到，近百門105、155火炮一齊怒吼起來，一枚枚炮彈沿著既定彈道，唿嘯著向各自的目標奔去。隨著炮彈觸地爆炸，大地上傳來一陣陣顫抖，而彈片、鋼珠更是四處飛濺，向著附近的建築、人體等一切遮擋物進行無規則的攻擊！
人民軍此前攻擊應縣時，隻動用了車載105炮團和32師兩個炮兵營，車載155重炮團並未動用。可即便如此，應縣日軍配屬的十八門火炮也被人民軍擊毀了十三門。 首發當車載155重炮團也加入攻擊序列後，龜縮在應縣指揮部裏的黑田重德徹底懵了，他萬沒想到人民軍竟然對一個縣城動用了如此之多的重炮！
在援軍救助未果後，黑田重德還曾幻想著等入夜後分散突圍，並估量著自己逃出生天的可能。但當人民軍動用上百門重炮對應縣發起急襲後，黑田看著指揮部外被炮彈炸得四處橫飛的各種物件，感受著腳下大地傳來的陣陣顫抖，心中泛起前所未有的絕望：“應縣完了，自己和數千帝國將士也完了……”
二十分鍾後，在炮火中僥幸未死的數百日軍殘兵剛想喘口氣，卻又迎來了人民軍攻城部隊輕重火力的打擊。
以裝甲汽車團、防空團各兩個營為先導，32師師屬偵察營和兩個步兵營隨後跟進，人民軍攻城部隊分成多路從轟開的城門和城牆缺口處進入了應縣縣城。
雖然此前重炮急襲所炸出的一個個炮彈坑給人民軍的搜索攻擊帶來不便，但憑借優勢兵力和火力，入城部隊還是很快就將龜縮在幾個角落妄圖頑抗的日軍給清理幹淨。黑田重德及其指揮部成員、衛隊也同樣沒有逃脫覆滅的下場。
不過，在角落裏垂死掙紮的日軍也給入城部隊造成了數十人員的傷亡。這或許算是此戰裏美中不足的地方。畢竟，在即將勝利的前一刻倒下，這總讓活著的人心中充滿遺憾。
將近5點時，應縣內的清理行動已宣告結束，人民軍的傷亡人員也得到妥善安置。也就在這個時候，攻克崞縣、代縣的32師二團、三團，在進占繁峙後，趕到的應縣這邊。
中午過後，32師二團、三團，及配屬的兩個炮兵營就從代縣向繁峙攻擊前進。繁峙的日軍主力此前在增援應縣時已被人民軍殲滅，縣城內隻剩下百十號小鬼子，根本就不是32師兩個團的對手！
解決了繁峙日軍並留下警戒兵力後，這兩個團又繼續北上，最終在5點左右和32師主力於應縣會師。從代縣經繁峙到應縣約有一百二十多公裏，考慮到其間還要解決繁峙日軍，這兩個團的行進速度著實不慢！
“32師各部歸建，我們北上就能緩解二路軍更多壓力了。”拿下了應縣，兵力又得到加強，蔡廷鍇心情愉悅地說道，“連夜北上，我們還能趕上攻擊大同！”
“今晚我們是要北上，但就不參與攻擊大同了。”柳繼峰卻搖了搖頭，又接著道，“我們這路部隊除了拿下應縣並殲滅了小鬼子兩路援軍外，算上原平、崞縣、代縣等地消滅的日軍，幾乎把26師團三個步兵聯隊給包圓了。將士們一日夜間跋涉數百公裏，又接連作戰，怎麽也要稍微緩一緩。而部隊此戰中耗費的彈藥也急需補充。況且，海瀾他們的二路軍有兩個師加一個重炮旅，又是從中午對大同展開攻擊，現在也應該用不著我們幫手。”
蔡廷鍇有些詫異道：“我們今晚真的不參與大同作戰？那部隊在哪裏過夜？”
“今晚不參與大同作戰，既是讓我部將士休息下，也是給其他部隊鍛煉的機會。作為新組建部隊，32師今天打的不錯，可其他部隊，象海瀾那邊的22師也同樣需要磨練的機會。”柳繼峰解釋了兩句後，又道，“我們今夜就在懷仁宿營。”
與繁峙情況類似，懷仁日軍主力在增援應縣時被殲滅後，留守兵力同樣不多。陳海瀾在率61師、22師機動部隊及六縱重炮旅沿公路向大同突進時，並未費多少力氣就奪取了懷仁。而攻占懷仁也打開了人民軍兵力和作戰物資通向大同的門戶，為晉北作戰的勝利奠定了基礎。
“我明白了，這就是位置不同，看問題的角度和思路也不同！那我們今夜就好好休息下，等明天再和小鬼子的援軍較量！”蔡廷鍇釋然道。
如果柳、蔡兩人隻是師長，那肯定會帶部隊直奔大同和小鬼子好好幹一場。可兩人現在是榆林戰區的正、副參謀長，在考慮問題時就不能隻盯著某一處，而要著眼於整個戰局。就幾個新組建部隊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柳、蔡等人總要盡可能地把一碗水端平，給各個部隊相應的鍛煉機會。這才能保證人民軍不斷的發展壯大。
柳繼峰、蔡廷鍇的決定，以及第一路軍的戰果很快就通過電報傳到了榆林戰區的指揮部裏。
“這一天之內打掉了26師團的步兵團指揮部，殲滅了兩個聯隊又兩個大隊的步兵，還消滅了大半個野炮兵聯隊。第一路軍打得不錯！”周明遠開懷笑道。
“那不是相當於一天之內殲滅了一個師團？”戰區後勤部長朱榕驚歎道，“那照這個速度打下去，整個華北方麵軍也不夠我們打多久的。”
“沒那麽誇張。”鄒德貴搖了搖頭，扳著手指算道，“應縣那邊是26師團步兵團指揮部加上一個步兵聯隊，以及部分炮兵、通信兵、輜重兵等，共有五千多小鬼子。原平、崞縣、代縣、繁峙各有一個大隊的日軍及少量炮兵，這部分日軍不足五千。再加上由懷仁增援應縣而被消滅的近千號日軍，第一路軍今天消滅的小鬼子有一萬一千多。隻不過，這些都是26師團的精銳所在。經此一戰，26師團也基本上算是廢了！”
雖然鄒德貴說的是實情，可這個戰果已夠驚人的了！
在座眾人裏朱榕曾親曆過九？一八，知道日軍在東北的肆虐，而翁照垣則在上海和長城一線同日軍拚殺過，兩人都知道日軍的強悍。但在民眾黨武裝麵前，昔日驕橫不可一世的日軍卻連吃敗仗，這使得兩人尤為感慨。
“能取得這樣的戰果，是有原因的。一是我軍在各處的兵力、火力都超過日軍，加上還有空中優勢；二是日軍兵力分散，給了我軍各個擊破的機會；三是我軍以有備對無備，突襲之下，打了日軍一個措手不及。這種戰果今後或許還會有，但日軍接連吃虧後，肯定會更加警覺。再想有這樣的機會可就不容易了。”周明遠雖然同樣高興，卻仍清醒分析道，“若是日軍集中兵力固守一地，那可就要難啃得多了。象大同，日軍憑借其收縮後的兩萬多兵力，在我軍陸、空力量的聯合攻擊下，至今仍未被攻克。”
“那是不是把其他方向的部隊調一些上去？”徐超遠建議道，“繼峰那邊今夜就能趕到大同。綏遠境內基本平定，也用不著把十一、十二兩個縱隊都放在那裏。不若從這兩個縱隊裏各抽調一個師加強到大同。”
“十一縱的請戰電報我已看過，留下112師擔負包頭至臨河間的防務，把111師及該縱重炮旅東調涼城。十二縱留下122師擔負薩拉齊至歸綏一帶的防務，121師及該縱重炮旅集結在卓子山一線。另外，再把剛劃歸戰區指揮的52師加強到代縣、崞縣，以隨時增援原平的62師，阻擊可能北上的20師團；102師加強到陶林，穩定綏東並做好隨時接替其他部隊作戰的準備。”下達兵力調整命令後，周明遠又接著說道，“眼下大同雖在激戰，可結局已基本確定。我們要應對的是杉山元隨後的增兵。至少也要再打掉其援兵的先頭部隊，然後再通過對峙磨練我軍部隊，牽製華北方麵軍南下兵力！”
52師、102師是去年底完成組建，並準備加強到山南戰區五縱、十縱的。但現在山南局勢並不緊張，趙振中也就將這兩個師交到周明遠手上，希望能借對日作戰的機會，提早讓這兩個師得到實戰磨練。雖然這兩個師裏有相當比例的老兵，可老兵若不經常磨礪也難免銳氣消散，更何況還近半數新兵需要經過實戰檢驗。當然，這兩個師的到來，也使榆林戰區的兵力更為充沛，也讓周明遠對與杉山元交鋒充滿信心。
“要想吸引華北日軍，那不如我們讓先生將今日戰果對外公布。喪師失地下，杉山元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且戰果的公開還能進一步提振國人抗戰的心誌，提升我黨、我軍的威望。”徐超遠顯然已融入了戰區政治部主任的角色，考慮問題已不再單純從軍事角度出發。
“這個主意不錯！超遠你複核一下有關戰果，再擬個建議電，我簽署後給老趙發過去，應該還能趕上6點多鍾的新聞播報。”周明遠決定之後，又問洪飛，“日軍航空兵所謂的新式戰機性能怎樣？”
“這種飛機是下單翼結構，速度比以前雙翼機有所提升，但各方麵性能還是遠不如我軍戰機！”洪飛自豪地笑了笑，“陽高、張家口兩個機場被我軍摧毀後，小鬼子今天下午曾從北平機場起飛了三十多架飛機到大同一帶參戰，卻被我空二團和地麵防空力量全部殲滅。不過，我軍也有兩架戰機嚴重受損。”
日軍新式戰機是38年初才列裝部隊的中島九七式。這種飛機雖比日軍此前列裝的雙翼機有了不少提升，但卻仍不是人民軍f-1的對手。
在陽高、張家口兩個機場被人民軍摧毀後，日軍戰機若想增援大同隻能從北平或保定機場起飛。不管是北平還是保定，到大同的直線距離都在三百公裏左右。而中島九七式的航程隻有八百公裏，再考慮到規避太行和晉北高山、氣流等不利影響及往返所需，中島九七戰機即便到了大同上空，其滯空時間也將極為有限。
“摧毀日軍在晉北及附近機場，能進一步擴大我軍空中優勢，確保整個戰役的勝利。但日軍的瘋狂卻不能忽視。不管是西北還是山東，空軍都要盡量發揚我軍戰機性能優勢，采取機動和火力殲敵的方式，避免與其chan鬥！”周明遠提醒道。
盡管現在不是二戰末期，可深受武士道影響的小鬼子瘋狂起來，說不準會提前搞出自殺攻擊的方式來消耗西北和山東的空中力量。這種可能要提前避免。
周明遠等人在為戰役隨後的發展做準備，而趙振中在接到周明遠發來的戰況通報和建議電後，也心情愉悅。當下，便擬了一份手令，派人將手令和戰況通報的簡略稿給廣播電台送了過去。
在5日晚上6點50分的時候，西北廣播電台的播音員突然中斷正常播音，用略帶激昂但鏗鏘有力的聲音說道：“現在插播本台剛剛收到的消息。我西北人民軍今日淩晨5點發起收複綏遠、殲滅日軍駐蒙兵團的作戰行動。
截止本台收稿時，我人民軍已收複黃河以北、陰山和大青山以南的廣大區域，收複晉北原平、崞縣、代縣、繁峙、應縣等地，殲滅包括26師團兵團長黑田重德在內的日軍一萬四千五百七十二人，殲滅偽蒙古政府德王、李守信等分裂國家、賣國投敵分子八千餘人。此外，我西北空軍還摧毀了陽高、察哈爾兩地的日軍機場，擊毀機場及來犯敵機五十餘架。
到目前為止，我人民軍將士仍在大同與日軍激戰，殲滅該部日軍及收複大同也進入倒計時階段……”
人民軍在綏遠、晉北兩地同日軍發生激戰，這個消息已被國內外當天的報道所證實，各種各樣的猜測也充斥著國內各大報刊的版麵。
但不管是華北方麵軍的杉山元等人，還是武漢的老蔣等人，甚或是陝北和武漢的**要員，以及報刊報道中所謂的“權威人士”，都絕沒想到人民軍在整個戰役在發起的當天就能取得如此驚人的戰果！
要知道，駐蒙兵團不但有26師團，還增加了酒井鎬次的混成第1旅團，並補充了五個步兵大隊，總兵力約有三萬八千多人。而德王、李守信等人組織的偽蒙軍，除了三個騎兵師外，還有數千拚湊起來的步兵，總計也有近萬兵力。
而現在，人民軍竟在一天之內打掉了駐蒙兵團三分之一還多的兵力，並徹底消滅了偽蒙古政府及偽蒙軍，這是何等樣的實力？！又是何等樣的強悍？！
壯哉，人民軍！壯哉，民眾黨！
絕大多數國人為西北的戰果歡欣鼓舞，而在武漢的老蔣則感到民眾黨及其武裝所帶來的日漸沉重的壓力。一大早還認為人民軍此戰不會順利，可到晚間卻獲得西北大捷的消息，這讓老蔣在震驚於民眾黨武裝戰力可怖的同時，也為其國民政府將來的命運充滿憂慮。
老蔣很清楚，民眾黨武裝在西北和山東的對日作戰中接連獲勝，特別是此番一日間竟能收複偌大失地並殲滅日軍重兵，原本看來頗為寬大的與民眾黨和談條件，現在肯定不會被民眾黨所接受。而和談上的主動已再非老蔣所能掌握……
與老蔣相比，身在臨汾的閻錫山心中則五味雜陳。他既為人民軍吸引日軍注意力，自己壓力減輕而感到高興，也對自己這個越來越強大的鄰居感到有些不安。
民眾黨此番收複的失地原來可都是晉綏軍的地盤，日軍從閻錫山手中奪走後，現在人民軍又從日軍手裏奪了迴來，可這一去一迴間，綏遠和晉北卻悄然變了個主人。閻錫山心有不甘也就難免。
“綏遠是肯定沒了！”閻錫山仰天長歎，“隻希望趙振中能恪守承諾，不是真個圖謀晉北……”
在此前與閻錫山的會談中，趙振中曾表示，隻要晉綏軍不攻擊西北，人民軍無意向晉西北以外的山西地區擴張。其後，閻錫山為了促使西北出兵牽製日軍，緩解自己壓力，經一再主動要求，西北才同意將布防範圍擴至寧武、朔縣兩地，並將山陰作為遊擊區域。在此戰之前，西北也一直按照以往約定行事，閻錫山也由此希望趙振中能繼續遵守以前約定。
日軍占領綏遠，閻錫山也是心疼。隻不過綏遠人口少，有限的幾家毛紡、肉食加工企業已在大戰爆發後撤離，且傅作義、王靖國等人又把原在綏遠的晉綏軍給帶到了山西，加上山西形勢緊張，閻錫山對日軍占領綏遠，隻是心疼一陣後也並未覺得如何。
相比於綏遠，晉北等地更為閻錫山看重。晉北不但關係著山西的北部屏障，也存在著煤炭等豐富的礦產資源。日軍侵入後，閻錫山雖然心痛難耐，可麵對日軍的強勢和殘暴，也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裏吞。可以說，綏遠和晉北的得失帶給閻錫山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而現在人民軍殲滅駐綏日軍，收複綏遠、晉北等地，卻使閻錫山心思又翻騰起來。
就大多數人來說，其原本不甚看重的某件物品被外來強勢力量掠奪後，這個人雖然會心疼一陣，但在無力抗爭的情況下，心疼的同時卻會慶幸“幸好被搶的那些不值錢”。不過，一旦某天，這個人的鄰居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力，打敗外來強盜並將其掠奪的物品變成戰利品後，原來失去該物品的人就難免產生上門講理以及收迴的想法。
閻錫山在得知人民軍收複綏遠，並正與晉北日軍激戰的消息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從人民軍那裏拿迴綏遠和晉北。
不過，閻錫山畢竟是從辛亥以來就在民國上層摸爬滾打了近三十年，細想之後，就知道自己過於想當然了。綏遠、晉北在今後肯定會遭到日軍報複性攻擊，閻錫山現在固守晉南都忙不過來，可沒有多餘力量去綏遠、晉北趟渾水。
再說，民眾黨武裝在山東、晉北、綏遠接連殲滅日軍重兵，西北現在的力量比日軍還要強悍，這絕不是閻錫山所能招惹得起的。閻錫山自己也明白，與西北這個日漸壯大的好強相比，退守晉南的晉綏軍充其量也隻是個破落戶，兩者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不過，若是就這麽任憑西北占據綏遠，閻錫山又心有不甘。想來想去，閻錫山覺得還不如就此私下承認民眾黨對綏遠的控製，再由此換取民眾黨對將來歸還晉北的承諾，並從西北方麵多爭取一些物資、裝備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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