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事變之後老蔣和張、楊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日子也都不好過。雙方都期待盡可能早的達成協議,和平解決。


    對於老蔣來說,先是兩廣事變,接著就是西北的兩次軍事行動,隨後又是綏遠抗戰,接著又是西安事變,竟是沒個消停的時候!而且華北方麵的宋哲元、韓複榘也有脫離南京控製的苗頭。這迫使老蔣使出渾身解數來應對來自方方麵麵的衝擊。


    為了震懾其他蠢蠢欲動的地方勢力,老蔣對西安方麵必須擺出以強硬手段來解決西安事變的姿態,逼張、楊低頭以維護其中央權威。但老蔣也清楚,凡事要適可而止,一旦把張、楊真給逼急了,雙方兵戎相見,那很可能會牽一發而動全身,造成一係列對南京當局不利的反應。甚至在西北、桂係、,以及日本等中外勢力的參與下,南京政府就此垮台也說不定。這樣大的風險老蔣是絕對不能冒的。


    而對張、楊來說,老蔣的強硬姿態和國內各界對兩人勾結與南京對抗的指責是他們此前所沒有想到的。兩人原本想參照兩廣事變,通過高舉抗日旗幟以爭取國內民眾的同情,先與南京對抗再謀求和平解決的方式來化解兩部夾在老蔣和間的尷尬局麵,也希望通過這次事變能使陝西乃至國內的形勢有所緩和,卻不料因拉加入而造成現在這樣的後果。


    的加入不但沒有使事變獲得蘇聯的支持,反而起到了相反效果,除了老蔣和國人指責,連蘇聯也稱事變是在為日本帝國主義張目,這是張、楊所始料未及的。態度的變化以及減少黃河西岸兵力的舉動更是給張、楊兩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國人之所以不認同張、楊與聯合對抗南京,卻30年代中前期所奉行政策導致的必然結果。九?一八之後,國內抗日情緒開始高漲的時候,卻奉莫斯科指令於31年11月份在山溝裏成立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與南京當局對峙;一?二八事變發生後,南京當局準備調兵去海,卻發起了漳州戰役,牽製了原定去海的兵力;長城抗戰剛結束,就鼓動馮玉祥在察哈爾搞出了個“抗日同盟軍”,還同偽蒙軍李守信部鬧了一出雙簧,以“收複多倫”的大捷來做虛假宣傳。35年秋被攆到陝北,該消停點了?可卻又在人民軍消滅入疆蘇軍、收複蒙西的事情說了不少過頭話,甚至還有人再次喊出了“武裝保衛蘇聯”的口號。


    有這種種前科在,加南京當局的宣傳,以及西北方麵的抨擊,此時的在大多數國人心目中是以“帶路黨”的形象存在的。當然,“帶路黨”這個詞也是源自於西北與就抗擊蘇軍、收複蒙西等事件的互相攻訐,是源自於趙振中之口。


    事實,在30年代中前期國人大多對不感冒,這從馮玉祥組織察哈爾同盟軍一事的結局就能看出一、二。在“收複”多倫後,馮玉祥等人大肆宣揚,甚至一度宣稱要反擊收複東北四省。就在馮玉祥意氣風發的時候,老蔣卻得知馮部中有宣俠父等人士在公開活動,並且還通過外蒙與蘇聯暗中勾結。


    消息披露出來後,馮玉祥被迫重迴泰山,而老蔣則決定武力解決馮部。當北平何應欽主持清肅察哈爾同盟軍時,國人因不明真相曾對南京當局多有抨擊。但當同盟軍不去與日本爭鋒,反而在方振武、吉鴻昌等人帶領下打出反蔣大旗,並向北平攻擊前進時,除了少數站在立場的左翼報刊外,絕大多數報紙、電台哪怕不認同南京當局的做法,卻也沒有開口反對。


    前車之鑒已是如此,張、楊二人重蹈覆轍也就不怎麽奇怪。特別是現在的西安事變沒有扣押老蔣的戲碼,也就沒有南京方麵“武力討伐”與否的爭論,以及因此而造成的分裂。張、楊二人也就沒有更多餘地。


    靠不住,去西北聯係的又遲遲沒有迴音,楊虎城麾下出現不穩跡象,而老蔣又姿態強硬,張、楊兩人可真的是壓力山大。


    張、楊發動事變的目的固然有其個人野望,但卻也不想再被老蔣當刀使,不願兩部將士被投入內戰戰場白白消耗,若是因事變引發陝西乃至西北戰亂,讓日本人有機可趁,那就與兩人的初衷相違背了。


    特別是張學良,在見到國內輿論對自己的抨擊,體會到政策的變化後,真是有些心灰意懶、自暴自棄的感覺。在很大程度,東北軍可算是張學良的私軍,卻也是他的負擔,若就此讓南京當局接手並給十幾萬將士一個還算可以的出路,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因而,麵對老蔣提出的“張、楊兩人出國,部隊整編”的條件後,張學良率先答應下來。


    雖然楊虎城數次規勸,可張學良既然點頭了就不想更改。十幾萬東北軍都不願意對抗下去,幾萬心思各異的西北軍根本就不是老蔣中央軍的對手!無奈之下,楊虎城也隻好與張學良一同接受了老蔣的條件。


    就在張學良接受老蔣條件,召集東北軍將領說明有關情況,並做後續安排時,於學忠卻找他密談。


    “總司令,西北那邊有消息了。”於學忠麵色凝重地說道,“因為有參與,他們並不想介入其中。而且,從那邊反饋迴來的消息看,我們被人當槍使了,成了對抗南京的先鋒!”


    在得知西北的趙振中就是當初的“趙孟嚐”後,於學忠就曾想與西北方麵進行聯合,借以改變東北軍在陝北的困境。在經張學良同意後,除了張、楊兩部一起向西北派出的人員外,於學忠還暗中派出人員與西北聯係。這也是為何張、楊在事變後派人聯係西北未果,而於學忠卻能獲得消息的原因所在。


    “是啊。被人當槍使了。”張學良無奈苦笑,又隨口問道,“西北是怎麽說的?”


    在張學良以為,西北方麵如此說法,應該是從態度變化以及減少沿河兵力的行動判斷出來的。他隨口一問也並沒想能得到什麽其他答案。可於學忠隨後的話卻讓他震驚不已。


    “政訓處黎副處長等人曾人士,就連河南大學的羅教授也是他們一夥的。這些人現在都眼中的‘叛徒’,甚至曾借南京當局的手對這些人進行清除。”於學忠語出驚人,“而陝北在我軍中幫助整訓的李克農、劉鼎等人就與黎副處長他們不對付,甚至還暗中拆台!可以說,我們燒香拜錯廟門了!”


    西北“剿總”政訓處副處長黎天才,早年曾人士,但在27年10月被奉係逮捕入獄後,因遭受獄外的拋棄以及同案入獄的市委王記的出賣,加奉係酷刑伺候,黎天才抵受不住,也就招認不諱。由此,黎天才投入了奉係,為東北軍效力。在張學良執掌東北軍後,黎天才憑借其才華,很快就獲得了張的信重。


    黎天才加的介紹人是何孟雄、高君宇。其中,高因病於25年去世,而何孟雄、羅章龍等黎天才於北大相熟的同黨卻在31年因反對米夫、王明而遭遇坎坷。黎天才也因與這些人相熟而使其在東北軍的命運有了新的變化。


    為了壓製內部反對派,部有人向南京當局告密,將在海的何孟雄、林育南等人抓捕入獄,並對羅章龍等所謂“非常委員會”中的骨幹人員進行清除。羅章龍僥幸逃脫追殺,而何孟雄、林育南等人卻在31年2月7日被南京當局處決。這就是後來曆史有名的龍華24烈士。


    同樣在31年,北方組織也加入了“非常委員會”,黎天才當初在黨內相熟人員也大都加入了“北方非委”。繼海“非委”遭受重大打擊後,北方“非委”在2月份也莫名地遭到嚴重破壞,黎天明的老關係韓麟符、王仲一、吳雨銘、李希逸等人都先後入獄。


    出於對黎的信任,張學良把這些涉共要案交給他,並設專門機構審辦。由此,平津一帶被捕的數百人士得以以各種形式獲釋。


    北方“非委”人士雖然大多“改悔”後被所重新接受,但不少人卻與身在河南大學任教的羅章龍保持著暗中聯係。而因黎天才的關係,“非委”最後的組織也得以在東北軍建立、存續,直到西安事變。


    實際,“西北聯合政府”最初就是黎天才等“非委”人士給張、楊畫的大餅。其後,陝北又進一步發揮,提出了“三位一體”。


    當初張學良在陝北與會談時,並不清楚與“非委”的糾葛,還頗為自得地向周說自己早已任用共黨於左右。


    但周當年就是對“非委”堅決打壓的執行者,聞言當即明白張學良身邊有“脫離黨的叛徒”!在將情況報的同時,周又做出具體布置以針對這些前人士。由此,黎天才等人才會在工作中會受到極大阻礙。


    對來說,能拉攏東北軍固然為策,但因其內部良莠不齊,若分化之後再以之擴充自身則更為可靠。何況,東北軍雖然戰力不強,可人多勢眾,也不是初到陝北的輕易能啃動的。借助“非委”,並推動其出頭,進而挑動張學良對抗老蔣,贏得陝西乃至西北、全國局勢的緩和,這無疑對力量的發展壯大有極大益處。


    在原本曆史,對留在“非委”中的人員一直進行打壓。黎天才雖然從獄中釋放了大批人員,可最終他卻死獄中。而羅章龍要不是後來毛點名將其樹立為反麵典型,以這樣一種特殊方式進行關照,恐怕也逃不過有些人的黑手。既然毛給其定了案,羅已無東山再起的可能,對一個過了氣的前人士、後來的大學教授,位高權重的有心人也不將他放在心。


    此時,聞聽於學忠所言,張學良驚問道:“這怎麽會?西北又是怎麽知道的?”


    “那位曾來給總司令講過馬列主義的羅教授,現在西北並已經被看押起來了。”於學忠歎道,“消息應該不假。”


    在36年夏,進入西北的各方人士中有位名叫羅仲言的,自稱原在河南大學任教,因向往西北才跋涉而來。適逢西北剛成立蘭州大學,羅便想到大學裏任教,但卻被鄭建濤等人給盯住。經趙振中確定,羅仲言也就被關押起來。他沒說多少,可架不住趙振中知道他的事不少。於學忠得到的消息不過是趙振中借羅仲言的名義說出來的罷了。


    “嘿!這可是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眼下局麵,輸得不冤啊!”張學良喟然歎完,又問道,“孝侯兄,你那位趙兄弟對我們眼下情況有沒有好建議?”


    “他倒是給我來了封信,說了點建議,可惜……”於學忠一邊搖頭歎息,一邊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了張學良,“信在這裏,總司令看看便知。”


    張學良看完之後,也長歎道:“可惜,有點晚了。要是能早幾年看明白情勢,我們又何必為他人火中取栗,打死打活!”


    在這封信中,趙振中除了問候於學忠,並述說幾年來別後經過,針對眼下國內局勢提出了幾點看法:


    一、奉行獨立自主的對內、對外政策。抗擊包括日本在內的列強的入侵,是全國、全民族的大事,是每一個國人的曆史責任,決非僅僅屬於南京當局所應為!南京當局妥協賣國,國人自可獨立自主、自發組織起來進行抗戰,並非一定要仰仗於南京。若時機恰當,可推翻南京反動當局,成立新的、代表絕大多數民眾的中國政府。


    二、堅持東北軍集中使用。東北軍接受老蔣“軍隊改編”的條件後,很可能會被打散並分派到不同區域使用,被消耗在未來的作戰中。為改變不利局麵,建議爭取東北軍在某一戰區集中使用。


    三、肅清內部,保障團結,提高戰鬥力。東北軍現在良莠不齊,各方勢力混雜,為了保持隊伍團結和提高戰鬥力,建議對別有用心的勢力予以清除,對心有別屬的人員予以遣散,以提震部隊人心士氣,提高戰鬥力。


    四、堅持自力更生。可以預見,南京當局未來對東北軍肯定會在糧餉、裝備等方麵加以為難。作為應對,建議東北軍在從南京方麵獲得物資以外,還應進行屯墾,以保障供給。


    另外,在東北軍撤離陝西之前,西北對陝南於學忠部可提供糧食、衣物等方麵的幫助;在東北軍與他部換防、撤離陝西時,西北可以裝備物資換取長武、隴縣、略陽三地,以完善西北防區。


    五、鑒於眼下局勢,為避免西北乃至全國局勢惡化,給日軍以可趁之機,西北政府無法接納東北軍,敬請諒解。


    西安事變發生後,張、楊固然受到各界指責,可西北方麵也遭到不少質疑。在老蔣的授意下,南京當局掌握的報紙、電台都紛紛猜測張、楊此舉是受西北政府影響。老蔣的意圖很清楚,就是借助這種方式來試探西北政府的反應,並進而判斷張、楊與西北的關係以及事變對西北局勢的影響,同時還借以打擊西北在國人的威望和地位。


    對於那些別有用心的指責,西北方麵當然進行了駁斥。但也由此提醒了趙振中:現在不是接納東北軍的時候!


    至於為於學忠部提供物資,則是感謝其當初為趙振中等人提供的便利;而以裝備換取三縣,除了要完善西北防區的原因外,還有臨別贈禮的意味。張學良去職,東北軍被改編,以後這十幾萬人肯定不受老蔣待見,地位則向後娘養的看齊。既然如此,那西北方麵不妨提前結個善緣,日後相見也有話好說。


    而張學良看完信後,想想自易幟以來,放著偌大家底不思奮發卻一直仰仗南京,再想想九?一八以來的種種過往以及眼下東北軍的窘迫,大有悔不當初之感。


    “孝侯兄,我去後,東北軍就交托給你,一切由你處斷。這個我會在隨後的會議說明。”張學良擺擺手,把於學忠想要推辭的話給擋了迴去,又接著說道,“西北這方麵的關係,還請孝侯兄妥為處理,說不得,將來也好為弟兄們留條後路。至於和陝北交往密切的那些人,可趁部隊改編的機會將其遣散即可,我們就不做惡人了。”


    長城抗戰期間,張學良因熱河失守引咎辭職。在他出國期間,就曾把東北軍的事務托付給於學忠處理。而現在,又加了西北這方麵的因素,張學良自然沒有另找他人的道理。


    對,張學良雖然失望,可當下他也做不出翻臉為仇的事情來。其實,原本曆史,張學良一意堅持要送老蔣迴南京,固然有負荊請罪的意思,可也未必沒有看清某些現實、內心失望之下的決然意味在內。


    在送老蔣迴南京一事,張學良與黎天才早有約定,而兩人在行前卻沒有向周透露任何消息。等周得知之後,張已然飛去。這其中也頗令人尋味。


    其後,受劉鼎等人看重的孫銘九等人又挑動東北軍少壯派和元老派內鬥,並槍殺王以哲,造成東北軍的分裂。張學良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正是他親手創立抗日同誌會,正是他在幫助下精心培養的中下級軍官,最終將他盡心竭力想要保存、為此不惜發動兵變的東北軍給送進了墳墓。


    作案後的孫銘九等人卻受到周的庇護,安然逃脫。甚至,孫銘九等人後來在抗戰中竟投降汪偽當了漢奸!但即便是其有做漢奸的經曆,可隻因曾捉蔣,孫銘九等人竟仍能在建國後身居高位,經受曆次運動而無恙,並得以善終!真個是咄咄,且休休!


    與孫相比,張學良胞弟張學思後來卻遭遇不幸,或許如此種種就是張學良獲得自由後仍不願迴大陸的原因?


    在張學良和於學忠預做安排時,張、楊接受老蔣的條件,和平解決事變的消息已經傳到了處,陝北也在研究今後周邊局勢的變化,謀求緩和的可能。


    “張、楊兩部若是離陝他去,老蔣再調中央軍進入關中,我們東麵是黃河和晉綏軍,北麵和西麵是人民軍,南麵是中央軍,這可是絕地!”老彭亮著大嗓門向與會人員做情況說明,“憑我們眼下的兵力和實力,若不提前做好準備,等老蔣中央軍部署到位,我們可就危險了!”


    “我早就說北不行,你們非要一力堅持。現在跑到這樣一個絕地來,還不如當初我們集中力量南下打四川呢!”一直對北不滿的張國燾現在又跳了出來。


    “國燾同誌,北是中央的決定,這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眼下要緊的是想辦法解決我們的困境。”國際代表張浩打斷張國燾的牢騷。張浩代表著國際,代表著斯大林,在場的眾人裏,張國燾可以擺資格和其他任何人爭個臉紅脖子粗,可就是不敢和張浩爭。


    “我們現在隊伍也不多,在陝北雖然隻有十來個縣,可也是個不錯的根據地。地盤小,我們以後再發展就是了。”朱老總操著濃重的川音笑道。


    “那我們下一步向哪發展?這東南西北總要有個定處才好。”張聞天推了推鼻梁的眼鏡,又探詢著問道,“要不,我們還繼續東征?次在閻錫山那裏的收獲挺不錯。”


    “明君啊,行不通了。”老毛撚滅手中的煙蒂,搖頭說道,“老蔣為了解決張、楊,調集了大量部隊在潼關以東。河對岸有閻錫山的晉綏軍和部分中央軍;在我們南麵又是占據朝邑、澄城、大荔一帶的馮欽哉部;現在又是冬季,黃河水量低,不少地方冰厚得可以過人。如此一來,隻要我們過河再次東征,老蔣可以很方便的調集兵力在大河兩岸機動。不能東去啊!”


    “老毛,那你說我們朝哪發展?西邊人民軍飛機、大炮可有不少,聽說防線前麵又是地雷陣,難道我們去碰這樣的烏龜殼子?或者,我們朝南麵發展?”張聞天有些為難,“可南麵是張、楊的地盤。”


    “我不同意向南。”周恩來說道,“我們和張、楊達成協議並沒過多久,又接受了對方提供的大量急需物資,要是現在向兩位正在困境中的朋出兵,會讓人寒心的,更會對我們今後帶來極大的不利!”


    受莫斯科壓力,改變此前與張、楊共抗老蔣的態度已經對不起朋了,若是趁張、楊眼下困難的時候出兵,固然可出其不意獲得不錯收獲,但如此一來,將徹底斷絕今後與其他方麵交往的可能。這是得不償失的。


    “恩來,不是要現在向南,而是等後麵張、楊他調,老蔣的人馬立足未穩的時候向南。”老毛解釋道,“當然,若能爭取到張、楊兩位朋的配合,他們前腳走,我們後腳進,那就好了。至少也可以多占幾個縣。”


    “我看行!”叼著煙鬥的賀龍讚同道,“我們各路大軍會合後還沒發過利市來,正好趁機會向外擴一下!”


    周恩來想想覺得這樣可行,便點頭道:“如果是這樣,那我也同意!”


    “向前,昌浩,你們有什麽看法?”朱老總問一邊不語的徐向前、陳昌浩。


    徐、陳二人因是四方麵軍中人,跟隨張國燾的錯誤路線行動,到陝北後已做過了幾次檢查,除非必要,兩人現在是惜口如金。


    “我到陝北的時間不長,一些情況不是特別清楚。”徐向前斟酌說道,“不過,我注意到一個現象,就是不管我們和西邊相互爭論得怎麽厲害,甚至互罵,可人民軍那麽強的兵力卻沒有向我們主動進攻過。那我們有沒有可能取得同該部之間的緩和?”


    張聞天等人當初從哈達鋪輾轉北的時候,人民軍就出動飛機一路跟隨,雖然大家沒有遭受過轟炸,可眾人也因此對西北沒有好印象。加其後又因抗擊蘇聯、收複蒙古等事情同人民軍互相批發帽子給對方扣著玩,你說我“大軍閥”,我說你“帶路黨”,吵得不亦樂乎,張聞天、博古、老彭等絕大多數人也就不會去想同人民軍謀求緩和的可能。


    何況,西北方麵的言行也表明其奉行“以鄰為壑”的政策,拒絕與往來。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象老毛這樣的人物,也隻是想想同西北緩和的可能後就放棄了。黨內在莫斯科的指揮下正對西北口誅筆伐,此時貿然提出與西北緩和,肯定會遭到非難,無助於解決實際問題。


    “我曾到前沿察看過人民軍在延河北岸和橋山、子午嶺一線的防禦工事,雖然從遠處看不到內裏究竟,可鐵絲網、壕溝、地雷陣、明暗火力點等等布置,比教科的防禦工事要複雜得多。加還有飛機、大炮,我們現在的力量是無法解決的。要是能緩和那最好,我們也可以從西北獲得一些急需物資。不說別的,光戰士們每天需要吃的鹽就是個大問題。”重新出任紅軍參謀長的劉伯承也亮明自己的觀點。


    見有同誌先提出了與西北緩和的問題,老毛重新點了一支煙,吸了兩口後,便看著大家緩緩說道:“嚴格說來,我們和人民軍並沒有現實利害的衝突。我們之間隻是因蘇聯和西北之間發生的事情,而導致的認識的分歧。就民眾黨傳單所說的對內、對外政策,很多地方和我黨類似。我們下一步同西北的關係究竟如何,還要請張浩同誌說說意見。”


    老毛隻說了有關事實,卻沒有表明其自己觀點,反而把問題交給了國際代表張浩。如果張浩讚同與西北緩和,那部因人民軍抗擊蘇軍、收複蒙西而對西北產生的各種聲音也就煙消雲散;如果張浩也反對與西北緩和,那今後一段時間內這個話題仍是禁忌。


    不過,從老毛掌握的情況來看,蘇聯正麵臨著西邊德國、東邊日本的強大壓力,這從3月底蘇、日衝突後蘇聯取消對人民軍的行動中就可看出。加國際又提出了建立國際反法西斯統一戰線的問題,在這種局勢下,若是能謀求與西北之間的緩和,想必蘇聯也願意見到。若真能實現,對來說將極為有利。


    “在我迴國前,國際總記季米特洛夫同誌找我談話時曾專門強調過國際七大關於建立國際反法西斯統一戰線的決議內容。這個內容我已經向同誌們傳達過。”見在座眾人都看向自己,張浩仔細想想後便又說道,“西北是和蘇聯有過戰爭,甚至人民軍還占據了蒙西大片領土,但當年張學良也和蘇聯因中東路發生過戰爭,可我們現在不也合作得挺好?再說,我們和蔣某人打了近十年,可我們不也正準備同南京當局建立抗日統一戰線麽?十年的恩怨、十年的血仇我們都能為了抗日這個目標而暫且放下,我們同民眾黨之間又隻是一些口角,那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同誌們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非常讚同張浩同誌的意見!”見張浩亮明態度,老毛心中鬆了口氣,興奮地鼓掌說道,“我們人胸懷寬廣,可不是小雞肚腸,張浩同誌說的非常對!張學良、老蔣曾和我們打生打死,我們都能聯合,沒道理隻因為幾句口角就對民眾黨和人民軍關我們的大門嘛!”


    張浩用張學良、老蔣做對比,一席話吹散了眾人心中的迷霧,看清了問題的關鍵所在,消除了眾人心中的疑慮;而老毛的話又將放在一個高姿態,大家若是反對那豈不是小雞肚腸了?當下張聞天、周恩來、朱德等人也紛紛讚同起來。


    “為了打消西北方麵的疑慮,我可以以國際代表的身份去西北和他們談。爭取有個圓滿結果。”張浩又補充說道。


    “對了,我想起來了。”博古拍了一下大腿,笑道,“我們這邊還有一位趙校長的學生,讓他陪張浩同誌一起去,還可以打打感情牌!”


    “從來就聽說老蔣的黃埔門生,難道那個趙振中還開了黃埔分號不成?”賀龍笑著打趣道。


    見眾人一時不明所以,博古便笑著解釋道:“雖然不是黃埔分號,可趙振中卻當過青島大學的校董事長,名譽董事長和名譽校長,我們羅榮桓同誌當初可是青島大學畢業的,算起來可是趙振中的正牌學生!”


    博古曾負總責的,現在也仍擔任著組織部長的職務,對黨內、軍內高級領導人員的基本情況還是很清楚的。


    “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件事。”老毛迴憶道,“當初在開會的時候,曾聽王盡美、鄧恩銘兩位同誌提到過山東有個叫趙振中的,還是青島大學董事長。也聽他們說過趙振中對一些問題的看法。據說盡美同誌的後事還是趙振中幫助料理的。不過,這個趙振中好象年紀不大,也就27、歲的樣子。”


    “這麽年輕?”


    “比羅榮桓還小?”


    “那他豈不是十幾歲就當大學董事長了?”


    在座諸人驚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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