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才在哈密最終也沒頂上多久。在四縱前頭部隊進抵哈密城下的第二天,當該縱所屬炮團的12門75火炮運到城下並炮擊哈密城防後,盛世才看到城內慌做一團的近4千殘兵敗將就知道大勢已去。


    馬全良此時退迴了鎮西,據說該部還有跡象進一步西退,馬步青則幹脆率部撤向七角井,並美其名曰“提前布防以便阻擊”。


    友軍已去,援軍未至,盛世才得知消息後就明白哈密是守不住了。在3月11日,盛世才下令撤離哈密。不過,盛世才確實是狠角色,在率部撤退時竟仿照上次馬步青裹脅安西等地民眾到新疆的做法,一邊將“民匪”宣傳成無惡不作的惡魔,一邊嚴令部隊將哈密一帶的民眾不分民族全部帶走。至於物資,能帶走的都帶走,帶不走的一把火燒掉,反正不能便宜了“民匪”。


    命令一下,盛世才手下的部隊就成了對民眾施虐的惡棍。別看他們和人民軍作戰不行,禍害起百姓來個頂個是把好手。盛世才的用意很清楚,就是要進一步延長人民軍的補給線,增加其後勤保障上的困難。若是“民匪”物資補充不上,不但會無力繼續進攻,甚至省防軍還有可能來個迴馬槍,一舉收複失地。


    不過,盛世才這種不計後果的堅壁清野之策,要想成功也得能頂住人民軍的追擊,加上民眾配合才行。可在人民軍騎兵的追擊下,那些妄圖裹脅民眾的亂兵出了哈密城後就隻得自顧逃命,哪有什麽心思照看押送的百姓?大多數被押解的民眾被四縱給解救下來,也有一些被盛世才部官兵給槍殺。


    當四縱拿下哈密後,麵對的幾乎是一片廢墟,以及上萬無家可歸的民眾。針對這種情況,陳致遠隻得命令騎兵追擊殘敵,步兵則展開救助民眾的活動。


    就眼下來說,盛世才的這種做法確實給四縱增加了不少難題,但就長遠來說,隻要四縱做好了民眾的安撫工作,並對有關民眾進行救助,對人民軍未來控製、穩定新疆將極為有利。


    由於人民軍對此戰涉及地域有明確規定,陳致遠等人在3月19日拿下三道嶺後就停止了繼續追擊,而把心思用在鞏固所占的哈密、鎮西、三道嶺等地上。


    人民軍暫停行動,讓金樹仁、馬步青、盛世才等人都鬆了一口氣。特別是新疆省主席金樹仁,在得知人民軍停止進軍後,竟額手稱慶。


    人民軍進疆的危害金樹仁自然清楚,可他眼下實在有點顧不過來。在得知東疆不穩後,和加尼牙孜便與此前被驅趕到南疆的馬仲英部開始聯合行動,而時任伊犁屯墾使的張培元部據說也有不穩跡象,加上去年4月政變後,歸化軍和從蘇聯轉道新疆的東北義勇軍因參與政變又遭到清洗,各種情況糾結到一起,也導致了金樹仁此前未派兵增援哈密。不是他不想派,實在是眼下他無兵可派!


    在金樹仁看來,“民匪”雖然可畏,但該部並不濫殺無辜,而和加尼牙孜和馬仲英卻都非善類,行為毫無底線,甚至還有過幾次屠城的記錄,實在比“民匪”更為可怖。


    出於對和加尼牙孜和馬仲英兩部的顧慮,在人民軍停止攻勢後,金樹仁就召集盛世才、馬全良等人商議如何對付南疆局勢。


    至於馬步青,既然他此前說要在七角井抵擋人民軍,那就將東邊有關防務暫且先交給他。再說,金樹仁也不放心讓馬步青去對付馬仲英,誰知道到時候這對堂兄弟會不會弄出什麽妖蛾子來?


    “金主席,我個人對帶兵去南疆並無不同意見,但我這邊要服從馬主席的命令,隻要馬主席有明確命令,那我這邊沒問題。”對金樹仁所說的平定南疆的事情,馬全良將其推到馬鴻逵頭上。不過,馬全良所部乃是寧夏客軍,有此說法也並無不當。


    在馬全良離開後,盛世才有些為難地說道:“金主席,這‘民匪’已經占據了東疆,我們放著近的不打,卻要勞師遠征去南疆,這對下麵的將士有些不好交代啊。”


    “‘民匪’雖然可惡,但我等即便敗於其手,除了戰場上撕殺外,基本上沒有性命之憂。可若是讓和加尼牙孜和馬仲英得逞了,我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金樹仁撚著下巴上的胡子,滿是憂慮地唏噓道,“馬仲英在內地就有屠城的記錄,到了新疆也一如既往,去年牛正中一家在焉耆可是被馬仲英殺了滿門。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啊。”


    馬仲英起兵後曾大肆屠殺漢人,“陷湟源殺漢人三千餘人,陷永昌殺漢人二千三百餘人,陷民勤殺漢人四千六百餘人……”而在去年年初,馬仲英攻陷焉耆時,將行政長官牛時一家滿門滅絕,全城漢人也隻有極少數由阿訇陝文清保護了下來。


    牛時,字正中,出生於雲南會澤,祖籍山東。曾參加辛亥革命武昌起義,後赴任新疆。曾任新疆總司令,並平定白俄軍作亂。在疆10多年,卓有建樹。


    不過,牛時屬於楊增新時期的人,在楊增新遇刺身亡後,牛時於30年辭職迴鄉。走到焉耆時,金樹仁為了挽留他,便電請南京政府任命牛時為焉耆區行政長官,使其滯留在焉耆。但不成想,在33年初,馬仲英作亂新疆時,攻破焉耆城,滿城屠戮時竟將牛時一家滿門殺絕!對牛時一家被殺,金樹仁著實有些內疚,要不是他的挽留,牛時早就帶著一家老小迴故鄉了,又怎麽會在焉耆被殺?


    聽金樹仁提起牛時一家的事情,盛世才仔細想想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當下也便答應調集殘兵敗將去南疆對付馬仲英等部。不過,對於自己在人民軍手中吃了大虧的事情,盛世才卻耿耿於懷,便建議道:“金主席,‘民匪’勢大,也不可忽視,還是讓伊犁張屯墾使帶兵去剿滅的好。有張屯墾使出馬,可保迪化無憂啊。”


    金樹仁撚著胡子沉吟道:“張子亨手下雖說有些戰力,可也不見得是‘民本wwo匪’對手吧?”不過,他轉瞬會意過來:盛世才說的是“有張屯墾使出馬,可保迪化無憂”,並非是張部能保證勝利;自己一直擔心張培元在伊犁不穩,那讓他帶兵去和人民軍硬碰豈不是更好?


    金樹仁明白過來後,捋著胡子,笑著點頭說道:“晉庸說的極是,有青馬和張子亨聯手,這平定‘民匪’的把握可就大多了。我年歲大了,這新疆的事情,今後晉庸還要多上心才是。”


    盛世才心裏咂摸著金樹仁話中透露的意思,嘴上卻應道:“金主席正當年,又哪裏老了?這新疆的事情可離不開您來掌舵。”


    言談之間,金、盛兩人似乎距離拉近了不少,看上去都挺滿意對方的話語,不過兩人心裏究竟怎麽想,那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不過,張培元接到金樹仁言辭懇切,請其出兵進剿“民匪”的電報後,卻托病未至,隻派了手下楊正中為前敵總指揮,率4千人進抵七角井與人民軍對峙。見沒有誑來張培元,金樹仁委實有些不甘心,可一時又找不到其他理由,便也無奈地暫且接受了現實。


    就這樣,人民軍入疆部隊從開春的“驚蟄”行動結束,並將戰線穩定下來後,就在後方的哈密、鎮西、三道嶺組織民眾開展起各項農田生產建設來。從開春到秋季,除了在七角井以東與三道嶺之間雙方對峙的戰線上有過幾次小規模衝突,並無大的戰事。


    此種形勢,自然在趙振中的意料之中,他對此也很是滿意。相比之下,對**第五次圍剿取得不錯戰果的老蔣卻有些不滿。為了催促新疆出兵對付人民軍,老蔣在4、5月間數次致電金樹仁,命其對“民匪”用兵。不光給新疆這邊去電,老蔣還給陝西境內的楊虎城、井嶽秀、帶兵進駐陝北的晉軍李生達,以及駐紮在寧夏北部的馬鴻逵、孫殿英等部分別去電,要各部為下一次進剿“民匪”做好準備。


    不過,金樹仁身在新疆,南京政府鞭長莫及,他對老蔣的電報也便找借口搪塞了過去。後來金樹仁見南京來電增多,也便迴電直言:“‘民匪’至今隻見割據之實,未見分裂之跡。而南疆動蕩,已有國號、總統、總理,中央果欲置分裂華夏疆土之大敵於不顧,而欲專力於割據者乎?!若如此,吾實未見其智也!”


    老蔣見了金樹仁的這封電報後,咂摸咂摸後,歎了口氣,也便不再催促新疆。


    金樹仁用“南疆有大敵”一事將老蔣搪塞了過去,而陝西、寧夏等部的各路軍頭則向老蔣訴苦。最苦大仇深的要數孫殿英和楊虎城,那肚子裏的苦水是倒得“嘩嘩”的,當然,其他各部軍頭苦水也不少。


    大家擺在老蔣麵前的實際上都是一個方麵的內容,隻是輕重程度不同罷了。那就是上次作戰損失後,損失兵員沒有得到補充,裝備沒有補充,傷兵沒有安置,糧餉不足或不及時等等。言外之意,你老蔣讓我幹活可以,但是得給力錢!這其中,孫殿英、楊虎城的電報最有代表性。


    孫殿英大倒苦水是因為該部在上次作戰中遭受的損失最重,從7萬多兵力一下子降到兩萬多,好不容易想趁機會補充點兵力,還被傅作義攆出了綏遠,抓的青壯又放了迴去,弄得孫殿英長城抗戰後好轉的名聲再次變臭。


    而楊虎城訴苦除了損失外,還指責胡宗南挖牆腳,把警備師馬青苑部幾乎全拉進了第一師。楊虎城致電老蔣“職部遵均座指示,數次令麾下與‘民匪’苦戰。雖戰果不彰,但虎城自問對得起**。然我部與‘民匪’作戰受損雖重,卻未及友軍背後插刀之創深重。今不見硝煙,我部警備師已全軍覆沒,盡入第一師麾下。還望均座給予陝西將士一個公道,莫使前方將士心寒!”


    金樹仁的電報讓老蔣無語,孫殿英等人電報讓老蔣為“補充”而頭大,可楊虎城的電報卻使老蔣感到臉上火辣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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