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隨後10天左右時間裏,馬步青又進占了金塔、肅州、鼎新三個鄰近縣城,卻遭遇了同玉門一樣的情況。除了得到幾座空城外,在地雷的殺傷下,馬步青部還付出了死亡800多,傷殘2300多的代價。


    連番遭遇地雷,馬步青部的官兵已不敢再去那些被棄置的民居裏查尋,連宿營時都放著現成的空房子不用,在城外搭帳篷。要是不知道情況的人乍看之下,說不定還會誤以為這是一支紀律嚴明的部隊呢。


    連“民匪”的影子都沒見到,部隊卻遭受了這麽大的損失,馬步青心裏那窩囊勁就別提了。在進占肅州之後,馬步青隻得命令部隊暫停前進。


    實際上,在馬步青部挺進到肅州之後,除了傷亡上的原因外,後勤上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糧食及日常應用物資開始供應不足。


    從馬步青部占據的安西到肅州有近300公裏,而從哈密到肅州則超過600公裏,加上兩次地震對交通的破壞,以及人民軍在玉門到肅州間的道路上埋設的地雷,後勤物資運輸根本就快不起來。


    人吃的還能應付幾天,可這隊伍裏幾千匹戰馬的消耗卻實在不是個小數,除了草料要派人去野外割草解決,喂馬所需的豆子、麥麩等精料卻出現斷頓的情況。部隊傷亡和後勤上的壓力,迫使馬步青不得不止步於肅州。


    盡管止步於肅州,但馬步青並不擔心上峰會責難。到目前為止,各路進剿大軍中,戰果最為顯著的就是西路軍了。一舉恢複4座被“民匪”占據的縣城,這可是各路隊伍中的獨一份


    馬步青停步不前,而此時其他三路進剿部隊卻正與人民軍打得不可開交,戰況進入膠著。


    北路軍方麵,馬鴻逵、孫殿英在將作戰任務布置到各部隊後,並未安心,兩人都知道這些湊在一起的軍頭們各有盤算,因此,兩人合計一番後,開始對龐炳勳、蕭之楚等幾個軍頭分別談話,許以種種好處,以期作戰時這些部隊能真的賣力。


    馬鴻逵、孫殿英、龐炳勳、蕭之楚以及馬步芳等人,以前都是在西北軍中混飯吃,多少有些香火情分,也方便說話。


    馬鴻逵要收複寧夏,為了自家的事情肯定會賣力,而孫殿英要想得到甘肅省主席的位置也必須拿出點真本事才行,至於馬步芳,知道單憑青馬自己是恢複不了青海的,因而自新疆出兵時就一再表示一切聽馬鴻逵的,隻要能恢複青海就行。


    因此,馬、孫兩位指揮大人的目光就盯在龐炳勳、蕭之楚身上。至於王靖國、孔令恂兩部,身上打著閻記烙印,基本上和馬、孫兩人尿不到一個壺裏的,可不管有棗沒棗先打一竿兒再說,就是不成,屆時用軍令約束他們就是了。


    為了拉攏龐、蕭兩人,馬鴻逵、孫殿英可是下足了本錢。


    對龐炳勳部,除了原先馬鴻逵許諾的“拿下寧夏河西後將補充各部一切損失,糧餉、撫恤加倍”的條件外,馬鴻逵還答應,等寧夏全部恢複後,將上報中央,任命龐炳勳為寧夏河東剿匪司令,該部駐紮在河東鹽池、靈武等地。


    得到這一許諾後,龐炳勳心花怒放,樂得大嘴直咧,心說:“這苦日子總算要到頭了”


    中原大戰後,龐炳勳就帶著自己那個師跟隨徐永昌進了山西。仗著和徐永昌之間的那點情分,龐炳勳就老著臉皮饑一頓,飽一頓的在山西蹭飯吃,直到所部被張學良整編。


    盡管後來龐炳勳所部得到了40軍的番號,可這個軍隻有1個師,除了龐師長變成了龐軍長,名稱好聽點,實力是一點沒變。而且駐地變成河北河間後,部隊依然要餓肚子。


    當日軍在關外肆虐,東北軍節節敗退的時候,龐炳勳就向上請戰,說要帶兵去打日本。打仗會死人這誰都知道,可打仗的時候卻能吃飽飯,總比現在窩在犄角旮旯裏帶著部隊挨餓強。這幾年下來,身為雜牌,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吃飽飯的次數都能數得過來,眼見著弟兄們麵帶菜色,軍服穿在身上直打晃,龐炳勳再不想辦法,部隊還能維持多長時間可真不好說。


    張學良主政北平的時候,根本就不放心這些雜牌,自然也不會讓他們到前方給自己添亂。因而,龐炳勳的抗日請求也就得不到應有的迴應。直到張學良下野,長城之戰開始的時候,龐炳勳所部才有了轉機。


    但龐炳勳部調到長城一線後,由於所防守的長城關口都極為偏僻,日軍根本就沒光顧。這雖然使部隊沒損失,可也沒立什麽戰功,龐炳勳在停戰之後也做好了哪來哪去的準備。


    不過,為了對付占據察哈爾的馮玉祥,何應欽在宋哲元稱病躲避的情況下,又找上了龐炳勳。給了他一個“察哈爾剿匪司令”的頭銜,讓他去察哈爾。


    就在龐炳勳被天上掉的餡餅砸得暈暈糊糊的時候,宋哲元卻又跳了出來,把解決察哈爾的事情又攬到自己身上。開玩笑,29軍好不容易有了察哈爾這麽個破窩,你龐瘸子來湊什麽熱鬧?哪涼快到哪去


    29軍可是正兒八經的一個軍,龐炳勳40軍連人家一個師的兵力都抵不過。權衡之下,龐炳勳也隻能忍氣吞聲。正在失落的時候,何應欽卻又找上了龐炳勳,這次是去西北,而且真不是忽悠。到西北作戰,至少能吃飽飯,也暫時不用愁迴去的事,龐炳勳也就答應下來。


    到西北之後,見部隊眾多,龐炳勳也有了幾分信心。此時又得到馬鴻逵的許諾,他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馬鴻逵是寧夏省主席,向中央報告後,任命一個省內區域性的剿匪司令還是沒問題的。當下,龐炳勳便拍著胸脯保證,作戰肯定盡力。


    解決了龐炳勳部的問題,接下來就是26軍的蕭之楚了。與龐炳勳類似,蕭之楚這些年也沒個自己的地盤,隻能服從命令調來調去。因而,當聽孫殿英說要向中央舉薦,把西北屯墾督辦一職轉由蕭之楚出任時,他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西北屯墾督辦一職雖然不若主政一省的封疆大吏油水大,可那也是事涉幾省的實權位置,油水自也不少。而且,在這個位置上,可方便的利用人力、物力資源擴充自己的實力,實在是個不錯的選擇。


    當蕭之楚聽了馬鴻逵所說的由其以寧夏省主席的身份,馬麟以青海省主席的身份共同保舉孫殿英出任甘肅省主席,並同時保舉蕭之楚出任西北屯墾督辦的保證後,蕭之楚怦然心動。


    搞定龐、蕭兩人後,馬鴻逵、孫殿英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又和王靖國、孔令恂兩人進行了溝通。可王、孔兩部背後有閻錫山,既不缺地盤又不少糧餉,馬、孫兩人的目的自然也就難以實現。當然,出於場麵上的考慮,王、孔兩人也保證會嚴令所部奮勇進擊。隻是,王、孔兩人的保證卻總讓馬鴻逵、孫殿英感到有些不靠譜。


    雖然還有些不盡人意,可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錯了。而且,從開戰以來各部作戰情況來看,北路軍各參戰部隊盡管遭受了不少損失,但就眼下各部的士氣來說,並未曾低落多少。相應地,對麵的“民匪”除了窩在水泥混凝土工事裏,就不怎麽見其出來,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北路軍的氣焰。


    隻是,那些水泥混凝土的烏龜殼子還真難啃。為了對付“民匪”那些工事,孫殿英特意調了幾門山炮過來,可轟了幾炮後,那些烏龜殼子沒怎麽著,卻招來“民匪”炮火還擊,將孫殿英的那幾炮全給報銷了


    “這‘民匪’怎麽會有火炮?”孫殿英一邊心疼自己損失的那幾門炮,一邊氣急敗壞地罵道,“炮打的比老子的部隊都準,這他娘的還算土匪麽?”


    “前年第一次圍剿‘民匪’的時候,中央曾給楊虎城等部撥付了36門75炮,加上楊虎城、井嶽秀兩部原本就有的火炮,一共能有50多門。可在那一戰中,楊、井兩部竟一下子損失了48門火炮。除了其中毀損的,落到‘民匪’手中能用的怎麽也有個3、4十門。”馬鴻逵歎息著向孫殿英說明了一下有關過往。


    孫殿英一呆:“南京方麵有那麽大手筆?竟一下子給楊虎城他們36門火炮?”


    “那些炮都是十九年大戰時,中央方麵的戰利品,送到上海有關工廠翻新後再用的,性能雖然不太好,可至少能用。”馬鴻逵解釋完,又補充道,“不過,對麵‘民匪’的炮應該不多,炮彈也應該沒多少。隻是居高臨下有些難對付罷了。”


    按照馬鴻逵的推算,人民軍的火炮分散在幾個不同方向,寧夏河西這邊充其量也就10來門左右。而此前人民軍有限的炮擊,除了給馬鴻逵的推斷提供了佐證外,又間接證明了“民匪”的炮彈應該不多。否則,對方炮兵陣地建立在賀蘭山的高處,炮彈充足的話,居高臨下可覆蓋北路軍進攻的大多數部隊,決不會忍到現在還不用。


    呆在指揮部裏的馬鴻逵、孫殿英兩人,開戰這幾天來並不輕鬆。從各部報上來的戰況看,每次都是眼看要拿下對麵“民匪”的陣地卻又被打了迴來,總給人一種“若是再加把勁就能解決問題”的感覺,讓人憋屈得慌。可一次次的攻擊,一天天的攻擊下來,除了各部損傷慘重外,並未攻克“民匪”的陣地。這也讓馬、孫兩位指揮大人心情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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