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我遇到一位差點被它害死的先生。”水藍停頓了一下,不太自在地說道:“碰巧,我有一串在泰國寺院的高僧那裏開過光的佛珠,這兩個月來,那位先生因為有佛珠護身,加上隔幾日我就會替他驅走邪靈,因此才會暫時平安無事。”


    歐馳驀地抬眼,愕然地看著她。


    水藍無視他的存在,繼續說:“可是被“絲羅瓶”看中的人,它並不會如此輕易罷手,不過我現在已經知道那東西現在附身在何處了,我想不如利用這一點,引它上鉤,我們可以一起想個周全的辦法收服它。”


    “太好了,水小姐,我們全部聽你的差遣。”馬定強興奮地搓著手。


    “好,不過……”水藍輕頷首,微微一笑,“我隻有一個條件。”


    “請講。”馬定強洗耳恭聽,隻要能捉到怪物”破了案,就算有一千個條件也沒問題啊!


    “那位歐先生,我不想看到他。”


    咦?馬定強滿臉錯愕地看向老大,在發現黑著臉的老大望向水小姐的眼神時。這才恍然大悟,這兩人之間,擺明就有奸情嘛!


    捉捕工作很迅速地展開!項目組以被“絲羅瓶”垂涎三尺的黃富貴為餌,在淩晨四點終於將它引到了郊外一棟正在修建的大樓天台上。


    夜色很深,遠處點點的燈光來自繁華的城市中,天邊一輪月被烏雲遮住,沒有星辰的閃爍,天台上的情景若隱若現,那裏,人鬼兩方正在對峙著。


    白裙飄飄的年輕女子,一頭長長的黑發正迎風揚起,搖曳生姿,飄逸而出塵,看上去宛似仙子。她右手拿著一柄桃木劍,劍尖斜指,一張絕倫美顏冰冷如霜,正冷冷地睥睨著距自己不過三公尺的年輕男子。


    已被“絲羅瓶”附身的年輕男子,正是那個對水藍一見傾心的湯偉翰,可惜他的靈魂此時已經被“絲羅瓶”完全操控,除了麵部輪廓看起來依稀還有他的模樣,全身上下散發的怨氣和惡毒已不再像個正常的人類。


    隻聽它發出可怕的狂笑聲,對眼前的女子道:“我早就知道這家夥會壞我的事,竟然會喜歡你!要不是這樣,你以為能找到我嗎?”


    “欲人勿聞,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為。”水藍冷冷道:“你害的人已經夠多了,放了他。”


    “哼!我放了他,你會放了我嗎?”絲羅瓶陰森地問。


    “不可能。”桃木劍在夜裏劃出一個美妙的弧線,緩緩指向絲羅瓶:“我一定要收了你。”。


    “好。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絲羅瓶說完便退後,它身前瞬間出現六、七隻厲鬼,張牙舞爪地朝水藍撲去。


    這些厲鬼與普通的小鬼們截然不同,它們麵色蒼白,雙頰深陷,皮膚上都是屍斑,眼睛的位置並沒有眼珠,隻剩下兩個黑黑的空洞,而且七竅都在流血,看得人實在膽顫心驚。


    “老天爺!”馬定強倒抽一口冷氣,正遠遠地看著那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他正奉水藍的命令,帶著全副武裝的特警組隊員將天台一側的入口處堵了個水泄不通,所以有幸看到如此多的厲鬼,一個個目瞪口呆,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頭兒,這太嚇人了,水小姐搞不搞得定啊?我們要不要開槍?”天下之事,無奇不有,沒有人看到這一幕還能平心氣和,這場麵也實在是太過攝人,一輩子大概也難見一迴啊!


    “這個……”馬定強心裏也沒底,以往沒底的時候他會跑去問老大,可惜老大得罪了水小姐,被勒令離開,還被關在拘留室,想到未來會慘遭老大的修理,馬定強就更沒底了。


    “先不要亂來,聽指揮。”


    正焦頭爛額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在馬定強耳邊響起,他吃驚地轉過頭,瞪著一雙銅鈴般的大眼,嘴張成了o型。


    “你……你……”他今天見的鬼夠多了,不差這一個。


    “怎麽?”歐馳沒好氣地反問。


    “你怎麽在這兒?”老大不是應該在審問室嗎?


    “使用美男計,請你們的隊花開門的。”


    強人啊!犧牲色相這一招都使上了,馬定強一陣無語。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絕對不會相信。”看著眼前匪夷所思的場景,歐馳也禁不住歎息。


    那正與惡鬼鬥法的,是他的女人……迴想起她少年時曾告訴自己,要當個合格的驅鬼師,他以為她隻是瞎掰,沒想到是真的。


    她從來不曾騙過自己,甚至連這樣令人難以想象的夢想,她也一片真心、據實相告,他真是個混蛋,不僅不相信她,還捕風捉影懷疑她!


    現在,她正在捉鬼,做那麽危險的事,他怎麽可能老老實實地待在拘留室裏?所以他來了,哪怕她不想看到自己,他也要來。


    四周陰風陣陣,一個側身,水藍靈敏地避開厲鬼們挾著陰風的襲擊,口中念著咒訣,身軀旋轉,手中的符咒立即如流星一般射向厲鬼們。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鬼伏藏,收……”


    怪叫聲淒厲地響起,厲鬼們被符咒轟得四散飛去,倒在天台之上。


    “孫叔!”水藍果斷收手,大聲叫道:“快將它們趕走。”


    天台另一麵,突然冒出一小穿著黑色寬袍的老頭,歐馳望過去,正是靈異工作室的助手老孫。老孫左手拿著一雙紅繩係成的銅鈴,右手揮著一麵三角的杏色令旗,有節奏地鈴聲“叮叮”地響起。


    那些厲鬼說也奇怪,像是被符紙打掉了最後所剩下的魂魄;開始動作一致地從地上爬起來,緩緩地朝老孫走去。


    “此處非爾置身斃命之所;爾今枉死實堪悲悼,爾魄爾魂勿須彷徨,急急如律令,走!”


    老孫低低地念著,揮動著手裏的旗幟,咒語有一種令人心安的沉靜,而那些厲鬼失去了先前的怨怒,在老孫手下無比聽話,它們的動作雖然很生硬,也異常奇怪,卻隨著老孫的旗幟揮動,整齊劃一地離開。


    歐馳這才發現天台原來有兩處入口,另一邊守著的是“安生”靈異工作室的人。


    隨著老孫趕走了那些厲鬼,絲羅瓶陰陽怪氣地朝水藍道:“死丫頭,看不出,你還有些本事。”


    “你看不出的還多著呢,要不要再看看?”水藍笑笑,將桃木劍指向它。


    “哈哈,可惜你的那些咒語對我沒用,不如我就把你也變成女鬼,送給我這具身體的本尊,他可是日日想你,想著如何將你壓在身下!”絲羅瓶發出淫邪的笑聲,“你覺得這個主要怎麽樣?”


    “不怎麽樣。”水藍麵不改色,淡淡地說:“我倒想看看你的本來麵目。”


    “死丫頭,我有什麽不敢!”說話間,湯偉翰的身體像是失去骨頭般,緩緩地轉倒在地上,沒有任何知覺,從他體內駭然出現一個似人似鬼似妖的東西,瞬間幻現在眾人麵前。


    當看清楚那東西時,毆馳一下子蹙緊了眉,胃裏像是被灌了一大杯冰水。


    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人或者鬼了,它是個怪物,骨瘦如柴的身型,皮膚的顏色黝黑如夜色,麵卻是翠綠的,兩眼血紅,長齒如鋸,看上去十分猙獰,此刻它緊盯著水藍,眼中發出駭人的戾氣,無論是哪個平凡人與它對視一眼,便會忍不住哆嗦。


    最惡心的是它那身破爛的汙色僧衣下,不時會滲出一滴滴渾濁的液體,還發出陣陣惡臭,連他們這麽遠都聞得到,而裸露在外麵的皮膚早已潰爛,上麵爬滿了又肥又大的白蛆。


    歐馳還能強力壓抑,旁邊的馬定強卻差點吐出來,他身後的特警隊員們,有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完全被嚇傻了,還有的已經忍不住扭過頭去幹嘔!


    “果然很惡心。”


    歐馳聽到那膽大的女人,語調平淡,甚至還給了個很差的評價,他的胸腔被狂揪了下,突然湧上無數的心疼,他心疼這個女人。


    在此之前,她可能經曆過比這更驚險的事情,見過比眼前這怪物更令人懼怕的東西,那個時候她是怎麽脫險的?是不是一個人在獨自麵對?會不會連個幫手都沒有?她練習那些驅鬼的法術時,才幾歲呢?她第一次看到那些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時,會不會害怕?會不會被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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