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整整一天,總算讓沈行止暫時安穩下來。


    有多暫時呢,估計也就能再多撐一天。


    唐倦薑如水跟沈玨輪流給沈行止用內力保心脈,再加上醫聖的針和藥,才有了這個成果。


    --


    “大家都歇一歇吧。”醫聖也罕見的有些累了,“沈小子,你的藥呢,拿過來讓我先研究研究,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減輕相衝帶來的傷害。”不然光靠他們這麽維持下去,也保不了幾天。


    “在這。”沈玨慶幸,在上盛陽山之前,讓秋無意跑了一趟,把藥從半月封帶了出來。


    一個天青色的小瓷瓶裏裝著七顆血紅色的小藥丸。


    醫聖打開聞了聞,臉色微微變,“這藥是哪來的?”千萬別說是習藥藥留下來的,他還沒有這個本事。


    沈玨眨眨眼,心知這個說辭瞞不過醫聖,“這是小五做的。”本來是做給他的,


    醫聖默了一瞬,什麽也沒說,好久沒提起這個孩子了。


    “這藥有什麽不妥嗎?”江寧顧不上異樣的氣氛,詢問道。


    “藥效太烈了,我得去想想辦法。”醫聖帶著藥迴自己房間。


    沈玨剛好了一些,這一下子,這幾天的算是白休養了。


    唐倦有心要勸他去休息,也知道這種情況下,不會放心。


    “一會兒我就休息,你別擔心。”唐倦擔憂的眼神實在是太明顯了,明顯得沈玨都不忍了。


    “我不擔心,我陪著你。”唐倦這時候能做的就是無條件地支持他。


    沈玨神色不明地看了眼床上的沈行止,又掃了眼臉色難看的龔慕與。


    “龔島主,你跟我來。”


    --


    隔壁新開的客房裏,龔慕與有些緊張地坐在沈不然對麵。


    沈玨安靜地喝茶,一眼都沒看他。


    唐倦老實地坐在他身邊。


    龔慕與拿不準他是怎麽個意思。


    “沈樓主。”思來想去龔島主還是先開了口,“多謝樓主慷慨救人。”那藥沈玨雖然沒明說,但想也知道有多珍貴。


    “以後無論何時隻要樓主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絕對義不容辭。”救命之恩,怎麽迴報都不過分。


    唐倦心下有些疑惑,這龔島主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更多的時候都是心中有數,鮮少開口,這麽大包大攬的還真是頭一次。


    沈玨目光在他身上轉了個遍,腦子裏想的卻是之前,龔慕與當街跪下求他的畫麵,這事還挺有意思的。


    “救命之恩,也該是沈行止醒來自己報,龔島主是以什麽身份替他來報恩的。”沈玨笑眯眯地打量他,“說起來,我倒是不知道龔島主什麽時候跟沈統領關係這麽好了。”都好到當街跪求了。


    龔慕與被他說得越來越緊張,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不是,他怕什麽啊,“這是在下的私事。”


    沈玨皺眉,顯然不信。


    唐倦心裏陡然升起一種危險的預感,這龔島主提到沈行止時的眼神,怎麽那麽熟悉。


    --


    他說是私事也沒錯啊。


    他找媳婦,怎麽說都算自己的私事吧。


    沒錯,他終於知道自己對沈行止那種挖心剜肺般的舍不得是為什麽了。


    他喜歡沈行止。


    或許是在他們一起垂釣時他不經意間對自己笑得眉眼彎彎,或許是那天他們一同吃飯時,那人吃得開心,他也跟著高興起來。


    也可能是在盛陽山,他趴在屋頂上聽沈行止跟他此生最大的仇人語氣平靜地對峙,好像在他的寥寥數語中,看過了他那孤獨諷刺的前半生。


    那時候就是心疼的吧,那樣一個風光霽月的少年最終成了滿手血腥的陰謀家。


    所以自己才會執著地跟在他身邊。


    --


    龔慕與一向是個坦誠的人。


    坦誠又不迂腐。


    喜歡就是喜歡,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他是我準備相伴一生的人,所以需要做什麽,沈樓主盡管吩咐。”替自己的伴侶報答沈不然,是他應該的。


    沈玨喝進口中的茶水都忘了咽下去。


    他就說不對勁。


    唐倦更是驚訝得合不攏嘴,難怪說龔慕與的神情熟悉,霍門主看見秋無意的時候,也是這種表情。


    他有點擔憂地瞄了眼沈玨,私下裏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迴神。


    沈玨緩緩把茶水咽下去。


    “你是說,你要跟沈行止在一起?”沈玨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一些。


    龔慕與覺著沈樓主這個反應有點奇怪,看來這裏麵有隱情,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說得太冒失了。


    不過既然都說了,沈樓主也出手救了人,應當不會有什麽壞心思,吧!


    就算有,自己能想的辦法應該比失了勢又生命垂危的沈行止多多了。


    “是,這有什麽問題嗎?”


    嗬,問題大了,沈玨在心裏冷笑。


    “沈行止同意了?”按照沈行止的性格,壓根就不知道這事吧。


    看龔慕與抿著唇不說話,沈玨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我勸龔島主還是等行止醒過來,先跟他說明白自己的心意比較好。”話沒什麽毛病,就是沈玨這語氣,多少有點陰陽怪氣的感覺。


    龔慕與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沈樓主突然對他有了一瞬間的敵意。


    唐倦在一旁哭笑不得。


    他知道沈玨不是對龔慕與有什麽意見,隻是有點突然,親哥還沒認迴來呢,就有人先一步惦記著了,大概會有些心酸吧。


    “這個自然。”龔島主心裏有些奇怪,這沈樓主對沈行止的稱唿有點太親密了,像是多年好友一般。


    --


    好在沈玨是個比較理智的人,馬上就調整好了態度,“我救他有我自己的原因,不必言謝。”


    他垂下眼眸,“況且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從鬼門關拉迴來。”


    “怕的就是他自己不想活。”沈玨的輕聲歎息裏像是有數不盡的憂愁。


    龔島主愣了一瞬,沈樓主這麽在意沈行止的性命麽。


    “吉人自有天相,他以前吃了那麽多的苦,老天總不能這麽狠心,一點甜頭都不給他留。”龔慕與也垂下眼,如果他能醒過來,一定要第一時間跟他說,自己心悅他,想跟他相伴剩下的歲月。


    沈玨忍不住又瞅了他好幾眼。


    龔慕與的為人他還是滿意的,樣貌倒也是還可以,也算有份家業,綜合起來馬馬虎虎吧。


    沈行止能看上他嗎,沈玨心裏估算著這龔島主大概要變成剃頭挑子一頭熱了。


    尤其是,沈行止剛看清他上一個愛慕的大殿下真實麵孔,恐怕對感情暫時沒什麽興趣了。


    他倒是希望沈行止,能再有一個心愛的人,至少心有所愛,會努力活著。


    --


    “你派出來的人,我一個也沒見到,龔島主,說明你的周圍並不全在你的掌握之中。”沈玨也是今天才知道,龔慕與派人來找過他,是希望他能從這邊出發去找他們會合,這樣時間上能夠用。


    現在想想,要是沒有龔慕與的堅持,恐怕沈行止根本撐不到這兒。


    “我知道,我會處理幹淨的。”不管是什麽原因,從中作梗的人不揪出來,睡覺都不得安穩。


    “厲王答應幫忙善後,他也知道行止命不久矣,才不予追究,若是他知道行止活著,就是一場大的災難,你要是真想跟他在一起,就要想好對策。”沈玨一向認為,這世上沒有秘密能永遠埋藏下去,總有一天都會被翻出來見太陽。


    龔慕與從意識到自己心意的那一刻,就在想這個問題了。


    “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他。”他鄭重地說。


    沈玨柔和地看了眼唐謙,下意識地勾了下唇角,這種心情他大概能理解。


    就像他計劃殺唐謙之前。


    --


    晚上的時候,唐倦陪著沈玨來到沈行止房間。


    把江寧打發出去之後。


    唐倦守著門。


    沈玨取出一隻黑色的甲蟲,此蟲名傳承,是從薑如水那要來的。


    在一刻鍾內,將自己跟沈行止的血分別喂給它,如果它沒有變化,兩人就毫無血緣關係。


    如果他蛻化成白色,就說明兩人存在血親,白色純度越高,血親越近。


    --


    一向冷靜的沈玨,竟然在取血時,罕見的手抖了。


    他凝神了片刻,才又繼續。


    沈行止依然昏迷,連沈玨紮他的手指都沒醒。


    把血依次喂給傳承之後,沈玨靜靜地抱臂站在窗邊,等著結果。


    --


    傳承的結果還沒出來,沈行止先一步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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