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謙咬緊後槽牙,“你先拽我上去,家主令就在我衣服裏。”這真不是他想耍花招,現在這個姿勢,他不敢鬆手也不敢動。


    嗬嗬,唐謙說的話,沈玨一句都不信。


    他扥著繩子,留好長度夠唐謙掛在懸崖邊上,再次用腳踩住,然後半蹲下來,那把匕首明晃晃的插在繩子旁邊。


    “現在拿吧。”沈玨涼涼地看著他。


    沈玨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唐謙認命由著繩子把自己掛在懸崖上,抖著手從裏衣中掏出一塊掌心大小的令牌。


    沈玨看得嫌棄地直皺眉,也不嫌硌得慌,還貼身放著。


    “扔上來!”沈玨吩咐。


    唐謙生生咽下這口氣,把令牌扔上崖。


    沈玨檢查了一下,沒什麽問題,順手塞在了自己腰間。


    “令也給你了,該讓我上去了吧。”唐謙用力扒住崖邊,生怕沈玨一個發瘋,割斷繩子把他踹下去。


    “急什麽!”沈玨轉過身,難得有幾分認真地看著唐謙那雙隨著年紀的增加,已經變得不再清澈的眼睛。


    唐謙心裏發涼,“你要的我都給了,你還想怎麽樣。”


    “唐家我不要了,都是你們的了,還不行嗎,我隻求一條命。”他這般害怕是因為在沈玨眼裏看到真真切切的殺意。


    唐家?沈玨淡淡地搖頭,“我想聽聽別的。”說話的時候,插在繩子邊上的匕首,又迴到他手裏,在他蒼白的手指間來迴轉動。


    “你,你到底想聽什麽,先讓我上去,你想聽什麽我都說。”唐謙急得想吐血,可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該不會覺得我繞了這麽大一圈,就是為了跟你拿家主令吧。”沈玨現在有的是耐心。


    “唐謙,想要活命,就拿實話來換,不然就隻能把你跟黃彩兒的葬禮,一塊辦了。”


    唐謙不知道,沈玨這話是真的查到了什麽還是在詐他。


    崖邊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風好像越來越大了,吹得唐謙的身子不自主地搖晃。


    手也越來越沒力氣了。


    “想好了嗎?”沈玨迎著冷風站起來問他,那意思,他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就會被沈玨無情地丟到崖下。


    “你到底想知道什麽!”終於受不了的唐謙怒吼,“我求求你了,沈樓主,先拉我上去吧。”可惜發怒隻維持了一句話的功夫。


    “我想知道,唐家除了你的夫人之跟唐田之外,都有哪些人是給那個神秘組織效力的,這樣我清理起來也省事一些。”沈玨慢悠悠地問。


    “江湖中還有哪些門派是有你們的人的,朝廷上應該也還有吧?”


    “幹脆你給我拉個名單吧,這樣我也好操作一些。”


    沈玨每問一句,唐謙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等沈玨說完,他已經麵如土色,抬眼試圖跟沈玨對視來證明自己的無辜,“這些事你應該問黃彩兒那個賤婦,我們是夫妻不假,可關係不好也是真的,她的這些事我隻是真的不清楚啊。”唐謙就差哭出來了,“我要是早知道早就把她給休了,連累唐家不說,還連累了和風,不然你以為唐家輪得到唐倦嗎。”唐謙已經急得語無倫次了。


    “要是和風還在,怎麽會允許你這麽欺負人。”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唐謙看上去是挺委屈的。


    可惜他麵前站的是沈玨,一個比他還會演的人。


    “這些事,當然得問你,畢竟你才是他們的頭。”沈玨說的雲淡風輕,這話卻重若千斤,唐謙微張著嘴,眼睛瞪的老圓。


    “你,你說什”


    “我說”沈玨蹲下去,把匕首放在繩子上,“你才是這一切的幕後主使,黃彩兒也好,唐田也好,都是聽你的命令行事。”一字一句再清晰不過。


    “你是要否認嗎?”沈玨的匕首在繩子上滑動。


    “沈樓主這是要逼我承認?”唐謙褪去了之前戰戰兢兢的神態,眼睛緊緊盯著沈玨的手。


    “當然不是。”沈玨輕笑,把匕首往地上一插,“你認或不認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我隻是想讓你死個明白而已。”這一刻沈玨真覺得自己還是挺好心的。


    “你為什麽懷疑我?”唐謙不明白,他這麽一個窩窩囊囊的廢物,是個人都不會相信,他有這麽大本事,攪弄風雲。


    “什麽時候啊?”沈玨沉思著努力迴想。


    大概是從唐田開始吧。


    “一個家生奴才到底是為什麽能叛主之後,還潛藏在唐家這些年,絲毫不被你們發現?”這不可能,況且,唐田也不是個多聰明的人,在那次交手之後,沈玨就斷定了,他之所以敢這麽明目張膽,隻有一個可能,他本來執行的就是唐家的命令。


    “沈樓主是不是記性不好,在開山大典上,黃彩兒已經認下一切了。”他才是最無辜的,被妻子騙了這些年。


    嗬,沈玨冷笑,“說來也是唏噓,這黃彩兒與你夫妻數十載,連唐和風都這麽大了,她卻不知道丈夫就是一直暗中給自己下命令的人,唐謙,你在背後看著所有人都被你玩得團團轉時,是什麽心情?”沈玨翹了下唇角,隨口猜測著,“是不是很得意,覺得這世界上沒人能發現你的真麵目。”


    “我想想啊,你是什麽時候才發現黃彩兒是個很好用的棋子的。”沈玨摸著下巴,好像真的在思考,“肯定是在你遇上薑寨主之前,你去啟風寨看上去是薑寨主被你所惑,實際上是你引誘在先,為的就是能摸進啟風寨,或許那時候就是遵循著黃彩兒的意思,她要你混入寨子裏,應該是為了找東西吧,這個命令還是由你以另外那個身份下給黃彩兒的,是不是。”沈玨捋了下來龍去脈,肯定地點點頭,應該沒錯。


    唐謙現在用一種恨不能立刻殺了他的眼神惡狠狠地盯著他。


    沈玨絲毫不在意。


    “要我說,黃彩兒跟你都挺狠的,一個為了心裏的霸業老婆孩子包括自己都能利用,另一個連自己的夫君都能送上別人的床榻,嘖,這麽看來,你倆還挺天生一對的。”沈玨扯了個涼薄的笑意,不知道黃彩兒在最後那刻得知真相,心裏是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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