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止的身體雖說不太行,巧勁跟準頭還是有的。


    屋頂上的人也不慌,一伸手,就把沈行止的石子穩當當地接在手裏。


    “宗主。”那人眼睛一亮,一個翻身跳了下來。


    龔慕與。


    “還你。”龔慕與站在他麵前,攤著手,掌心裏是剛才那顆石頭。


    沈行止看都沒看一眼,而是直視著龔慕與,這人一直趴在屋頂,那他剛才跟大殿下對話,一定都被他聽全了。


    “先走。”沈行止朝院外示意。


    兩人什麽都沒說,從容不迫地走出院子。


    -


    屋裏。


    “殿下,兩個人已經走了。”


    “那人在屋頂怕是什麽都聽見了,要不要找人封了他的口。”方管事猜測著自家主子的心意。


    “你怎麽知道不是阿澤故意安排的呢。”沈行止做事滴水不漏,既然他把人帶走,那就是他的態度。


    貿然插手隻會激得他魚死網破,沈行止這人啊,吃軟不吃硬。


    “後山怎麽樣了?”


    “已經亂成一鍋粥了。”方管事弓著腰。


    “就看秦向之怎麽發揮了。”運籌的好,他就是這武林第一人,不然,他就得跟著盛陽山百年的名聲一起入土了。


    -


    “大家都靜靜。”胡淵鵬的聲音也不大,還透著虛弱,但他一開口,成功地鎮住了場子。


    看得秦向之默默咬牙。


    “李輕被人滅口,沈樓主承認是他做的,也承認以大殿下的名義混入盛陽山是吧。”


    “都對。”沈玨背著手,很給麵子答道。


    “秦師弟認這迴事嗎?”


    “認什麽?”事情的發展偏離了他預期,秦向之飛速運轉的大腦快冒煙了。


    “沈樓主所說的話,是否是真的。”胡淵鵬目光如炬地看著他。


    秦向之咬著後朝陽說了個是。


    胡淵鵬點點頭,“那就好辦了,我師弟被沈樓主蒙騙了而已。”他轉向李輕,“小兄弟,冤有頭債有主,從始至終,都是沈樓主在害你,你若是想討個公道,可以委托八大派替你做主,千道長就在那。”胡淵鵬目光落到千幻忠頭上,反正這種事多了去了,都等著跟沈不然討迴公道呢,債多了不愁。


    李輕一下子愣住了,他現在有些弄不清自己的仇人是誰了,偷偷瞄了一眼沈不然,發現對方正在笑著看過來,嚇得他一縮脖子。


    “李兄弟,來,你的事,貧道為你做主。”千幻忠熱心地把人拉走,他猜測胡淵鵬是想讓這小風波趕緊過去,好把交接儀式進行下去,把人拽走還給胡淵鵬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放心,自己明白。


    胡淵鵬真想扒開千道長的腦袋好好瞧瞧是怎麽長得,為什麽這麽蠢。


    李輕被拉走,大家都鬆了口氣,都看著胡淵鵬。


    “胡掌門,可以繼續儀式了。”


    “對對對,一會兒該耽誤時辰了。”


    唐謙很想給黃彩兒也討個公道,但又怕耽誤了時辰,事後盛陽山找他算賬,還是再等等吧,他縮了縮脖子,不想讓大家注意到他。


    “繼續吧,胡掌門。”


    胡淵鵬說話之前特意往秦向之身邊靠了靠。


    大庭廣眾之下,秦向之想殺他也無法動手。


    “不急,師弟還沒交代清楚我們盛陽山何時與大殿下有了交情,我怎麽不知道。”胡淵鵬靜靜地看著秦向之。


    秦向之竭盡全力才能穩定住自己的情緒,決不能讓台下的人看出端倪,他很想扯一個輕鬆點地笑出來,可惜他這張臉跟他現在的心緒一樣不好控製。


    “厲王殿下可清楚?”胡淵鵬突然目光一轉,看向看樂子的厲王。


    厲王一愣,連忙擺手,“誒?不知道,不清楚,本王跟大殿下也不熟。”


    ……


    撲哧,沈玨笑出聲,“不熟嗎?我還以為秦大俠是想給八大派跟王爺之間找個說和才找到大殿下頭上去。”


    “那秦大俠怕是要失望,本王跟大殿下一向說不上好。”厲王滋個大牙,樂得一點都不掩飾。


    -


    “掌門師兄,是我想錯了。”秦向之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幹脆以退為進,一撩袍子,跪在胡淵鵬麵前。


    “是師弟我把這件事想得太容易了。”他紅著眼睛,“我想著八大派跟朝廷在僵持下去恐怕會被有心人利用,怕是有人就等著我們兩敗俱傷,好坐收漁翁之利呢。”秦向之說到有心之人時狠狠瞪了眼沈玨。


    沈玨毫不在意,“哎呀,真是可憐秦大俠的一片赤誠之心啊,怎麽會有這麽可惡的人,誤會秦大俠呢。”陰陽怪氣的語調聽得人雲裏霧裏。


    話是好話,怎麽就聽著不對味呢。


    “不管怎麽說,我都不應該擅自決定這件事,師兄我錯了。”秦向之踏踏實實地跪著,眼睛裏卻藏著點點殺意,“懇請師兄收迴掌門之位。”他重重地磕了個頭。“掌門之位重中之重,還望師兄能繼續擔任。”


    真誠是最能打動人的,況且他又沒真的犯錯,結交大殿下也不是罪過,犯得著就不讓當掌門了嗎。


    在場的都覺得不至於。


    “師兄。”秦向之抬頭,“師兄不用擔心身體,薑醫師醫術高超,一定能幫助師兄很快恢複。”誠懇的言語背後閃爍著狠毒的利刃。


    胡淵鵬愣了一下,瞬間臉色更差了一分。


    他在用薑如水警告他。


    “師弟,快起來吧。”胡淵鵬的聲音在泣血。


    沈玨看得嘖嘖稱讚。


    “秦大俠,你這大俠的名聲,莫不是演來的吧。”沈玨身形一動,飄到台上。


    本來跪著的秦向之噌的一下子跳起來,後退五六步,警惕地看著他。


    噗,沈玨氣笑了,“這麽怕我?”他目光不懷好意地在秦向之的衣服上轉來轉去。


    轉得秦向之無比緊張。


    沈玨心知肚明,對方是怕他在放那種能吃掉衣服的蟲子,今天這種場麵,要真是來一遭,那丟人就丟大了。


    沈玨嫌棄地笑了聲。


    “說起來,這秦大俠以前跟大殿下有私交麽?沒聽說啊!”沒交情的話這大殿下這不是說請就請的。


    不過再看看這厲王也在山上,也就不奇怪了。


    “私交倒是沒有,實在親戚倒是真的。”有‘知情人’小聲道。


    “兄台知曉?”


    “曾經聽人說過。”這人是秦向之安排的,話也是有意為之。


    大家聽沒聽進去不知道,沈玨倒是聽見了。


    “這位兄台的話說得沒錯。”他朗聲麵對大家,“這位秦大家乃是大殿下的乘龍快婿!”


    這消息宛如一滴水調入油鍋,瞬間沸騰起來。


    “胡說八道,大殿下連女兒都沒有,哪裏來的乘龍快婿。”


    “就是,這是純屬瞎說吧。”


    “沈樓主這信口開河嗎?”


    “秦大俠,你敢不敢把你跟大殿下的關係跟大家說說。”沈玨肯定他不敢。


    “我說的乘龍快婿不為過吧。”沈玨含笑看著他。


    秦向之真的很想殺了他。


    眾目睽睽,不能動手,所有人都在等著他反駁。


    他更是知道,沈不然就在等著他反駁,一旦反駁,天不收那個怪物必定已經準備好了出來咬自己一口。


    天不收跟他多年,知道得太多,平時他已經很小心了,但還是不確定,那個賤人手中會不會窩著不利他的證據。


    這個險不能冒。


    唿吸之間,各種說辭已經在他心頭轉了幾圈了。


    “沈樓主,隻是大殿下的義子,不算乘龍快婿。”


    他承認了!


    眾人目瞪口呆。


    承認了不算,義子,是個男的!


    我滴乖乖,這盛陽山什麽風水,唐倦找了個男的,這秦向之也找了個男的?


    震驚的還有胡淵鵬,之前沒聽說還有這迴事啊。


    他張大了嘴巴,無語地看著秦向之,“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這句不是表演,是發自肺腑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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