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幾年裏,周通跑出去了也因為這個身材,被人當成小孩子,拐走,賣掉,他在逃跑。


    漸漸地,他都快習慣這種循環了,跑起路來也更順滑了,這個圈子裏也有好多人知道了他,下次若是不小心把他拐進來,也會直接扔出去,晦氣。


    被拐的次數多了,他就慢慢地接觸了很多這個行當的人,被拐來的孩子多數是不會被賣到正規人家為奴為婢的,第一個手續就不齊全,再有也都不是自願的,找到機會就會跑,隻能是有姿色的賣到青樓,剩下的賣給各種有見不得人癖好的變態。


    他不能阻止這些人拐孩子,他沒那麽大的本事,隻能每次都找機會順手救下那麽一兩個,救出來的孩子有一些想迴家,可又說不清家在哪裏,有一些女子被拐走就幾乎是跟失去清白畫等號了,迴去也是給父母抹黑,沒人願意接納她們。


    周通腦子很靈活,幹脆給她們找起了活計,總得生活啊,不能都去乞討吧。


    他這個組織就這麽慢慢發展起來了。


    “那些人都是他救迴來的?”唐倦驚訝還有點佩服。


    “大部分是,有些也是撿迴來的。”沈玨迴首撫弄一下唐倦捧著的小嬰兒。


    “這孩子怎麽都不哭啊?不會是個啞巴吧!”沈玨皺眉。


    這是嬰兒配合的啊啊了兩聲,“謔,聽懂我說你了嗎。”沈玨笑眯眯地湊過去,戳了下他的臉。


    “他說在他那買人,是需要被買者自己同意的?”唐倦真的是很好奇,“還說是你定下的規矩。”


    沈玨眨眨眼,“沒錯。”當年他好像是說過。


    “他也不算賣人,大部分都是不收錢的,說白了給這些人一個去處,能留下點經費就更好了。”畢竟那麽多張嘴要吃飯的。


    “有次,我出去跟人打架,正好叫他給碰上了,那時候見過我真麵目的不多,他就想在我身上敲一筆錢。”也不知道當時周通的膽子到底有多大,知道了他是誰,還敢在他身上做打算。


    唐倦也這麽覺著,以及,他媳婦以前好像真的很喜歡出去打架,但江湖上有關沈不然決鬥的傳言卻不多。


    “大概是真的餓瘋了吧,周通後來說,遇見我的時候,看誰都像大餅。”沈玨感慨。


    “他說不怕我殺了他,反正弄不到吃的他們這些人也活不下去。”這麽獨一份的秘密都放在眼前了,不搏一搏都對不起老天爺給的機會。


    “那你為什麽沒殺他?”這不像是沈玨的做事風格,十多年前的沈玨還是很心狠手辣的。


    “我好奇啊,這是個什麽玩意,估計肚子裏沒長別的,隻長了膽子了,不然怎麽這麽大。”事實證明,年輕的時候,江湖經驗的確是不足的,要是換成現在,沈玨絕對能手指一點,送他上西天。


    “然後呢?”


    “然後?”沈玨哼笑一聲,“然後就成功地被賴上了。”那一屋子渴望吃食的眼睛,以及見到他就給他磕頭的小孩子們,周通更是跟所有人說,這是來給他們送吃的大善人。


    “就這麽簡單?”唐倦才不信,這麽簡單就能賴上沈玨,那他就不是讓人聞之色變的沈樓主了。


    沈玨突然低下頭,露出了個一閃而過的苦笑。


    當然不是,他是想把這些人都殺光的,當時有個小姑娘,餓得腿發軟,顫顫巍巍地走到他麵前,輕聲說,謝謝哥哥,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哥哥的家人以後都會健康的,希望哥哥的家人永遠都不要被拐走。


    小孩子大概六七歲的樣子,一下子讓他想起,流落在外的沈不語,當時他正在追蹤沈不語的消息,剛剛知道沈不語被人販子轉賣了幾手,線索斷了。


    他一下子就心軟了。


    他就想,他作孽甚多,救了這群人,全當給姐姐積福行善了吧。


    年輕時的沈不然隻有一個軟肋,是沈不語。


    好不容易把自己磨煉的鐵石心腸,現在又給自己找了個軟肋,他有點無奈地望了眼抱孩子的唐倦,果然啊,想要無牽無掛,就隻能出家。


    “額,為什麽這麽看著我?”唐倦不解,“不高興啦?”他討好地湊過去,打算隔著小嬰兒,去親沈玨的臉。


    被沈玨一巴掌拍迴去,“有什麽不高興的。”隻是覺得很奇妙。


    “我但是人傻錢多又善良,被周通賴上很難理解麽。”沈玨口吻認真極了,說得好像真的一樣。


    唐倦估計這句話裏隻有錢多是真的。


    “挺正常的。”好在唐倦很配合,“咦?那這麽多年,你都退隱了,他們是怎麽活下來的。”


    沈玨看傻子似的看著他,“你不會真的以為我白拿錢養活他們吧!”怎麽可能,當然是要幹活的,黑樓產業眾多,需要的人也多,就算黑樓不用,跟黑樓有關的主顧用人的也很多啊。


    後來這條路子趟順了,周通就自己管理這一塊了。


    黑樓沒了,對他有影響,但是不大。


    唐倦恍然大悟。


    “還的是我們沈樓主。”


    “別拍馬屁了,趕緊走吧,這孩子用完了還得還迴來呢。”沈玨一擺手,兩人輕功起步,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那個孩子依然不哭不鬧的沒在發出一點聲響。


    -


    幾天後。


    月色皎皎,秦向之麵無表情帶著人蹲在一戶深宅大院的後門處。


    “你確定,那個妖孽藏在這?”自從上次他攛掇著千幻忠去試探龔慕與之後,武當很快就安靜下去。


    千幻忠來信說沈不然一直都在四方島,並未外出,還一直問他,從半月封帶來的那個女人是什麽人。


    他如實說了,是唐倦的母親,薑如水。


    並坦誠告知,他師兄胡淵鵬多年放在心上的人就是薑如水,如今師兄命在垂危,嘴裏一直念叨著這個名字,也是這時他才知道薑如水原來沒死,一直被藏在唐家,他把薑如水找來也是想全了師兄的一點念想,可惜,這薑寨主已經癡傻了,現正在調養,等開山大典的時候,估計也能好一些了,具體這人要怎麽處理,到時候請諸位掌門一起定奪。


    這信息量有點大了,千道長久久都沒能迴信,估計還在慢慢消化。


    就在這時候,有消息傳來,天不收找到了。


    那天在半月封的兩個神秘人,既然不是沈不然,那就一定是大內的人。


    於是,他趕忙帶著人來蹲守。


    事關他唯一的子嗣,馬虎不得。


    這是第二天,這宅子裏有人是肯定的,但昨天一整天了,都沒人進出過,今天也已經半夜了。


    “掌門,不行您先去休息吧,我們盯著,有事了喊您。”


    “也好,眼睛睜大點,別漏看了。”秦向之真的有些困倦了,他上次的傷剛剛好了沒幾天。


    吃進去的‘補藥’還沒有完全克化,需要休息。


    就在他剛眯著也就半個時辰。


    手下突然來叫醒他,“掌門,來了來了。”


    秦向之一個激靈,瞬間清醒,急忙瞪大了眼睛去瞧。


    他們這個位置是大宅子的後門,一條小街,後門斜對個有一個不高廢棄角樓,是屬於別人家院子裏的。


    秦向之為了占用這個角樓,已經悄無聲息地把這家人都殺幹淨了,站在角樓裏正好能看見大宅子裏麵的院落跟門口,是很好觀察視野。


    這會兒,兩個漆黑的身影正從大宅子的正廳出來,往大門口走。


    這二人應當是穿著夜行衣,在黑夜裏絲毫不起眼,就算是這樣,秦向之還是認得出來,這絕對是天不收身邊的兩個走狗。


    “掌門,跟上他們嗎?”手下看著他散發出來的低氣壓跟殺意,小心翼翼地問。


    就是這麽輕的聲音,仍然被那兩個人察覺了。


    “誰?滾出來。”兩顆石子破空而至,直奔著秦向之跟他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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