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從這裏開始崩塌的。


    栗子第一次知道秦向之那麵癱的臉上也可以有那樣陰森的表情。


    他那眼神像是要生吞了栗子一樣,陰惻惻地問她,為什麽來這裏。


    栗子當時第一反應,轉身就想走,她本能地感覺到危險。


    更讓她沒想到的,聲稱自己內力全失的秦向之出手如電,一招就製服了栗子。


    “本來想著等我功成名就的時候,給你一個在我身邊的位置,看在你對我確實有兩分真心的份上,可惜了”他冷笑著,能找迴這裏,說明這個女人已經開始不信任他了,那就沒辦法了。


    “我都要把我的真心交出去了,你說你為什麽不肯多信我一些呢”他抓著栗子的衣領,把人拖到胡尚年的床上。


    被點中穴道,連話都說不出的栗子隻能無聲地瞪著他,她錯了,信錯了人,恐怕已經連累了胡尚年。


    “女人啊,果然是無情無義的東西”秦向之瘋了一般地自言自語,月光照進來,映著他的臉,格外地猙獰。


    栗子突然覺著這個人很陌生。


    她喜歡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人嗎?


    -


    那大概是栗子最絕望的一個夜晚,秦向之把一早就被抓的胡尚年拽出來,當著他的麵欺辱了栗子。


    瘋魔一般的行徑終於讓栗子崩潰。


    她閉上眼睛不去看身上的人,像一個死人一般地任由秦向之擺弄。


    隻要不弄死她,她就一定會來報仇的,全當自己為了眼瞎付出的代價。


    秦向之沒有殺了栗子跟胡尚年,甚至在事畢之後,非常狂妄地告訴她,他根本就不怕栗子去找胡淵鵬揭發他,說完便揚長而去。


    等栗子的穴道自行解開,已經是又一個晚上了。


    她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地上的胡尚年。


    胡尚年已經被打斷了經脈,廢了武功,栗子哭都顧不上,她即刻去找胡淵鵬,帶著胡尚年,走出屋子才發現,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本該是燈火通明的盛陽山,此刻一片漆黑,濃重的血腥味飄在夜幕上空,黏在她裸露在外麵的肌膚上,栗子瘋了般地朝著有光亮的地方奔去,盛陽山的正廳。


    一路過去,隨處可見山上弟子的屍身,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有些還有餘溫,有些還尚有一口氣。


    其中不乏很多栗子眼熟的臉。


    觸目驚心的景象,驚呆了二人,一天之間,怎會如此。


    叔叔呢,胡尚年顫抖著聲音問栗子,栗子抿著唇不敢說話,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哭出來。


    -


    正廳前麵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綁了許多人,都是山上弟子,秦向之站在這些人前麵,意氣風發地告訴他們,從今天開始,盛陽山姓秦了。


    順他者生,逆他者亡。


    很多手持長劍的人圍在四周,等待著秦向之的命令。


    栗子認得這些人,是來山上修繕的工匠,盛陽山被炸了之後,請了很多人來修整,給了這些賊人機會,慢慢混入其中。


    隻等秦向之一聲令下,群起而攻之,打得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栗子帶著胡尚年想藏起來,已經晚了,從他們走出來,就有人稟報了秦向之,他輕而易舉地抓住了這二人。


    “難道不想去見見胡掌門嗎”他獰笑著。


    把二人帶去正廳裏。


    胡掌門跟幾位長老都被綁在這裏。


    還有唐謙夫婦這對倒黴蛋。


    “秦向之,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下毒偷襲算什麽本事,有種的正大光明地來…”


    有長老不停地咒罵,秦向之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哈哈大笑,“正大光明?也隻有你們這些迂腐假清高的蠢東西講究這個,師兄愛惜名聲如命,又能如何,不是還要落到我的手裏”他好不得意地拽著栗子來到胡淵鵬麵前。


    “聽說你日日帶著這個小丫頭在身邊,都傳這小丫頭是你的骨肉啊,師兄?”


    麵對秦向之的挑釁,胡淵鵬就像沒聽見一樣地閉目不看。


    從那天起,盛陽山就封了山,對外說修繕山體,實際上,盛陽山早就淪陷在秦向之的手裏。


    -


    “我跟大師兄幾次出逃,都被抓了迴來,他,就是故意的,想看我們逃跑失敗的樣子,想讓我們絕望,每次被抓迴來,就盡情地折磨我們,在大師兄的麵前侮辱我,在掌門麵前折磨大師兄,他就是個瘋子。”栗子平靜地說著發生在這段時間的不堪往事,平靜到麻木。


    “有其他掌門上山或者來信,他就用我們跟長老的性命威脅掌門去應付,把人打發走。現在山上活著的人要麽是歸順他的,要麽是他留下來取樂的。”她在盛陽山長大,親眼看著那些熟悉的人一個個地慘死,而無能為力,甚至連為他們收屍都辦不到。


    沈玨麵無表情地聽著,唐倦聽到盛陽山的慘狀手指幾乎快要把自己的手心摳爛了,幾個月的時間,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我能逃出來,還是因為懷了孩子,掌門教我假意為了孩子順從他,讓他稍微放下戒心,我本想帶著掌門一起走的,可他不走”栗子抬起灰蒙蒙的眸子,看向沈玨,“掌門說,讓我來找你,他說你說得對,秦向之不可留,可惜已經晚了。”


    “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栗子從枕頭下麵摸出一塊翠綠的令牌。


    是盛陽山的掌令,傳承於掌門。


    沈玨無聲地勾了下唇角,他要這東西有什麽用,“你拿著吧”


    “師父他現在如何了”唐倦對掌令什麽的,更不感興趣,相比之下他比較擔心胡淵鵬的性命。


    “秦向之給他們下了浮梁”栗子說著看了眼沈玨,“不知道他從哪弄來的,他好像一直在跟掌門要什麽東西,在沒拿到之前,應該不會殺了他,就是不知道我跟大師兄這一逃”氣急敗壞的秦向之會不會拿胡掌門撒氣就不知道了。


    “我跟大師兄跑出來以後,他們一直在追殺我們,大師兄為了保護我才被他們抓了,為了逼我出來他們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主人,我”說起自己被秦向之折磨沒哭的栗子,終於痛哭出聲,她眼睜睜地看著胡尚年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隻能忍著,能把胡尚年搶迴來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別的不奢求了,不就是手腳不好使了嗎,人還活著就好,以後她伺候,這條命都是大師兄救的,她雖說不能愛上胡尚年,但就這麽過一輩子,也很好了。


    前提是,她要找秦向之報完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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