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散了之後,唐倦還在心裏琢磨沈玨說過的話。


    沈玨入黑樓的時候才多大,失去父母姐姐,一個人留在陌生的地方,黑樓這種地,能待他有多好嗎,至少沒聽到過老樓主很寵愛徒弟的傳聞。


    所以,他是不是也在惶恐中被迫拋棄很多他喜愛的,包括習慣,隻為了活命。


    心裏的酸疼慢慢地蔓延上來,堵在他的咽喉處,如鯁在喉,他雖身份尷尬,在盛陽山也遭遇排擠,但也不曾有性命之憂。


    再想想那麽小的沈玨,就要麵對生死,心裏就更不是滋味了。


    “怎麽不休息?”沈玨白天睡了很久,現在一點困的意思都沒有。


    “在想你說過的話。”唐倦很誠實地迴答。


    額,沈玨有些汗顏,他翻了個身,側躺著盯著唐倦看。


    “寶貝兒,我說的話呢,你聽聽就算了,少往心裏去。”他看得出唐倦的心情很低落,想哄哄他,又不知道從哪地方下手。


    唐倦輕笑,這個人啊,“你這麽有自知之明的嗎?”他張開手臂,把人抱進懷裏。


    這是一個不帶有任何情欲擁抱,它滿滿都是唐倦的疼惜。


    “這是怎麽了?”沈玨有些無措地拍拍他的後背,“喂喂喂,唐少俠,你該不會是想家了吧!”顯然沈玨在拿他尋開心。


    “我的家裏人不是在身邊呢,我怎麽會想家。”唐倦收斂了酸澀的情緒,迴應似的在沈玨唇上啄了一下。


    “就是突然想到你,很小就在黑樓了,我很心疼。”唐倦稍微拉開了一點跟沈玨的空隙,滿眼憐愛地看著眼前人,他要是能早生些年該多好,就能在沈玨小時候,把人護在身後了。


    沈玨一愣,突然就明白了,他掙脫出自家小朋友的懷抱,漫不經心地點頭,“確實,練功很辛苦的。”


    “可惜他們都挺廢物的,打不過我,隻能去挨罰了。”


    “我們黑樓啊,是獎罰分明的。打不贏的人,隻能挨鞭子,還沒飯吃。”


    “可惜,我從來都沒被罰過!”


    ……


    “我也很心疼他們,但沒辦法啊,我這都放了水,他們還是打不過。”沈玨無奈地歎氣。


    “要知道,想當殺手,功夫不過關,就隻剩下死路一條。”


    嗯,唐倦迴應了一聲,好像那種堵著喉嚨的感覺好了些。


    “也是好事,總比以後,執行任務的時候丟了命要好很多,是吧!”


    “你小時候,功夫就那麽好了嗎!”唐倦小心翼翼地問。


    “馬馬虎虎吧,也就是沒輸過而已。”沈玨擺擺手,不值一提,“小時候還是挺快樂的,小孩子嘛,贏了就很開心,有好東西吃也會很開心,我們不像你們那些打門派,沒有那麽多死板苛責的規矩,每天就是打打架,偷喝師父的酒,然後給同期的小夥伴們搗個亂。”


    “我剛開始還勤學苦練的,後來每天隻練功一個時辰,沒辦法,不需要那麽勤快。”


    沈玨說得不以為然,每天從早練到晚的唐倦已經快破防了,做人的差距這麽大的嗎。


    “對了,我們黑樓還養了很多小動物,有些是用來試藥的,養著的時候,就可以去玩,還是很開心的。”


    “你們黑樓試藥不都是用人嗎!”唐倦從小聽著這些長大的,什麽落入黑樓手裏,就等被做成藥人吧!


    “也是用的,不過有些沒必要,藥人哪那麽好抓啊。”沈玨感慨著。


    ……他還是不問了吧,怎麽感覺沈玨的小時候比他過得快樂多了。


    要是秋無意在的話,大概會大罵沈玨在放屁,然後再惡狠狠地呸一口,揚長而去。


    沈玨提著嘴角偷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那塊金玉龍紋令為什麽能在你師父的書房藏那麽久嗎?”


    “為什麽?”唐倦的注意力成功被吸引。


    “因為那是他一直以為那是他心愛的姑娘留給他的東西。”說起來這個胡掌門骨子裏也是挺癡情的。


    唐倦驚地瞪大了眼睛,“我師父真的有個心愛的女子?”他雖一直是這麽猜測的。


    “嗯”沈玨輕哼了一聲,“而且是愛而不得,癡心不改,念念不忘。”


    “你這都知道?”八卦的力量促使唐倦直接坐起來,“你知道是誰嗎?”他是真的好奇,“師父為什麽會以為這令牌是那個女子的,難不成她是皇室中人?”


    “你想多了。”這孩子腦子裏都想什麽呢,沈玨拍拍他的狗頭, 讓他躺迴來。


    “那個女子托人送了他一個盒子,告訴他五年後再打開,我偷完令牌被大內的一個高手給盯上了,一直在追蹤我,正好路過盛陽山,本來想著先藏在山上的,溜進去正好看見胡掌門寶貝一樣的抱著個盒子,愛不釋手。”


    沈玨一下子就想到了黑樓查到的八卦,等胡淵鵬走後,他研究了下那個寶貝盒子,發現還真是沒打開過的,一時手癢的沈玨就把鎖給撬了,還來了個偷梁換柱,本想著過幾天再換迴來的。


    “後來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等我再想起來的時候,你師父已經把盒子打開了”沈玨無奈地笑道,這就很難再放迴去了,隻能暫且作罷。


    “所以這原來的盒子裏裝的是個什麽?”唐倦很想知道那女子給胡淵鵬留了什麽?


    “是一封信,我沒拆開過啊!”沈玨有點心虛,那封信後來已經毀在那場大火裏了。


    怎麽說這也算是薑如水的物品。


    “信已經不在了?”唐倦看他的表情猜測。


    “嗯,信上寫了什麽,估計永遠也不知道了。”還是有點遺憾的,沈玨又看了眼唐倦。


    “到底是誰啊,師父的心上人?”唐倦又繞迴來了,“我差點就有師娘了啊!”


    沈玨麵露微笑,不是你師娘,也是你親娘,沒差。


    “你就別八卦了,老實睡覺吧!”沈玨的閑聊時間戛然而止。


    ……他這怎麽睡得著啊!


    在床上翻滾了一圈,毫無睡意了,“你說,霍門主他們以後還會迴去柳葉門嗎?”腦子裏又突然想起了霍門主跟秋無意。


    “不可能了,經過這次,霍意算是徹底跟柳葉門切割了,也不知道霍家的棺材板還壓不壓得住。”


    “霍門主好像也不在意這個吧。”


    “嗯,他以前在意我姐姐,現在在意秋老二,典型的為了感情可以拋棄事業的敗家子一個。”不過也算是秋無意終於如願以償了。


    “也不知道秦向之死了沒有。”說起霍門主,沈玨就想起秦向之,重傷城那樣,還能吊著一口氣,可真的是禍害活千年啊。


    “栗子不會有危險吧”


    “不會的,她機靈得很,再說了,胡尚年不是也迴盛陽山了嗎,有人護著她。”沈玨倒是不擔心,反而倒是唐謙夫妻倆。


    恐怕沒那麽容易走出盛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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