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蒼天啊,你可算醒了!”栗子恨不能直接扇他兩下,讓他快點精神起來。


    “你說…沈玨怎麽了!”剛醒過來的唐倦渾身無力,光是說個話都費了好大勁,腦子像是生鏽的機關,沉重腐朽。


    滿腦子都是沈玨,又想不明白沈玨怎麽了,栗子在他眼前不停地說,他好像聽不懂那些話一樣。


    腦子混混沌沌的。


    自己這是什麽症狀,唐倦嘖了聲,狠狠地捶幾下自己的頭。


    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後腦傳來。


    栗子趕緊抓住他的手,滿眼憂慮地看著他,“你頭上有傷。”


    唐倦反應了一下。


    栗子更擔憂了,“完蛋了,不會被砸傻了吧!”


    唐倦在心裏歎氣,“沒傻”不過這陣疼痛倒是讓他徹底清醒了。


    “沈玨呢!”他左右看了下,除了眼前的栗子,沒有其他人。


    “小沈先生,傷勢頗重,正在閉關休養。”栗子還沒來得及說話,胡淵鵬的聲音從外麵飄進來,隨後他人也站在了唐倦麵前。


    手裏還拿著火折子,進來之後,把桌上的蠟燭點燃,整個屋子都亮了起來。


    “師父”唐倦乖乖叫人,“他傷哪了,我得去看看。”就著栗子的手,唐倦費力地挪到地上。


    想站起來,卻被自己嚇一跳,他竟然一點力氣都使不上,著急沈玨的情況,也顧不上疑慮。


    “你且安心養傷吧!”胡淵鵬伸手不由分說地把唐倦攙扶迴床上。


    那他怎麽可能放心。


    “我沒事了,師父,我就去看一眼。”唐倦懇求道,隻要他見到人,賴著不走也沒人能把他怎麽著。


    胡淵鵬歎口氣,“不是我不讓你去,是小沈先生,不想讓你去打擾!”他慈愛地拍拍唐倦頭上 沒受傷的地方,“小沈先生說,他的內傷需要獨門秘法來醫治,特意讓我給他找個沒人能打擾的地方,已但被打擾,恐怕會功虧一簣。”


    唐倦抬眼,眨也不眨地看著胡淵鵬,像是要從對方的眼裏看出這句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胡淵鵬眼神坦誠,一點躲閃沒有,“你是不相信為師嗎?”


    唐倦沉默。


    他不信,沈玨就算要閉關,也不會避著他的。


    “你昏迷了三天,他守了你三天,也是他這傷確實拖不得了,要不是為師勸說,他還不肯去啊!”胡淵鵬似乎還有點被感動,欣慰地點頭。


    “他對你,有這份心,我也就放心了。”


    他已經昏迷三天了嗎?唐倦在心裏整合現有的信息,他師父說得誠懇至極,可他就是感覺這事不對。


    沈玨的一身功力幾乎都被借日帶走了,失去借日本來就是件很危險的事,不然以沈玨的個性,早就把這東西弄出去了,盛陽山對沈玨來說是個隻有危險沒有安全的地方,他真的會在這地方閉關養傷?


    這就很荒謬。


    “你不相信為師,可以問栗子。”胡淵鵬終於舍得看栗子一眼。


    唐倦的視線也停留在她身上。


    栗子在夜晚燭火下,臉色蒼白得厲害,她先是笑了笑,然後緩緩點點頭,“嗯,沈先生,傷得很重。”很重兩個字,她咬得也很重。


    胡淵鵬笑笑,“栗子的話,你總要信吧!”


    這句話就很有深意,唐倦把視線放迴到胡淵鵬身上。


    栗子的話什麽時候比師父的都可信了!


    看沈玨終於是安靜下來,胡淵鵬的嘴角很隱蔽地挑了下。


    “師父,霍門主跟他夫人怎麽樣了?”唐倦繞過沈玨的話題,問起了霍意。


    “哦,他們已經被柳葉門的門接迴去了。”胡淵鵬道。


    “這麽快?”唐倦警惕地瞥了一眼。


    “嗯,霍門主傷得不是很重,他夫人鬧著要走,為師也不好阻攔。”胡淵鵬疑惑地看向唐倦,“你跟霍門主很相熟?”


    “嗯,這次在外邊,遊曆,才發現霍門主是個很有趣的人。”唐倦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師叔,怎麽樣了!”唐倦裝作不經意地問。


    “還沒醒,能留下條命就已經是很不錯了”說起秦向之,胡淵鵬語氣多了一分傷感。


    轉頭想起什麽似的,看向栗子,“你不是一直守在師弟那裏嗎?”


    栗子暗自咬咬牙,笑得盡量自然點,“嗯,那我就迴去了,唐師兄,你好好養傷。”說著起身就走。


    “好,等迴頭我去看師叔。”


    栗子頭也不迴地走了。


    唐倦對著她離去的背影出神。


    “那些人呢,在洞裏的那些人”唐倦聲音跟情緒都很低落。


    “都死了!”胡淵鵬也忍不住聲音低沉,“這次,真是死了不少人啊!”不亞於任何一場大戰。


    “還沒問你,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夜牡丹怎麽會在這,還有千飲坊的方老夫人。”胡淵鵬現在有一肚子的問題想知道答案,隻是他這個徒弟,不知道還能不能信任。


    “沈玨沒跟您說嗎?”唐倦盯著他的眼睛問。


    沈玨既然守了他三天,依照他師父的性格,不可能不過問,他問了,沈玨不可能不答。


    胡淵鵬突然頓住了。


    “說了,可是為師還想聽聽你的說法。”胡淵鵬模棱兩可說出這句話,顯然是對沈玨的說辭不相信。


    “既然他說過了,那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師父,我跟沈玨的想法說法都一致。”唐倦笑了笑。


    屋內的氣氛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寧靜。


    胡淵鵬跟唐倦對視片刻,放棄似的點點頭,“好好好,你大了,很多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了。”他說完這句話,不由得笑了下。


    “好好養傷吧,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胡淵鵬起身,把靠坐的唐倦扶著躺下,“孩子啊,一會兒讓你師弟來給你送帶吃的來。”


    看著唐倦躺下,閉上眼睛,他習慣性地伸出手去掖掖被角。


    這真是習慣性的,唐倦小時候,他經常半夜來看看這孩子,胡淵鵬看著自己的手,失笑,這一晃,這麽多年了啊!


    輕歎一聲,轉身出了房間,順手把門帶上了,這次沒鎖,直接招唿了兩名弟子,守在門外。


    在胡淵鵬走後,唐倦馬上睜開了眼。


    要是現在還看不出他師父在說謊,那他的腦子就可以挖出來去喂狗了。


    心急是沒有用的,唐倦不斷告訴自己,深唿吸幾次,平穩了情緒之後,他下地坐到凳子上,嚐試著分析現在的情況。


    栗子是偷偷摸摸來的,不然不會連燈都不點。


    應該是來告訴他沈玨的情況的,隻是沒想到他師父來得這麽快。


    他師父在這屋子裏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奇怪就奇怪在這了。


    他剛才裝作不經意地提了下,除了他們幾個,沒有其他活口,師叔沒醒,他師父為什麽突然對他跟沈玨這麽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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