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沈玨涼颼颼地看著他,“膝蓋這麽軟嗎?”聲音裏透著不悅。


    “隻給你跟我師父跪過。”唐倦小聲地說,“給你賠不是。”


    “說要跟胡淵鵬一個待遇,趕緊起來。”沈玨放鬆一些口氣,“給我賠什麽不是,你又沒對不起我。”


    “我不該瞞著你,我娘的事,惹你不高興了。”唐倦很老實地實話實說。


    沈玨哼笑,“不怪你,我也從來沒問過你。”沈玨收斂了笑意,意有所指地道:“現在想想,你也從來沒親口說過,你娘已經過世了。”是沈玨自己理所應當地以為她已經死了,唐倦那麽拚命地想黑樓糾纏,他自然就以為是為母報仇。


    畢竟當時他殺薑如水的時候,唐倦就眼睜睜地看著,那眼睛裏的憎恨一點假都不慘,現在知道了。


    “所以,我怪你什麽呢?”沈玨兩手一攤,表示自己一點都沒生氣,哼哼。


    唐倦惴惴不安地咽了口口水,怎麽感覺沈玨更不高興了,“我本來想帶你迴唐家的時候,去見見我母親的。”沒想到被唐和風攪和了。


    “我見她幹什麽,就不怕我再殺她一次嗎。”沈玨突然眼神銳利地盯著唐倦,“那就真的是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了。”


    他聲音透著冰冷。


    唐倦一怔,呆愣在原地。


    沈玨傾身,靠近他,看他發愣的模樣,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殘忍地笑道,“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我為什麽要殺薑如水。”


    他企圖從那雙眼睛裏看到退縮跟恐懼。


    什麽都沒有。


    唐倦隻是抬頭看著他,漆黑的眼眸裏映著的全是他的樣子。


    “怎麽不說話。”沈玨放開他,靠迴椅子上,“還是說你覺得,隻要薑如水沒死,我們之間沒仇,就能在一起了?”他諷刺地笑笑,“我有說過會喜歡你嗎?”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說清楚了也好,長痛不如短痛,這孩子傷心難過一陣子也就過去了。


    主要也是趕上了沈玨的心情不好,不可否認地沈不語影響了他的情緒,讓他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痛快感。


    可真的說完了,心裏又不好受,唐倦沒做錯什麽,是他仗著唐倦的喜歡在發泄心裏沈不語帶來的壞情緒。


    沈玨閉了閉眼睛,有點煩躁。


    睜開眼睛看見跪在地上的人,就更煩了。


    偏偏還有不長眼的來敲門。


    象征性地敲了兩下都不等屋裏的人發話,就推門進來了。


    敢這麽幹的除了秋無意,就沒別人了。


    秋無意探頭進來,被屋裏的陣勢嚇一跳,看見跪得結結實實的人,怎麽能錯過嘲笑人的機會,“呦,跪著呢,小朋友。”


    唐倦都懶得理他。


    “有事說,沒事滾。”沈玨扭頭冷聲喝道。


    嚇得秋無意一縮頭,屁股都沒挨上凳子,就跑了,“你們聊你們聊。”


    看他逃之夭夭的背影,唐倦沒忍住笑出聲來。


    沈玨的怒火隨之朝他發過來,“還有臉笑,不丟人是嗎。”


    唐倦搖搖頭,“有什麽丟人的。”給自己媳婦下跪不是很正常。


    “起來。”沈玨邊說邊用腳去踢他。


    卻被唐倦一伸手就撈住了腳踝。


    本來是想打算睡前理理頭緒的,所以沈玨已經洗漱好了,最重要的是,他沒穿鞋子,常年不見陽光的部位,跟唐倦的手相比,白皙稚嫩得過分。


    “你”沈玨沒想到這個小混蛋真的敢耍流氓,稍微用力地想要抽迴自己的腳,“放開。”


    沒抽動。


    “唐倦。”沈玨板起臉,被人握著的腳踝起了火一樣,順著他的小腿往上蔓延。


    都怪唐倦的手太熱了,沈玨心想。


    “那你能不生氣了嗎。”唐倦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我特麽什麽時候生氣了。”沈玨再次用力地想要把腳抽迴來。


    “那你為什麽不迴家,跑來住客棧。”唐倦委委屈屈地控訴道。


    “那又不是我家。”沈玨那個無語啊,我憑什麽迴去。


    這不是沈玨的心裏話,唐倦不滿,直勾勾地看著他。


    就跟雪鳴每次吃完了肉條還繼續盯著你看的那種眼神一模一樣,眼底全是期盼。


    沈玨泄了氣。“行行行,我就是在生氣,行了吧。”那隻熱熱的爪子箍在腳踝上,存在感太強了,他都能感覺到那溫度隨著血液一直往上走。


    “放手,不然我動手了啊。”沈玨兇悍地表示。


    哪知道唐倦一點都不怕,反而用另一隻手握住他瓷一般的腳掌,快速地低下頭,在腳背上吻了一下。


    然後又快速地放開了它。


    沈玨覺著自己的整隻腳都快燒起來了。


    而且有燒到臉上的趨勢。


    “你”他不知道該罵點什麽才好,前半生的三十年,還真沒遇上過流氓,實在不知道什麽言語才合適。


    隻能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準備離唐倦遠一點。


    “趕緊,滾出去。”沈玨不耐煩地擺擺手,現在他真是一點都不想看見唐倦了。


    這人耍流氓。


    “那你不生氣了嗎?”


    身後的人輕輕地問。


    不生氣?做夢去吧,沈玨暗暗地想。


    嘴上敷衍著嗯了聲。


    唐倦低頭偷笑了下,他都從沈玨的那聲哼裏聽見了咬牙的聲音了。


    “那要跟我迴去住嗎?”他得寸進尺地問,“我留下也行。”他不挑地方的。


    沈玨無聲地冷笑,平複了下那隻發燙的腳,“行啊,你先起來。”看我一會怎麽把你從樓上扔下去。


    “哦。”唐倦聽話地站起身,跪的時間長了,腿都是麻的,冷不丁一動,又軟又使不上勁。直接就照著沈玨的方向倒了過去。


    咬牙歸咬牙,就算唐倦耍流氓,沈玨也沒想真的把人怎麽樣。


    還是下意識地伸手去扶人。


    唐倦就以一個生撲的姿勢砸進沈玨的懷裏。


    砸得很徹底,直接把沈玨撲倒在地。


    唐倦發誓,他不是故意的。


    “腿,腿麻了,我”他結結巴巴地解釋,眼睛眨也不眨的粘著身下的人看。


    沈玨有點懵,他怎麽就倒了……


    他側著頭,不去看人,兇巴巴地道,“那就趕緊,起來。”


    說實話,唐倦沒聽清他說的什麽,他現在眼裏心裏腦子裏,都是沈玨的側顏。


    有點淩亂的黑發叢中,露出一小點的白嫩的側頸,對唐倦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力。


    在他上方的人不動了,也不說話,隻有灼熱的唿吸輕輕噴灑在臉側。


    沈玨也不知道為什麽,心髒一下比一下跳得劇烈,他好像在緊張。


    這種感覺挺新奇的,向來心髒比天大的沈玨也會緊張。


    陌生的情緒讓他不安,沈玨惱怒地轉過來,瞪著唐倦。


    “你這破腿,還沒好麽。”話一出口才發現不知何時,聲音都變了調子。


    沈玨自己都嚇了一跳,努力找迴正常的聲音,“你,你趕緊起來,不知道自己”多沉麽,三個字被唐倦狠狠地封在唇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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