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封明天就解封了!


    唐倦罕見地失眠了。


    一想到,明天就可以離開這裏,唐倦就睡不著,他也不知道是欣喜終於能迴盛陽了,還是擔憂那夥追殺自己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還在找他,而且,一旦發現半月封可以進了,會不會來找沈玨的麻煩。


    他感受了下身體,內力已經恢複如初了,身上的傷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就算對上那群人,也有一戰之力,但沈玨就不一樣了,說不好要被他牽連的。


    萬一,等那群人找到這,他又走了,那豈不是隻剩沈玨任人宰割。


    想著想著,思緒就飄到沈玨身上了,不然就帶著他一起走吧,先護住他迴盛陽山,等解決了這事,再送他迴來,正好可以讓師父給他看看。


    就是怕這人不同意去,經過這些天,他也算了解了一些沈玨的性格,他對外邊的世界很抵觸,很依賴這裏,幾次談到帶他迴盛陽,沈玨從來都不會正麵迴答,總是悄然地把話題帶過去。


    實在不行就把他迷暈,帶迴去再說。


    反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半吊子大夫,自己還是有辦法的。


    沈玨在他旁邊睡得很熟,絲毫不知道唐倦已經把主意打到要迷暈他了。


    夜風習習,山穀裏安靜得連秋蟲都不叫了。


    卻突然有一道聲音打破了這寂靜。


    也趕走了唐倦剛剛凝聚起來的睡意。


    估計又是那幾隻兔子跑出來了,唐倦心說。


    前兩天他在樹林裏抓了一窩兔子,大的小的都有。


    一家子都被他端了,沈玨看了於心不忍,大手一揮,留下了這幾隻兔寶寶,說是要養養,養大了再吃。


    沒有籠子,隻能先找個竹筐養起來,蓋得不嚴實,兔寶寶們經常會越獄四處逃竄,這時候就需要唐倦眼疾手快地把他們撈迴來。


    這大半夜的,唐倦看了一眼依舊睡得很熟的沈玨,歎息一聲,認命地爬起來去撈兔寶寶們。


    穿好衣服的唐倦在外麵轉了一圈,竟然一點沒找見兔子們的蹤影。


    奇了怪了!


    唐倦看看空空如也的竹筐,唐倦隻能吹亮火折子,仔細查看小兔子們留下的痕跡。


    一路跟著痕跡來到廚房後麵的廢井旁。


    痕跡消失不見了。


    沈玨說這口廢井是他剛到此地的時候,嫌棄小溪的距離太遠了,企圖在這裏打一口井,結果搞了大半年,挖了那麽深,也沒看見水。


    他也漸漸習慣了每天挑水的日子,就放棄了,當然他也懶得再填迴去,就這麽扔在這了,唐倦往下看過,就是口廢井。


    難不成這兔子跳進去了?


    唐倦看看破敗的井沿,還真說不準,不過要是真從這跳下去,這小兔子估計變成小死兔子了,這麽高,就算兔子的彈跳力再好,也會摔死的。


    漆黑的井口,火折子的光亮隻能照到那麽一小塊地方。


    就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突然從井下傳來一聲咕嚕的聲響。


    唐倦一驚,立刻頓在原地,警惕地看著井下。


    他確定剛才的聲音是從井下傳出來的,更不是兔子會發出的聲音。


    也不像是人的聲音。


    難不成,這井下還藏著別的什麽東西。


    藝高人膽大的唐倦吹滅了火折了,縱身一躍,跳進廢井裏。


    都知道唐倦的武功是這一輩的翹楚,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輕功比他的劍法更出色。


    所以,那日,他才敢從懸崖上跳下來。


    一口井的高度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不過這井的高度還是比他想象的要高,也不知道這沈玨這個當時是怎麽挖的。


    井壁很整齊,看上去手法很好。


    唐倦腳踏實地的瞬間,一股他從來沒聞過的味道散了出來。


    很淡,又不似花香。


    井底比上麵看要大很多,一個正常人展開雙臂,幾乎碰不到兩邊的井壁。


    唐倦跳下來正對麵井壁上開著一個半人高的小門,裏麵黑乎乎的,完全看不清。


    沈玨一介身無長物的落魄算命的,在這挖個密室幹什麽!


    又是一聲剛才他聽見的奇怪聲音,看來就是從這個密室裏傳出來的了。


    唐倦再次吹亮火折子,彎腰走了進去。


    裏麵的空間有小廚房那麽大,擺著張桌子,上麵有蠟燭,還有一些瓶瓶罐罐。角落裏放著些雜七雜八的書籍。


    還有一個籠子,大小能裝進去一隻大狗,門是開著的,裏麵什麽都沒有。


    唐倦蹲下去查看,籠子裏生肉還很新鮮,看樣子應該是放進去沒多久。


    沈玨在這裏養了什麽東西,神神秘秘的,唐倦的目光掃過那些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唐倦打開一個,一股子粉末狀的東西飄散出來,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像是放藥的,難不成這病秧子在這研製什麽藥物。


    把蠟燭點上,明亮的火光讓這小密室一覽無餘。


    終於看清了從籠子跑出去的東西,一隻如貓大小的黑色鷹,正瞪著黑溜溜的眼睛,無聲無息地盯著他看。


    這鷹與常見的鷹不太相同,羽毛長一些,黃色的喙占據了大半張臉,仔細看頭上還長著兩隻小小的白色犄角。


    看上去有點蠢。


    這東西除了喙跟那對白色的角,其他地方都是黑色的,所以白色的兔毛在他黑色的羽毛上顯得格外明顯。


    破案了,就是這玩意抓走了從竹筐裏蹦出去的兔子,估計是給吃了。


    唐倦從來沒見過頭上長角的鷹,他好奇地試探著往前走一步。


    看他過來,鷹動了,小小地往後退了一步,露出了腿上扯斷了的鏈子。


    唐倦抬眉迴頭看了一眼那個籠子,剩下的半條鏈子拴在籠子上呢,確實是沈玨養的無疑了。


    唐倦看它膽子不大的樣子,就又往前踏了一步。


    誰知道,這東西歪了歪了,像是在考慮唐倦的目的。


    良久,緩緩轉過身,留給唐倦一個黑黢黢的背影。


    唐倦樂了,“怎麽還麵壁了呢!”


    “你是個什麽啊,怎麽還長著犄角啊!”唐倦徹底放鬆了警惕,看它不為所動,伸出手去輕輕擼了一把它的尾羽。


    幾乎瞬間,這隻鷹就炸毛了。


    黑色的羽毛統統炸開,極其迅速地掉頭衝著唐倦的門麵撲來。


    爪子張開竟然生出很多閃著藍光的倒刺,這些倒刺鋒利得很,唐倦身形向後,微微貼向地麵,一個側身,輕巧地滑了過去。


    他跟黑鷹,瞬間換了個位置。


    黑鷹一擊不中,也不再繼續,而是徑直朝著小門飛過去。


    唐倦這才發現,展開翅膀的黑鷹比他想得大得多,而且飛起來幾乎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玩意是沈玨養的,千萬不能給丟了。


    唐倦想都沒想,提著劍就追了上去。


    他的本意是想把鷹攔迴來。


    卻忽略了動物對各種氣息都是很敏感的。


    黑鷹感受到他的敵意,空中一個盤旋,又對著他的臉襲了過來。


    唐倦用劍往上一鏜,鷹爪正抓在劍身上。


    “當”一聲,這鷹爪竟堅硬如鐵,跟劍身摩擦中發出刺耳的聲音。


    黑鷹的力氣也超乎唐倦的想象,多虧是他,這要是換成個不會功夫的,這會兒估計都讓這扁毛畜牲給撕碎了。


    沈玨個弱不禁風的人怎麽養這麽兇的畜生。


    黑鷹兇猛,唐倦更兇,一個轉身躲開黑鷹的攻擊後,‘唰’的秋裳劍出鞘,寒光一閃,逼人的劍氣噴湧而出。


    黑鷹徹底炸了毛,陣陣長嘯,劍氣震掉了它不少黑色的翎羽。


    確認了眼前人的厲害,它不再進攻,隻想擺脫這人的糾纏,一次次不死心地朝著小門衝去。


    沈玨就算是個聾子,也該被這鷹鳴長嘯給吵醒了,何況他又不聾。


    黑鷹發出第一聲長鳴的時候,他就醒了,急匆匆地往出跑,不等他到井口的時候,已經是陣陣叫聲伴著劍鳴音。


    完蛋了!


    現在穀裏就他跟唐倦兩個人,想也知道是唐倦下去了!


    明天就要走了,今晚出這樣的亂子,沈玨叫苦不迭。


    ‘咻咻’長聲口哨在山穀的夜裏格外的悠長響亮。


    密室裏的一人一鷹聽到口哨的刹那都冷靜了一下。


    黑鷹聽到主人的召喚,躍躍欲試地再次往出口飛,這場人鷹大戰中它吃了虧,現在急不可待地去找主人訴苦。


    唐倦知是沈玨在外邊,也沒有攔著它。隻是用眼神注視著看它‘嗖的一下,’飛出去。


    密室裏已經一片狼藉了,裝藥的瓶子東倒西歪地碎了一地,五顏六色的藥丸滾落在各處。


    唐倦雖說武功好,但這地方小,很難施展,饒是他輕功過人,還是被那隻鷹爪子上的倒刺劃到了,主要的問題是他也不能真的一劍把扁毛畜牲砍了,畢竟是沈玨養的。


    黑鷹循著哨聲準確地落到沈玨的肩上。


    本來威風凜凜的它現在羽毛雜亂不堪,甚至有些地方直接被劍氣崩地露出了有些粉嫩的皮膚,禿了一塊又一塊,活脫脫一隻落魄的山雞。


    把頭伸過去在沈玨的臉上貼貼,好似撒嬌一般,它現在就是委屈,十分委屈。


    沈玨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它靠過來的頭上,有些無奈地道:“打架打輸了,還賣慘,你能有點出息嗎!”


    邊說邊用手指頭在它頭上戳戳。


    本就委屈的黑鷹更加心酸了,蔫頭耷腦地靜靜立在肩頭,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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